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流沙功。
原名为三七化身。
乃白沙一族之不传之密。
所谓白沙族。
是这戈壁荒漠之中,流传了无数年的传说。
相传。
这个氏族的人,身上有一种奇怪的血脉。
血液呈现着白色。
一旦流血以后,就没有办法止住,会活生生的血流干而死。
因为血液为白色的缘故。
他们的身体,眼睛,毛发等等。
所有的部位也都呈现着白色。
又因为他们身体的特殊性。
他们从不敢显露人前。
也从不与外人接触。
从出生开始,便藏匿在这沙漠之中。
与风沙为伍。
与风沙同眠。
最后葬于风沙。
而也因为这种血液特质。
白沙族的人,很难长寿。
整体数量就一直很少。
大概四五百年前的时候,白沙族又经历了一场戈壁风暴。
无数的碎石被龙卷风暴席卷着,横扫了白沙族的藏身之地。
碎石打破了很多人的皮肤。
血流不止。
然后,整个白沙族的人,几乎在那场灾难里死亡殆尽。
只剩下区区不过数十人。
那个时候。
种族灭绝的境况之下。
白沙族,被硬生生的逼出了一个妖孽。
他把整个白沙族所有的武学,全部融会贯通。
然后创出了一道能够改变白沙族人受伤之后血流不止的神功。
便是三七化身。
这功夫。
专门就是为白沙族的人准备的。
以他们的血液特质来修炼,进展飞速。
只需要数年时间,就能够诞生一位真正的先天高手。
而且。
一旦学会了第九重。
他们受伤以后,这血,也不会再一直流淌。
反而是能够止住了。
因为他们的体内混杂进了一种荒漠里面很少见的金细流沙。
那种流沙极细。
就像是粉末一样。
以三七化身为辅助。
将这种金细流沙融入体内,和白色的血液融为一体。
七分血液。
三分流沙。
最终,使得血液变成金黄色。
然后。
他们再受伤的时候,这种流沙和血液,配和三七化身的内力,便会在伤口结痂。
使得伤口慢慢恢复。
不会死去。
而且,这三七化身还有另外一个妖孽之处。
那便是修炼到极致时。
可再将金细流沙再融入血肉骨骼之中。
七分血肉。
三分流沙。
七分骨脏。
三分流沙。
七三之分。
修炼至真正化境圆满时。
修炼者好像变成沙人一般。
肌肤,眼瞳,甚至发丝,都有金细流沙。
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沙雕一样。
在三七化身的内劲辅助下。
他们。
可刀枪不入。
也可像沙一样变幻形态。
类似于,白沙族历代崇尚的神魔。
沙暴之神。
这种神功出世,彻底改变了白沙族人的厄运。
当年。
那仅剩的数十个白沙族之人。
数年之间,皆成高手。
创出三七化身的那位妖孽更是达到了先天大圆满之境界。
只差一步,便可成江湖武林神话。
他们横扫戈壁荒漠。
又入主中原作孽。
几乎是无人能挡的存在。
那近百年。
便是中原武林的浩劫。
不过。
这三七化身虽然厉害,但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那便是,需要大量的金细流沙。
一旦金细流沙缺失。
他们的实力也会急速下降,并且恢复到最初的状态。
血液流失不止。
当年的中原武林。
为了摆脱白沙族的噩梦。
少林,武当,峨眉,三大门派。
外加玄机阁,水月谷,神剑山。
各自把自己积累了千百年的底蕴,都给使了出来。
他们先是切断了中原和产金细流沙的那片荒漠之间的联系。
然后,派出无数高手。
以自杀的方式围攻白沙族那些魔头。
月余之战。
武林精锐损耗殆尽。
终于,也将白沙族那数十名族人,彻底葬杀在了石泉。
对。
就是石泉。
这个靠近戈壁荒漠的地方。
那年的石泉,只是一个村子,还不是镇子。
只有一间客栈。
一口地底冒出来的天然泉。
客栈,叫龙门客栈。
如今早已经消亡。
泉眼,叫石泉。
是一直到今日,整个石泉城内百姓,水源的主要来源。
白沙族魔头,猜出了中原武林灭他们的意图,一路从东南拼杀逃窜至此。
想要进入荒漠求生。
毕竟。
只要他们进入了荒漠,找到金细流沙。
就是不死的存在。
但,他们低估了中原武林的决心。
三大派。
一阁,一谷,一山。
不惜一切代价。
将那位几乎突破了武林神话的白沙族魔头,硬生生耗杀于此。
他最终。
也没有迈进荒漠半步。
只留一具白骨。
葬龙门!
