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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逃离 【二更合一】感谢订阅……(1 / 1)

阿桂和方喻同缩在黑咕隆咚的角落夹缝里,瑟瑟不敢发抖。

眼睁睁瞧见霜白月光下,那位统领大人的侧脸敛在阴影之下,缓缓转过来。

阿桂指尖攥紧,心陡然提得更高。

虽然她自信和方喻同都藏得极好,可也无法保证这位统领大人的眼神格外锐利。

两人濡湿的掌心握得极紧,分不出是谁出的汗更多。

被迎面灌来的冷风一激,越发觉得透骨的凉。

统领大人的脸就快完全转过来了,可这时,忽然一道醇厚的嗓音传来。

“统领大人。”

是赵力。

那统领大人重新转过头去,似乎有些不悦,“你们每日就巡逻一趟?”

“是……”

统领大人声音里的不悦更加明显,“赵力,这些年你似乎越发懈怠了,怎的?是觉得我与你同进城卫军,如今却比你高了两级,心有不满?”

赵力严肃道:“属下不敢,只是担心弟兄们总来这儿,容易染上瘟病。”

统领大人冷哼道:“你们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当初是如何加入城卫军的?”

赵力垂首,压低语气道:“小的知错。”

心中却是腹诽,高娄有本事怎么不让自己的亲信来巡逻,非让他的弟兄们去巡逻送死?

高娄一向知道,赵力对他有意见。

因为当年赵力确实处处比他优秀,只是他更心狠手辣,瞄准机会,才登上了统领的位置。

高娄淡淡扫了赵力一眼,吩咐道:“从今日起,每日巡逻增至三趟,你手里的人一直守在难民营,直到这事结束。”

“是。”赵力顿了顿,忽然又道,“统领大人,为何不请大夫来诊治?就让他们活生生病死?”

高娄嗤笑一声,“赵力,这么多年,你还是如此天真。”

他负手而立,良久,低声道:“治瘟疫的药,其实已研制出来。”

“什么?”赵力震惊地喊了出来,恰好遮掩住呼吸变得急促的阿桂和方喻同。

震惊过后,赵力喜道:“那这些难民们,是不是很快就能得救?”

高娄冷声回道,“没那个必要。”

“舒阳城的瘟疫爆发得比我们这里早了半月有余,早有大夫已经成功用药治好了一位得了瘟疫的走商……可你知道治好他花了多少银子治好的么?”

赵力摇头,茫然听着。

高娄嗤笑道:“光是买药材的银钱,你一辈子都赚不到。”

赵力呼吸紧促,不可置信地看着高娄。

“所以,你不要再妄想着朝廷的拨款能救下他们。”高娄忽然回头,将阿桂和方喻同吓了一跳。

幸好他没往下瞧,目光平视扫过眼前的两个大营,仿若注视着蝼蚁一般的淡漠。

这些人,死就死了,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

不让这篓子捅得更大,被朝廷责罚。

这才是最重要的。

赵力声音里含着一丝颤抖和不忍,“可那些没有得瘟病的难民呢?他们本不该死。”

“都是同一个方向过来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染上,只是暂时没有显露出来?”高娄负手而立,不屑道,“更何况,不过是多死几个和少死几个的区别,至少他们死了,可以保证苏安城的百姓不会染上瘟病,你我的家人都可安全无虞。”

难民们,都死光了才没有隐患。

朝廷若问起难民们为何无一存活,也推说是这瘟病太过凶猛便是。

高娄早就盘算好了一切,无论怎样,他都是那个处理得当雷霆手段的统领大人。

在城卫军中,始终是一座不可撼动的高山。

“……对了,若是这群难民们有什么显赫的亲朋好友寻来,你记得报我。”

高娄深思起来,若没有染病的,能做个顺水人情也不错。

高娄说罢,抬脚道:“走吧,你今日带我的这条巡逻路线不错,以后都循着这条走。”

