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星的眼睛是他见过的最黑的眼睛。
像记忆碎片里那条小巷一样，幽深无光，又仿佛流转着漩涡，将无知无觉的猎物牵引进去，绞杀至死。
是很特别很漂亮的眼睛。
这是苏桃醒来后第一个想法。
他完蛋了。
这是苏桃醒来后第二个想法。
地点已经从坟地转移到了自己家。
他刚来这个世界的记忆就是一睡觉宋南星就在他家吓他，掐他脖子。
果不其然，宋南星往他家里来，倒比他这个才当了几天的主人家还熟门熟路。
为什么说完蛋了呢？
很简单，一醒过来发现自己被摁在床上亲，亲的他唇舌发麻，活像含了一块不会化的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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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苏桃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或者别的什么，他非常体现男子高中生真实的……有反应了。
可恶！他才不是随随便便就会有反应的人！
所以是喜欢上宋南星了吗？
这也不是说不过去。
记忆碎片里的宋南星，是苏桃见过的最可爱的男生。
对方对着他眼冒小星星的时候，从来都没什么干劲的苏桃那一瞬间被鼓舞到能为宋南星拿下世界。
而这个宋南星，他早就做好将自己一切都给他的准备。
不过那时候想的是命，现在还很有可能包括节操。
宋南星这么亲他，不说喜不喜欢，厉鬼估计没这种感情，但肯定很喜欢跟他亲亲。
那四舍五入就是喜欢他了。
他馋宋南星，再四舍五入一下就是两情相悦了。
好耶！
宋南星的亲吻太让人受不住了。
一个是他唇舌冰冷，亲了这么久倒是暖些了，但苏桃的嘴都快被冻麻了。
另一个是宋南星亲起来那股劲太凶残了，吻得那么深，又那么用力，活像是要把苏桃的灵魂都从喉咙里扯出来，一口口吃下去。
苏桃费了好大劲才抵着宋南星的额头，把这个不知收敛的鬼和自己分开。
眼看宋南星目露不满，抓住他的手按下，又要亲上来，苏桃连忙大着发麻的舌头阻止：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
“说什么？”宋南星眉头微皱，“这不是吸你阳气，你不会死。”
苏桃眼神亮亮的握住了宋南星冰冷的手，十万分诚恳道：
“吸阳气也没关系的！能不能在我死之前，用另一种关系来达成稳定的阳气吸取？”
宋南星听懂了，但他怀疑自己什么都没听懂。
太奇怪了。
从他变成厉鬼回来后，遇到的苏桃就太奇怪了。
即使他现在记忆碎片所剩无几，除了被苏桃改变过的，其他的碎片里还都是不太友好的东西。
但在恢复了一些理智的情况下，宋南星也知道这点常识。
怎么会有人一边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一边靠近厉鬼呢？
正因为能分辨出苏桃的情绪都是正面的善意的，而不是欺骗谎言或者死亡来临时才后悔的赎罪，宋南星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他恍然想起自己是怎么带着苏桃乘坐鬼出租回来的，又是怎么在一路上抱着人亲的不肯放。
因为被苏桃主动吻上时，宋南星感受到了一种灵魂都在震颤的舒适，安抚住了他翻腾的怨气。
像漂泊的船只回到了港湾。
所以他顺从本心去掠夺，去持续拥有。
可这团光当真自己朝他飘来，要落进他怀里时，宋南星犹豫了。
他意识到，他一旦接受，就不可能再去杀死苏桃了。
宋南星放开了苏桃，起身，苍白的面庞显得平静又冷淡。
“厉鬼是由怨恨驱动的，没有喜欢这种感情，吸取阳气也不是必要的。”
宋南星的手被牵住了。
他想挣脱轻而易举，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任由苏桃牵着这只手向下伸去。
都能对鬼表白了，苏桃当真是豁出去了。
如果今天拿不下这个宋南星，他就……他就去记忆碎片里欺负那个宋南星！
经历过不少网络信息轰炸的少年很懂得一些能挑动欲望的行为。
他自己先羞耻到呼吸都急促起来，原本被宋南星冷到苍白的面容也变得红润，但很坚定的拉开了自己的衣领。
雪白的脖颈上，那圈指痕青紫恐怖，清晰可见，如同凶杀案现场在被害者身上看到的致命伤一样。
可当苏桃主动的把它展现出来，衣领拉开，便多了几分可怕且旖旎的味道。
厉鬼冰冷的手指被牵引着，轻轻抚过细腻温热的皮肤，从喉结，到伤痕，到隐约露出一点凹陷的锁骨位置。
苏桃的声音有些沙哑，不知是害羞的，还是掺杂了别的情绪。
但他依旧直视着宋南星，像迎着太阳张开花瓣的花朵，说他想成为被照耀的最特殊的那一朵，哪怕太阳的靠近会让他灼成飞灰。
“南星……你不觉得，你留下的这些掐痕，没有真正伤害到我的生命，却很像一个禁锢着我灵魂的项圈吗？”