……
此为白沙族之传说。
也为三七化身之过往。
也是,三分流沙功的古老渊源。
……
赵候站在那昏暗的光影里。
香火已经燃烧了一半。
黯淡的火光微微摇曳着,将他脸上的皱纹映衬的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
他望着那些立在祭台上的灵牌。
声音里带着久远,还有沧桑的意味,
“原本,三七化身,已经失传多年。”
“咱们黄沙口的大当家,也不是以此武功而称雄的。”
“那是大概五代以前。”
“咱们的一位大当家,在荒漠里,偶然发现了一处密藏。”
“就是白沙族的那些魔头所遗留的。”
“多少年过去,里面已经没有什么好东西,但却还有完整的三七化身。”
“大当家研究数年,基本上摸清楚了它的修炼之理。”
“其实不止白沙族的人可以修炼,咱们普通人也可以,就是慢一些。”
“但威力依旧巨大。”
“然后就流传到了现在。”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这才是改为了三分流沙功。”
赵候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
“但,三七化身虽然强,咱们黄沙口的人,却从来没有人能够修炼到第九重。”
“更别提圆满化境。”
“因为咱们至今找不到金细流沙。”
程蛮子听到这里。
已经基本上把三分流沙功的过往,给了解的清清楚楚了。
也明白了这武功的厉害和限制。
但,他有一点不解。
“既然没有金细流沙,那这三分流沙功,第九重,也就没有用。”
“师父为什么还要我向您索要?”
程蛮子心里满满的疑惑。
师父不可能随便说说的。
那,这里面应该还有其他的,他不知道的东西。
“你倒是聪明。”
赵候听到了程蛮子的问话,苦笑了一声。
他转过了身,一双眸子里倒映着些许光亮,沉声道,
“哎!”
“虽说咱们找不到金细流沙,无法将这三分流沙功修炼到极致,但咱们的先祖,却找到了一种替代的法子。”
“以普通黄沙修炼,强行突破第九重。”
“入先天,短时间内,甚至可有先天中期之实力。”
“不过!”
“普通黄沙毕竟不是金细流沙。”
“这种黄沙入体之后,只能提升实力,却不能融于肉体,它们会阻碍生机,导致人体五脏六腑溃烂,生理机能衰竭。”
“最终无力回天。”
“咱们的先祖里,有两人曾尝试过这法子。”
“一人活过了半月。”
“一人活过了两月。”
“然后皆是衰竭而死。”
赵候摇了摇头,
“老当家之所以不给你,主要不是担心你年轻气盛,是不想让你送命。”
“如果你五十岁,或者六十岁了,咱们黄沙口遇到这种麻烦,必然是可以修炼的。”
“但你只有三十岁!”
