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明峰看着屋内的糖罐子。
心想白糖稀罕,便是皇宫里也没有白糖。
他起码得送两罐子过去,才够诚意。
顺带他家里,自己家得买上一罐子,家中的亲戚,还有那些同僚,都得送上一些。
原先想着云华春把白糖做完了才找上他,此人心思无比缜密。
现在倒是亏了云华春能等,不然白糖轮不到他来买。
怕是马上要被南潼城内各家踏破门栏了。
“我要五罐子!你这白糖怎么卖呢?”裘明峰问道。
普通的红糖,这么一罐子得称重卖上二三两。
“这价格我还没想好,没卖过糖,也不清楚白糖怎么定价,但总归是要比红糖贵些的。”云华春说道。
裘明峰心中摸不着准,云华春这人到底是想要多还是要少呢?
总归白糖金贵,目前还是南潼里独一家的。
“这样,我买上五罐子,十两银子一罐,我给你五十两如何?”裘明峰问道。
裘明峰三个月的俸禄都不够五十两,他不是靠着那点儿俸禄过日子的人。
平日里府中开销甚多,五十两买这罕见的白糖也算物有所值。
五十两银子可太多了啊!
云华春想,这是不是太贵了些。
“大人,除了我家有白糖,我村中的乡亲们,家中也都造了白糖。”云华春说道。
他是不指望每一罐都能卖上这个价钱,但是这个价格……
“也是,不过这南潼府内,你们别卖了。我明日让人找些商人,把这些白糖分了去,你只管放心,价格只高不低。”裘明峰说道。
全大晋只有一村会做白糖!
起码今年这一茬,白糖能卖出天价。
“只是过了今年,明年怕是卖不上这价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裘明峰说道。
物以稀为贵,商人们转手拿去卖了,说能卖上五十两银子一罐他都是信的。
京城那些大户人家的做派,向来是珍珠为帘,丝绸铺地。
若把白糖运过去,定然能引得众人疯抢。
“我知道的,麻烦大人了!”云华春说道。
交由知府大人操作他绝对放心,比这些白糖更重要的是白糖方子。
方子他都交上去了,知府大人怎么会扒着这些白糖不放呢?
瞧着云华春此人风轻云淡的模样,裘明峰忽然就觉得。
云华春这是故意拿着白糖方子逗他呢,引着他忙前忙后。
“如今之计,我先让众人看着,等你的封赏下来了,这方子才能交由其他的商户和百姓。”裘明峰说道。
若是先走漏了风声,保不准南潼城内的人有什么想法。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这价值千金的方子。
更重要的是,裘明峰想卖云华春一个好。
这方子云华春能坦然教给周围的村民,方子到了陛下手里,定然是会派人下来,督促着他们开白糖工坊。
到时候,那些做糖的大户可能会花点儿钱买方子。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红糖卖不过白糖,左右小户们也会知道,毕竟这法子确实是简单。
反正锁住消息,能卖的只有这会儿了。
“一切都麻烦大人了!”云华春说道,拱手行了个礼。
“行了,行了,你我之间不必这么客气。日后这南潼城的知府可是个肥差,我是托了你的福啊!”裘明峰开怀道。
“这糖罐子我先抱走几罐,今夜就让人往京城里送。”
“至于这剩下的,明日再派人来拿。”裘明峰说道。
“对了,还有一事我要你备着,白糖方子不是什么小事,南潼城内有好多番邦人,我派些差役到你这村子口来守着,吃住都在这里,你可别嫌弃。”
“大人这是派人保护我呢?我怎么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云华春笑道。
裘明峰做事比他想象的妥帖多了。
裘明峰带的人不多,考虑到白糖方子这件事有多重要,带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亲卫。
几罐子白糖运上马车,云华春送着裘明峰下了山坡。
夜幕渐深,好在今晚的月亮足够圆。
哪怕不提灯也能看得明白。
“大人慢走啊!”云华春依依惜别道。
若是个远道而来的朋友,他还能留人家在这里住上一夜。
知府大人……
云华春猜知府大人是不愿意住的,况且他家中也没那么多的客房给这群人住。
所以也不说什么客套话,让他留宿一宿。
早点儿把事情办利落了,他才能开展下一步计划。
“爹,饭都凉了,你还吃饭吗?”云桃问道,看着一群人举着火把离开。
猩红的火光暴露在旷野中,格外显眼。
“吃,早就饿得不行了!”云华春摸摸肚子道。
马车上有茶水和点心,点心偏甜他不爱吃,倒是喝了一肚子茶。
用完饭,云华春洗了个热水澡就睡下了。
云桃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白糖提纯的法子。
她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想法,不过看如今的情况她丝毫不急。
第二天一早,云桃就被院子前热闹的声音吵醒,推开窗户一看。
院子聚了不少的人,想着她爹前些日子说的话,应当是知府派过来的护卫。
万红梅和云华春安置起了这些人。
村里人才到南潼,建的屋子少,如今只能安置在他家里。
云华春收拾了两间屋子出来,床是没有的,只能打地铺。
不过来的差役当中,有不少青春洋溢的少年郎,云华春看着颇为顺眼。
既是当公职的,又会拳脚功夫?
要不给他闺女相看几个?
这事云华春只是存在心中,并未多言。
白天这些人住在云家,帮着云华春干活砍柴,连带着巡视村子四周围。
后院的柴都堆得老高。
云华春想着,也不能亏待他们,便煮了热水给他们洗漱。
谁料这群少年郎都是不洗脚的。
“你们晚上不洗脚吗?”云华春问道,脸上有些不可置信。
“云先生,洗脚脱靴子太麻烦了,我们隔三四日才洗上一次,您不必如此操劳。”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郎说道,笑容坦荡毫不扭捏。
云华春的老父亲心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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