“统领大人可还去营内看看?”赵力循例问道。

“不去,脏。”高娄皱眉嫌弃道,“我可不想染上瘟病。”

赵力偷偷啐了一口。

心道:就你的命tm金贵,其他人的命都不值钱。

……

等到赵力和高娄远去,阿桂和方喻同那股提着的气儿才渐渐松下去。

他们大概明白,大概是碰巧撞上这位统领大人在安排赵力他们的巡逻路线,所以才差点撞上。

阿桂已经蜷得身子都快麻木。

方喻同作势要离开,却被她反手拉住。

她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就在此处躲着。”

方喻同漆黑的瞳眸望进她的眼睛里,愣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

他抿紧唇,极小声道:“那个统领大人,我讨厌他。”

阿桂微微叹气,“我也讨厌他,可是……我们能拿他怎样呢?”

“阿桂,这些难民,真的都会死么?”方喻同眸子里露出不忍。

朝夕相处了这么多日,难民大多质朴善良,大家相互照顾,同舟共济,彼此偶尔还聊上几句家中以前的光景。

在方喻同看来,便如左邻右舍一般,至少有些情谊在。

更何况,就算不认识,看着这么多陌生人一步步走入死亡的深渊,想想也是不忍。

阿桂轻轻按着方喻同的手背,声如蚊讷,在他耳边细细劝慰道:“小同,你可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方喻同陡然抬头,望向阿桂。

月亮不知何时移了半寸。

月色如银,正好撒进她琥珀色宝石一般的眸子里。

如同泛起浅浅的水光涟漪,美得让他呼吸一滞。

脑子好像有些空,只听到她温软清润的声音。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她淡眉弯唇如款款星月,轻声道,“小同,如今我们先逃出去照顾好自己,再想想有没有旁的法子救大家。”

方喻同怔怔地听着。

这句话,他曾听他爹说过。

当时不过是听了释义之后撇了撇嘴,并未放在心上。

可现在,他听到阿桂这样说,心里想的却是——

穷则独善阿桂,达则……最济阿桂。

无论如何,保全她才是最重要的。

两人正极小声地说着话。

忽然又听到赵力的脚步声去而复返。

他们连忙继续往黑暗中藏身,一颗心又高高提起来。

不过这次,赵力是一个人来的。

他弯腰探下,擦了擦额角的汗,“幸好你们藏得深,我可生怕你们不慎发出什么声响来。”

赵力有些欣慰。

这俩小孩都不愧是他看中的,以后定前途无量。

两人性子都不错,而且也经得起大风大浪。

刚刚那样危急都没有露怯,也没有胆小怕事,始终藏得很好。

看到赵力这样,阿桂和方喻同才敢从夹缝里爬出来。

阿桂欲要行礼道谢,却被赵力一把拉住,“莫要再耽误,快跟我走。”

赵力脚步极快,阿桂和方喻同几乎要疾走才能跟上。

幸好两人这次都没带竹筐,轻装上阵。

难民营是在一片空地上,后头连着苏安城的内河,前头抵着苏安城的城墙。

两边的尽头则各有一片树林,有官兵驻守。

赵力驾轻就熟地带着他们穿了一条林子里的小道,竟轻轻松松地就过了官兵的关卡,到了一条架在内河上的小石桥上。

赵力脸色郑重地说道:“你二人下了桥往南走,便能看到投宿的客栈。这些银钱,你们拿着。”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顿了顿,低声道:“阿桂,你当时给了我二十来两银子,除去给小同买药的银钱和打点官兵的钱,剩下的我都没动,如今悉数还你。”

“这如何行?本就送给赵大人感激之用。”阿桂一愣,连忙退却。

赵力忽而笑道:“我用不着这些,我在苏安城有吃有喝的,朝廷不会亏待我们。倒是你和小同,没了父母,如今又刚逃出难民营,少不了花钱的地儿。”