“又是武学天赋卓绝,或许,可以找到别的法子……”
简陋的祠堂里,变的安静了下来。
赵候已经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讲给了程蛮子。
接下来。
就是程蛮子自己来选择了。
其实,不管是老当家,还是赵候,都不希望程蛮子选择这第九重。
铁庞然说的对。
程蛮子,现在是黄沙口的希望。
只要他活着。
哪怕死一些人,哪怕经历一些磨难。
黄沙口总是还有希望的。
但他若是死了。
黄沙口的这些人,就彻底地没有盼头儿了。
如今地黄沙口数千口人里面。
还没有一个,能够挑起大梁的人物。
但是。
赵候也明白。
程蛮子有自己的想法,他的劝阻,都只能尽力。
最终。
还得靠程蛮子自己决定。
……
三日。
也就是三个日出,三个日落。
三个黑白交替。
如果是以往的话,对于石泉城的这些人们来说,实在是很短暂的过程。
但最近。
却不然。
这三日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对李因缘来说。
是煎熬。
他已经暗中观察了那一批人很久,越观察,他越是觉的不太对劲儿。
誉王或许就在这些人里面。
但是,陆行舟,东厂的人,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而且从长安城那边传来的消息。
也更加的可疑。
东厂所有人,几乎都留在了长安,他们盯着很多朝廷重臣,也盯着很多誉王旧部。
汪亭,陈慷。
也都时常露面。
只有陆行舟。
好像是消失了。
有人传他进宫了。
因为陛下中毒很深,需要武功高强之人为其驱毒。
但李因缘是绝对不信的。
大内那么多的高手。
随随便便来一个,都不可能比陆行舟差。
这种事情需要陆行舟?
不对。
也有人传,陆行舟因为没有抓到誉王,让后者逃出了长安,受到了陛下的惩罚。
这也不可能。
李因缘也了解陛下。
陛下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换人的。
况且,陆行舟的本事,别人在这种关键时刻,也取代不了。
那么。
到底陆行舟去哪里了?
这是李因缘心头的一个结。
他想不明白这件事。
他始终不敢动。
他害怕。
害怕自己贸然动手,然后被陆行舟来一个一锅端。
到时候,自己可就彻底完蛋了。
他只能等。
安静的在客栈里等着。
越是等。
他越是焦虑。
那种压迫感,那种紧张感,让他睡不着觉,也吃不下饭。
这已经没剩多少的头发,又开始哗啦啦的往下掉了。
他咬手指的次数。
也是越来越多。
杜相文,严从虎,这二人也比较焦虑。
他们在担心。
担心黄沙匪程蛮子那边,会不会按照计划做事。
也担心。
程蛮子万一找不到誉王,可怎么办?
除了这些人。
还有一些江湖之人,行走的客商等等。
他们也似乎从这石泉城的氛围之中,嗅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毕竟。
固城那边,刚大乱了一场。
谋反的誉王,很有可能现在就藏在石泉。
那将会有一场不小的风暴啊。
有些人。
开始提前离开石泉。
有些人,开始收敛自己的部下,还有下人之类的,不要让他们出去惹事。
还有人整日整日的躲在屋子里不再出来。
就连石泉的那些三教九流。
也都是感受到了压迫。
那种风雨欲来的压迫。
他们纷纷减少了行动。
有些做皮肉生意的女子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也都减少了出门的次数。
石泉的环境,竟然也是因此变好了一些。
所有人都在焦虑。
都在紧张。
等待着那一场风暴的最终降临。
唯有一个人。
安静而放松。
好像这一切都和他完全没有关系一般。
他蹲在破桌子后面。
右手撑着下巴。
左手晃着那个陈旧的铜铃铛。
等待着客人。
叮铃铃。
叮铃铃。
黄昏的光从西面,透过了那漫天的昏黄倾洒在了这座城市里。
也有其中一缕光,经过了树梢,经过了屋顶,然后落在了陆行舟的脸上。
他揉了揉眼睛。
拨拉了一下头发,把脑袋上的黄沙都给掸掉。
然后把铃铛拿在了右手里。
换左手撑着下巴。
脑袋朝向了东面。
这样。
就不会被夕阳给照在眼睛上了。
这个时候。
他听到了马蹄声,然后又看到了一些人。
那些人,那声音。
从远处城门口的方向,正呼啸而来。
远远的可以看到。
他们头戴黄巾,气势不俗。
而为首那人。
虎目精光。
更是破有几分草莽英豪的气概。
“要开始了?”
陆行舟忍不住直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