“对了啊,这么美若天仙的女儿,追求者肯定犹如过江之鲫,您又为什么整这么一个劳什子的赛文会呢?”说着,罗信伸手指了指四周,然后又指了指自己,“您看看,今天晚上招来的都是什么人?一个个道
貌岸然,骄纵奢侈。”
尽管不知道罗信究竟想要说什么,但李世民嘴角还是微微上翘,说:“你说的这些人里,也有你自己吧?”
“我不一样!”罗信连忙辩解。
“哦,怎么个不一样法?”
罗信随手就指向身边的柴令武:“这些名门公子哥都好脸面,但我不要脸啊。”
李世民是真被罗信给逗乐了:“你且说说你怎么个不要脸法?”
“哦哟,那要说的可多了,我就不一一例举了。讲句真话,能来这里的,除了我边上这位王淞王兄弟有真材实料,别的都是渣滓,当然,也包括我。”
“罗信,你……”“柴公子,我又没说你,劳烦你别自动带入好么?”罗信冷不丁地堵了柴令武一句,接着对李世民说,“之所以说这些呢,其实就是想以晋阳公主师兄的身份,劝陛下将之前那赛文相亲的事给推了。师妹正值豆蔻年华,在这样的年纪,应该放肆欢笑、纵意花丛,去感悟人生的美好,而不是被那一纸婚约给束缚住。同时,我也希望师妹能通过她自己的双眼,跟随她的内心,去找寻自己的幸福。正如当年,陛下
御皇后娘娘一般。”
罗信知道,李世民的女儿有很多,就连长孙皇后也三了三个女儿,可为什么偏偏最疼晋阳公主?
那是因为,晋阳公主与长孙皇后最像,不仅仅是容貌,连性格也一模一样。
所以,罗信才会用长孙皇后为引。
长孙皇后已经离世多年,而李世民却仍旧对她念念不忘,而且直到现在他仍旧没有立后宫四妃任何一人为皇后,也许在李世民的心中,他的皇后只有一位,这个位置任何人都无法替代。
李世民没有应罗信的话,而是缓缓转身,慢慢地走到围栏边。
他不开口,整个画舫都安静了下来。
不仅仅是画舫,就连洛水两岸的人也都静了下来,仿佛他们都感应到了李世民对长孙皇后的思念。
好一会儿,李世民才问:“这就是你的要求?”
“是,还请陛下成全!”罗信突然说。过了亥时,风也逐渐变得冰冷了,李世民吸了一口外边冰冷的空气,背对着罗信说:“朕一直都是说你个歪才,是朵奇葩,今日你若是能再作一诗打动朕,那么朕就允了你的要求,再为你那不太贵酒楼亲
笔题字!”
“哎呀呀,又作诗啊,这可要了我的老命了。”
罗信一直抓头,一边抓头一边踱步,走来走去,走去走来。
边上的柴令武见了,不禁冷笑一声:“罗信,你若是不会作,干脆放弃,省得浪费大家的时间。”
罗信眼下是连翻白眼的时间都没了,想来想去,罗信突然记起校花女友最喜欢看琼瑶剧,而琼瑶最为经典的就是“你侬我侬”,而校花女友也最喜欢一元代才女写的词,罗信还为此背过。
鉴于这是女性写的,罗信就对着李世民说:“陛下,昨晚在驿站,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出现了一位女神仙,她笑起来就如同春风般和煦,梦里她跟我说了很多,同时她吟唱了一‘词’。”
“女神仙,什么女神仙?”联想到昨天晚上罗信救了李兮顏,李世民很自然地讲这女神仙代入为长孙皇后,而且笑如春风和煦,这也正是长孙皇后的特点。
罗信抓了抓头,笑着说:“要么这样吧,那女神仙的样貌至今仍在我脑海里,为了避免模糊,我现在就将她画出来。”
李世民想都没想地说:“好,笔墨伺候!”
罗信连忙说:“不不,普通的毛笔不行。”
晋阳公主从衣袖之中取出了一支鹅毛笔,对着罗信说:“师兄,飞鸿笔可以么?”
罗信想了想,点头说:“可以,不过相比炭笔,要多花一些时间。”
很快,李世民就让人抬了一张桌子,并且在上边铺上了白纸。罗信可以没去看晋阳公主,而是闭上了双眼。他当没有见过什么女神仙,更没有见过长孙皇后,但是李兮顏的音容笑貌都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特别是昨天李兮顏策马过来救他的时候,罗信这辈
子都不会有丝毫的淡忘。
在脑海里想象得差不多了,罗信开始动笔。
钢笔画罗信是学过的,而且是专门学来画人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讨好校花女友。
罗信下笔度很快,他一旦动笔,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他画的是一片开满鲜花的山岗,有一位女子驻足在山花灿烂的地方,背后还有一株老槐树。女子是侧身子,着一身飘逸长裙,衣袂翩飞。
由于罗信无法把握长孙皇后的年纪,而且没有见过真人,所以他就根据李兮顏来画,为了避免失真,就用了侧颜。
然而,当罗信将“女神仙”的脸画出来时,李世民的眼眶已经满溢了……
他只是站着,仿佛站了几十年,就如同一块顽石。
他只是看着,那眼里泛着水光,水里也仿佛倒映着一个天仙般的人儿。
此时此刻,不仅仅是李世民,就连李治与李兮顏也是看着画怔怔出神。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罗信画得竟然这么传神!他所画出来的人儿,就如同是活人一般!
当罗信画完之后,李世民伸手想要触碰那画上的人,但他却又缩了回来,只是看着,看着,一行清泪终于缓缓垂落。
接着,罗信在女神仙前方,山花之上的留白位置附上一词: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
把一块泥,捏一个你,塑一个我,
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李世民抓头看向罗信,那眼眸再没有往日的算计与深不可测的城府,有的是一片率真,一种不应该出现在皇帝眼眸里的率真,他问罗信:“这,真是她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