阿桂眼眶微红地看着赵力。

都说出门遇贵人是人生一大幸事,她总算有了深刻体会。

赵力又语速飞快道:“高娄的警惕性很强,他今日已经下令,让我们每日盘点难民营的人数,若我当值,还能瞒下,可若是换了人,我也不能保证你们俩逃走的事情是否瞒得住。”

“不过为了避免城内百姓恐慌,想必他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找你们。记住,只要避开城内官兵,就不会有事。”赵力宽慰地拍拍方喻同的肩膀,轻声道,“照顾好你阿姐。”

“赵大人,你放走我们,不会有事吧?”阿桂有些担忧地咬着唇。

“放心,高娄能知道是我放你们走的?再说,我都混多少年了?你们不必担心我。”赵力轻笑几声,走了没多远又忽然回头道,“对了,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去城东落英巷的小酒馆找我。我若不当值,必去那儿小酌一杯。”

阿桂望着赵力的背影,深深行了个谢礼。

然后便拉着方喻同道:“天快亮了,我们走远些。此处是城南,我们走到城北去,离得越远越好。”

“不去投宿了么?”方喻同疑惑道。

阿桂比方喻同见多识广,轻蹙眉尖道:“城门早已关闭,我们半夜三更去投宿,店家定会生疑。赵大人的意思原本也是让我们等天亮后再去投宿。”

方喻同懵懵懂懂点点头,又听得阿桂说道:“不过我们不去投宿,等天一亮,我们便去瞧瞧能否离开苏安城,趁他们还未发觉我们逃走之前。”

“好。”方喻同听着阿桂略显紧张的语气,心跳也不由加快起来。

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若是能离开这苏安城那是再好不过。

苏安城内,此时是一片夜深人静。

偶尔听到打更人的脚步声,两人便会蹑手蹑脚地躲起来,怕被人瞧见。

幸好苏安城内没有宵禁,所以并未有官兵巡逻。

偶尔也能遇见一两个行人脚步踉跄,似是醉酒而归。

阿桂和方喻同小心地躲避着行人,因此耽误了不少时辰。

两人走到城东时,天都快亮了。

商议一番,索性到了城门口。

瞧着今日能否有机会出城。

不过两人有了上回的教训,只敢躲在极隐蔽的角落里。

虽他们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裳,除了有些面黄肌瘦,再无半点难民的样子,但小心防备些总是没错。

城门口已有三三两两的百姓等着出城。

有人挑着担子,有人提着包袱,似乎前些日子难民和瘟病的事情对他们都未造成任何影响,生活一如既往地安泰忙碌。

等到城门一开,便都陆陆续续出城去了。

瞧起来似乎很容易。

可阿桂细心地看到他们似乎都递了个小木牌给守城的官兵,才得以通行。

方喻同皱眉道:“也不知那小木牌是什么,我们没有那个,只怕是出不了城。”

两人只好折返,找了处便宜的客栈投宿。

舍不得花银子,便要了一间最便宜的,两人仍旧一块住。

投宿的时候,两人打听了一耳朵,才知道那小木牌是官府发放的。

别的州县不知道,但想要出苏安城就得有它。

且每回出城都得拿着户籍去官府登记核对后,才能领一枚小木牌。

出城时便要交给官兵,再一次确认。

阿桂也是才知道。

城中百姓都知道许多难民染了瘟病,不过他们倒是并未露出多少担忧之色。

反倒都称赞这次朝廷处理得当,没让瘟病泛滥,还都说这次官府出钱出力建了个难民营集中收留了那些难民,不仅提供吃喝住处,还帮难民们治病,真是让人安心。

所以这出城繁琐一些,他们也都愿意。

阿桂和方喻同听着,不置一词,却心寒不已。

朝廷这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做法,真让人恶心。

被骗去的难民们如坠地狱,行将就木。

苏安城的百姓们也被蒙在鼓里,为之歌功颂德……

回到屋内,阿桂将门窗关上,又检查了一遍屋内,才轻声道:“一夜未眠,你先睡一会儿吧。”

“那你呢?”方喻同抿紧唇看她。

“我守着你。”阿桂很自然地接了话,将屋内唯一一张床上的褥子铺开,又倒了杯热茶抿了一口。

她回头,发现方喻同还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疑惑道,“你怎的还不睡?”