“正如我心甘情愿被你报复，被你留下痕迹，我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你的禁锢。”
苏桃笑了，脸颊露出小酒窝，琥珀色的眸子弯了起来，似流淌着蜜糖。
他笨拙的将脸颊贴在了宋南星苍白的手腕上，隔着袖子枕到了那枚命运之书坠子。
宋南星看见苏桃凌乱的黑发间，白玉般的耳垂红的快要滴血，他听见苏桃绷不住羞耻的声音。
“……都说到这种份上了，当场拒绝我都没脸见人了，还是不喜欢的话，留到明天再拒绝我吧。”
宋南星一时间没能做出反应。
因为他被勾了魂。
本就只是一抹魂了，现在全部神思都控制不住的停留在苏桃的脖颈上。
那几句话不停的在脑中转来转去，几乎扭曲成某种咒语。
项圈。
禁锢。
苏桃牵着他的手，把灵魂的处置权交给了他，想被他禁锢。
宋南星难得控制不住情绪，死死盯着苏桃越来越羞耻的表情。
他着迷的重复着，一遍又一遍顺着苏桃带领他抚摸的路线。
去触碰着那会让苏桃皱眉轻哼的伤痕，不自觉吞咽的喉结，还有手指陷进一点凹陷的锁骨处，直到皮肤都被他摩擦到发红。
“砰——”
宋南星身上爆发出大量的阴气，如爆炸般把卧室里所有家具震成了一堆支零破碎的垃圾，唯有这张床是唯一幸免于难的。
他死的那天下着小雪，可搬出去住的他没钱也没有好的衣服，冬季的校服底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毛线衣，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随着他杀死的人越多，校服上血染的范围越来越大，也代表着宋南星的力量越来越强。
现在这件血染的衣服，随着宋南星俯身，贴在了苏桃身上。
苏桃恍然闻到了清冷的雪的味道，和干涸后淡淡的血腥味。
还有……那很难以描述的，也许是存在，也许是不存在的，但能让他本能的知道是宋南星的味道。
宋南星抱住了被他阴气震荡吓得像只小兔子的苏桃，俯首吻在那脖颈的青紫指痕上，语气带着不明显的笑意。
“依靠我仅剩的来自记忆的常识，苏桃，你这种行为，完全可以称作变态。”
费尽心思说了这么羞耻的话，居然得到这种评价！
苏桃恼羞成怒的瞪圆了眼睛，抬脚去踹宋南星：“那你放开我这个变态啊！”
“不放。我答应你了，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被我禁锢吧。”
宋南星好整以暇的轻松镇压住了苏桃，还故意用阴气裹了裹苏桃的小腿，冷的苏桃一激灵，下意识朝他怀里蜷起来。
于是他就心满意足的把人抱住了。
自他死后，这张苍白冰冷的脸上，头一次露出了轻松自然的笑意，即使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笑了。
“明明说的是阳气的供货协议，怎么你就记得这个了……”
嘟嘟囔囔的小声逼逼被堵住了。
依旧是激烈到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深吻，苏桃却控制不住那发自内心的开心，主动的纠缠回应着，然后被欺负的更惨。
厚厚的衣服被一件件剥落，苏桃一点都不安分的躲着那些冰冰凉凉的阴气，又被宋南星慢条斯理的压住。
那双依旧漆黑的透不进光的眼睛，专注的像是在拆一个意外之喜又爱不释手的礼物，不舍得放过一分一毫。
……所以不要这么盯着他啊！
苏桃羞耻的捂着脸，踢了宋南星一下，“先洗澡，你弄得我一身土。”
宋南星勾了一下纯白内裤的边缘，弹回去，拍在柔软的小腹上，发出“啪”的一声。
他以为他作为厉鬼，应该没有了那些世俗的欲望，之前是打算用阴气支棱起来满足苏桃的。
反正从这方面来说，他甚至能把苏桃弄坏掉。
但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他好像还是有世俗欲望的，果然，被奇怪的苏桃感染了，他也变得奇怪起来了。
“下次想找我，叫我名字就可以了，不用去掘坟。”
“抱歉。”苏桃心虚道：“其实我……”
宋南星玩弄着那条内裤边边，苏桃身上仅剩的布料吸走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尸体不好看，会吓到你。”
这个苏桃太脆弱了，在现实世界里跟记忆碎片里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被吓到的估计就会像埋在土里一样晕过去。
不过……比以前那个苏桃好太多了。
是一个奇怪的但不讨厌的苏桃，如果到时候把这具肉体杀死，苏桃的灵魂会变成鬼吗？
不知道宋南星在想什么的苏桃：“……”
呜呜呜。
宋南星你这家伙，哪里是厉鬼，分明是天使啊！
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去毁灭小天使对他的好感吗！
苏桃眼含热泪，一个咸鱼弹跳，挂在了宋南星身上。
“走，去浴室，我阳气特别多，使劲吃别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