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些铁器,云桃本打算分给荔安县的百姓。
可清点了一番县里的人数,纵然荔安是个小县城,还有七万人口。
分到各家各户,这铁器不说要个上万把,五千把是要的吧。
云桃看了看自己的钱包,还是算了吧。
五十把她送出去都有点心疼,何况这么多的铁器。
大不了等上几个月,等库存多了些,她再便宜租给百姓们。
所以第一批铸造出的铁器,云桃先用在了自己家庄子上。
荔安那边,云桃也有打算。
云华春在京城挣的钱不止一千两,后面又给自家闺女塞了不少,加上朝廷发下来的县主安家费。
两千两银子砸了下去,荔安县里多了不少新鲜东西。
除开县外头好几个炼铁的炉子,县内收拾了好几间宅子,四处招着工人。
为保证自己的招工工作能正常展开,云桃特意喊了村里几个能认字的大孩子,捧着告示念给周围的百姓听。
“……县主想招些能干活的男工和女工去她府里做活。男子,要求十六岁以上身强体壮,能吃苦的……女子,则是要求十三岁以上,心灵手巧……”
“先要去县主府上报名,选中的话会把你们的名字贴出来,些在这县门口的城墙上。学半个月,学得好的,县主会留你们在府上做活,管饭吃,有银子拿。”
“哪怕没被留下来,学半个月手艺的机会可难得了,还不要钱。学好了都能去外面找活干!”
那从朝阳书院出来的少年捧着手里的纸张大声朗读道。
从前几天的羞涩,到今天的泰然自若,少年们成长了不少。
云桃站在远处二层小楼上,环视周围一圈。
荔安是真的穷啊!
放眼望去整个县城只有这有个二楼,其他的都是灰扑扑,亦或是土胚造的房子。
荔安真是太穷了……
不过要是足够富有,也没她施展身手的地方。
“县主,咱待会儿去看什么呢?”一旁的县令恭恭敬敬问道。
夏济合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是秀才出身,在荔安县当县尉。原来的县令升迁以后,朝廷一直没派人过来。
便由原县令做担保,让他继任了县令。
不出意外,这是他这辈子能走的最远的路。
奈何荔安实在是太穷了,县里面压根没几个读书人。
便是秀才也很稀罕,加上他没什么本事,只能跟之前那般不好不坏过着。
直到有一天朝廷下了旨意,说这县赏赐给了荔安县主。
夏济合松了一口气。
他这把年纪,告老还乡也没差多少,左右都住在县里。
县主来了以后,先是看了县衙一圈,觉得县衙不太行,出钱修缮了一番。
那漏了十几年雨的县衙,终于不漏雨了!
这是上一任县令在任都没办到的事情!
连带屋内的桌椅板凳都换了新的!
以前县衙就几个差役,荔安穷的厉害,发月钱都是用收上来的粮食来发。
县主来了以后,他们终于能摸上响叮当的铜板了。
至于他这个县令,也因为帮县主办事得力而多了些赏钱。
不管是谁,兜里有钱底气自然足,连带着说话的口气都能大上几分!
至于县主说什么,那便是什么。
朝廷让他听县主的话,他就好好听着!
“让下面的人去找几个宽敞的院子,没有就建两个。”
“我从南潼带来的工匠给他们安置好,让他们过几日教教城中的百姓。”
夏济合听了点点头,不过面色上有些疑虑。
“县主,您带来的工匠愿意把这手艺教出去吗?”
云桃听罢眸光一闪。
这个时代,手艺讲究的是父子相传、传男不传女,世家大族都是敝帚自珍。
有个什么方子藏得深深的,不愿和外人共享。
不过这个时代也没知识产权保护。
“他们不愿意也得愿意。”云桃抿唇笑道。
夏济合听罢恭敬退了下去,按照云桃的吩咐来办事。
自从当了县主要处理自己的封地大小事务后,云桃发现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不像她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许是在爹妈的羽翼下待久了,没见识到世人的险恶之处。
有些匠人之前就反抗过云桃,说宁死也不肯把自己的手艺教给外人,觉得云桃坏了他们这一门的规矩。
云桃便笑眯眯让县衙的人用绳子绑了那匠人。
既然宁死不屈,那就去死吧。
左右是在她的地盘,她是县主,没了一个匠人,不过是件小事。
在生死抉择间,那匠人立马屈服了,跪地痛哭流涕说着改过自新的话。
其他的匠人看到了自是老实本分,不敢再多说什么。
老老实实按照县主的吩咐来干,有吃有喝有钱拿,不听话自是死路一条。
县令带着人下去了,云桃身后还跟着两个差役。
云桃望了眼身后的两个差役,差役们立马把头低得死死的,生怕唐突了县主。
荔安县衙算是她的第一个班底,但县衙里的都是男子,且不说他们老弱病残,还得负责干县衙里的活。
作为县主,她得有自己的小秘书小帮手。
并且这些人,都是女子。
所以,去哪里找这些人呢?
云桃摸着下巴想道。
自县主要招百姓教手艺的消息传开以后,荔安县每天都热闹得不行。
排队的人从县衙门口都能排到县城外,这是一点儿也不夸张。
上到六十的老叟,下到七八岁的小童,都想着过来凑凑碰运气。
负责登记的几个差役对着眼前的少年打量了一眼,便直接喊着,“下一个!”
少年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六十岁的婆子。
“官爷,我这儿子有十六岁了,为何不收呢?”那婆子口水四溅道。
差役耐着性子抬起了头。
眼前的少年郎怎么瞧都没有十六岁,最多十二三的模样。
近几日浑水摸鱼的人他可见了不少,还有比这更离谱的,带着六七岁的孩子过来求他们收下。
大晋的户籍登记没那么齐全,很多住的偏远些的,家里添丁甚至压根都不来登记。
他们一辈子生活在山沟沟里,不用出门,种地为生,去的最远的地方不过两三个村子外,不出荔南,更不要路引。
再加上报名的人太多了,哪怕对着户籍翻找他们也看不过来。
只要瞧着差的不太离谱的,他们都算过了。
“你儿子瞧着只有十二三岁,县主有令不收小余十六岁的男子,我等自然不敢违抗命令。”
“官爷,我儿子真的有十六岁了,就是打小吃不饱,长得瘦弱了一些。”那婆子恳求道。
“旁边有根柱子,你带你儿子对着柱子上画黑线的地方去量,有线高我就让他报名。”差役说道。
婆子便立马带着孩子过去了,可那孩子哪怕踮起脚尖也够不着那根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