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渊甚至觉得自己后背,隐隐的凉风阵阵而来。
安成如冰晶般的眸子,竟开始有泪光出来。
看的成渊有些心疼了,忙道:“殿下……真的好吃。”
她每一盘菜都尝了尝,带着几分嗔怒,又带着感动道:
“这几盘菜这么咸的,这盘糖醋鲤鱼, 我跟着厨娘做菜时,将盐误作了糖霜,故而味道咸酸……”
成渊看到被自己吃的只剩鱼头和鱼骨的糖醋鲤鱼,有点懵。
卧槽……原来她都知道。
安成觉得她很开心,这些饭菜是她亲手做出来的,亲自蒸的饭, 闻到鱼腥味吐了好几次,足足花费许久,才做了一桌菜。
谁知却把盐放多了。
她已经做好了被挑食的准备。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很好吃。
连汤也喝了。
成渊筷子停在半空,你为何要去学做饭呢?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成渊心里一软,坐到她身旁,认真看着她道:“心意才是最重要的,亮着灯,留着饭,这便是很好。
殿下这份心意,让我心里甜的如同吃了蜜,自然将盐吃出了甜。”
“我……”安成随后道:“难得你如此有心,安慰我。”
成渊振振有词道:“胡言乱语,哪里是安慰,殿下所有菜里都没有放葱,这个我可从没跟殿下说过。”
安成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眸:“本宫又不是瞎子。”
成渊感动了,伸出手,感受着她肌肤的温度, 感慨道:“还是殿下知我。”
随后想着待会儿将唐婶的事情与她说一说,不过在这之前,总感觉自己衣服有股咸宁身上的体香,得想办法去去味儿。
安成咀嚼着成渊方才的一番话,心里没由来的几分欣喜。
毕竟她从小被徐皇后教导,身边的人都是戴着客套的面具,成渊虽然撒了谎言安慰她,但也是善意的,而且十分直白,令她不禁有些开心。
隔了这些日子,心跳竟然还加快了许多,沉浸在自己的欢喜中。
夜里。
“你……在青州府都做些什么?”
“……”成渊想了想道:“无非是抓蝗虫,煮蝗虫。”
“你……还帮齐王叔坑蒙拐骗。”
你听谁说的?”
其实这句话问出口,成渊就有些后悔了,肯定是匡愚说的,这小子就不会撒谎吗。
刚回来,就被公主知道了。
成渊老实道:“是的。”
安成皱了皱眉道:“帮齐王叔也没有什么不好,不过……你怎么能用那种手段去欺骗百姓。
若是被京中官员知道了,还以为你是欺骗百姓,再者说了,齐王叔他每月都要向父皇要银子。
给了他银子,既教人生气,也让受灾百姓受骗,这阄利之事,本就是不能去做的。”
抽奖买彩票这种其实并不是好事。
用这种手法,在这个时代,确是不适合提倡,被有心人学去,并不好。
因为一方面自己是国公,那就是与朝一体,该给百姓做好事。
这次为了给齐王完成任务,想了这个法子。
安成倒也不是埋怨他,而是觉得这种事传出去,有损他的名声。
成渊倒是对此坦然:“这次是事出有因,今后不会了。不过像我这样心里正直的人,肯定会痛改前非。”
“你便瞎说……不过都察院的人爱闲言碎语,他们未必会这般想,这事你不要再告诉其他人,免得给你说出去。”
“我也发现了。”成渊无奈。
在安成忧心的目光下,成渊询问她关于鱼汤的事。
听见她顺有些见红,成渊立刻紧张道:“让你送她走,你非好心。”
“宫里医婆看过了,有安胎药。”她想了想道:“难道是白莲教故意派人倒在府门口,为了报复我们,本宫只是把鱼汤倒在那盆花里。”
“先不要打草惊蛇。”成渊说完翻身睡向里边,背对着她道:“你不要被她发现端倪。”
“这是自然。”安成在他屁股拍了下道:“为何背对着,你那么不想看到本宫吗。”
……………………
沿海府县。
营帐亮着的灯。
坐在里面的男子是朱高煦跟丘福。
抗倭已经快有两个多月,在这里也是枯燥的。
“以汉王您这样的魄力,或许比太子更容易成为一个好的储君。”丘福满眼真诚。
丘福跟着朱高煦,两人关系十分的好,谁都希望自己追随的人是个有魄力的老板。
况且朱棣当初许诺给朱高煦一个储君之位。
朱高煦不免有些犹豫,沉着脸的看着丘福说道:“上次本王给咸宁推荐的那吴主事儿子,被官员弹劾,查出贪污之罪,难道是成先生所为。”
“不知,似乎是纪纲做的。”
“纪纲为何这么做,帮成先生?本王怎么记得,纪纲跟老三走的近,收了不少的珠宝。”
“丘公,本王想拉拢成先生,可他一直无心在本王和大哥间选一人。”朱高煦皱着眉头。
丘福是个大老粗,只想到利益给的足够,不信成渊不倒戈。
“唉,这件事暂且不表。本王头疼的是,父皇若是知道战报是假的,那该如何。”
丘福脸色紧张起来,他想到自己送进京的奏报,考虑到朱棣会高兴,却没考虑过朱棣也是个要皮要脸的人,这件事的后果很严重。
朱高煦又道:“永乐元年,这可是父皇的开始,若大明被倭寇侵略,堂堂汉王遭受倭寇的计谋战败数次,父皇必然会对本王失望的。
到那时,父皇脸上无光,依着父皇有功必赏,有过必罚的性子,你说他知道了我们败了,会怎么做。”
丘福浑身出了冷汗,道:“王爷,老臣这次糊涂啊,咱们怎么办,眼看着倭寇已经逃上海岛。”
“你不是在捷报中提了关于卫所兵入倭寇的事情吗,那本王是不是可以借此大做文章。”朱高煦道,
“什么意思。”丘福不懂。
“带来的将士都是你我的亲兵,有些消息不怕暴露。
若是最后一战赢了,那就什么事情也没有,若是输了,我们就……找个人背下所有战败。
给朝廷送捷报这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丘福道:“有水师的都指挥使俞廷镇,其他知情的人大部分都战死了。
到时候只要胜了,这次的事情不会有人管,都好说。”
朱高煦道:“那就好,一定把这件事牢牢抓住,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父皇心里不舒服。
本王要让父皇看看,本王才是最合适的储君。”
“是,是,臣明白。”丘福道:“若是万一……便安排好替死鬼,人选一定要选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