“我也想喝水。”方喻同忽然朝她手中的青釉茶杯伸出手,眼巴巴地讨要。

阿桂握紧茶杯躲开,局促道:“这茶杯我喝过的,桌上还有新的,你且用那个。”

方喻同撇了撇嘴,略显失望地拿起桌上的另一个茶杯斟了半杯热茶,忍不住嘀咕道:“我又不嫌弃你,难道你还嫌弃我不成?”

阿桂瞧这小孩又开始别扭,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不是嫌弃你,只是万一我有瘟病,你喝了我的茶水,容易也染上这病。”

“你胡说什么?”方喻同飞快反驳,拧紧眉看她,“呸呸呸,谁让你胡说这些?”

“好好好,我不该胡说,自罚一杯可行?”阿桂又斟了一杯热茶喝下,然后继续哄道,“这样可行?”

方喻同扭开头,眉眼间依旧带着恼意。

阿桂轻笑,“你不必如此紧张,那天我听赵大人也说了,这瘟病传人并不如何迅猛,若只是和病民朝夕相处两日,染上之人不过十之一二。”

只是时间久了,这瘟病侵人才会越来越厉害。

见方喻同警惕的神色放松不少,阿桂又清清嗓子说道:“不过还是要小心一些,染上瘟病的前几日没有丝毫显露,不得大意。”

方喻同神色郑重地点点头,“你放心,我省得。”

算起来,他才是真正意义上从那些病民尸体上摸爬滚打逃出来的。

方喻同有些不安地躺到了床上。

许久未睡床榻,他似乎还些不适应,辗转反侧了几下,又忽然看向坐在桌旁的阿桂,“你不来睡么?”

阿桂被他这样一问,面上忽然一热。

转过头去,她抿了口清茶润了润发紧的喉咙,轻声说道:“你先歇吧,我还不困。”

方喻同确实困了,这几日都睡得不安稳,昨儿更是一天一夜都没睡。

即使有些心神不宁,但到底还是长身体的年纪,他撑不住。

又翻了几下身,他很快便睡沉过去。

阿桂听着他绵长的呼吸声,这才摸了摸有些羞臊的脸颊,将手臂垫在桌上,再将脑袋枕在上头。

她趴在方桌上,从方才起就一直在打架的眼皮子终于能阖上。

其实哪里是不困,她头一沾到臂弯里就能马上入睡。

只是以前和方喻同挤在一个褥子里不算什么,那都是睡在地上,且条件危难,没有法子。

可现在,她若再躺上去,那便算……同床共枕。

她脸皮到底没有厚到这种程度。

即便当他是阿弟,也不行。

阿桂一只手垫着自个儿的头,另一只手贴着微微发烫的脸颊。

只当自己是想到“同床共枕”的含义,再想到这些日子都和方喻同挤在一处睡而起了羞臊之心。

旁人都道她俩是姐弟,即便亲密一些也无妨。

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和他并无半点血缘关系。

等过了这段艰难困苦连命都不一定能保住的日子,再也不要和他一块睡了。

到底男女有别。

阿桂告诫着自个儿,渐渐失了意识。

……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

直到白昼褪去,夜幕降临,方喻同饥肠辘辘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阿桂蜷缩着躺在地上。

他吓得猛一激灵,惺忪睡意全无,急得连鞋袜都来不及穿,直接跳下床,才发现这地上原来如此凉,刺骨的寒意仿佛在扎着脚心。

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寒冷,方喻同的身子竟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他伸出指尖哆嗦着碰了碰阿桂潮红得有些不正常的脸颊。

竟滚烫得他连忙缩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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