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内侍,怀王该不会对陛下……”容回担心地瞧向单内侍。
单内侍拧着眉头,道:“别乱说话,静心听着里面的动静儿!”
易河盛双眼冒火,都能直接把大殿的门烧穿,嘴里恶狠狠道:“他胆敢伤害陛下一根毫毛,我立马把他一刀给砍了!”
“我和母妃从未想过争夺皇位,一心只想着辅佐你坐稳太子之位,凭什么还要遭受你们的怀疑!此事,你明知道是大长公主所为,却还要让魏林和徐嬷嬷顶案,让大长公主逃脱法网,这是一个明君所为吗?!”
怀王的责骂之声清晰非常,单内侍和容回被吓的腿肚子都开始发抖,恨不能现在就带人冲进去。
怀王这是要造反啊!
眼看着易河盛就要冲进去,单内侍一把抱住了易河盛。里面又是响起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踹飞。
“司伯毓,你好大的胆子!”
是司伯言的怒吼。
听见他们的皇帝陛下还如此中气十足,想必是没吃亏,易河盛的火气也就忍了下来。单内侍也微微放下心来。
“司伯毓,朕若不是明君,难不成你还想顶替了朕吗!此案乃是冯希仁亲自查办,冯希仁也是你们指名之人。如今没能查到大长公主头上,你这便是恼羞成怒了?!”
“臣不敢有异心!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毒害妃子,若无幕后之人,他们两个奴才哪儿来的胆子做这种事?!陛下明知却不再查,分明是在包庇罪人!”
哐!
又是东西摔地的声音。
“朕知你早就看不惯大长公主,如今查到徐嬷嬷头上,便以为此事定然是大长公主所为。可自古,奴才为邀功,自作主张行恶事,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大长公主已经自觉看管不严,去往玄灵观修行弥补。依你所言,非得将大长公主的脑袋也给砍了才罢休?!”
里面忽地沉寂下来。外面的人一下听不到动静儿,有些担心地贴在了门框上,想听听里面怎么样了,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没声了?”易河盛忍不住将刀一拔,“怀王该不会已经将陛下谋杀了罢!”
单内侍再次抱住想要冲进去的易河盛。
“不会的,将军别急,再等等。”
“等个屁啊!再等晚了怎么办?”易河盛挣了挣,有些不耐烦地瞪向单内侍,“你快把我给放了!”
“哈哈哈!”
大殿里兀地传出一阵疯笑。
猝不及防,单内侍和易河盛吓得一抖,两个人摔倒在地上。旁边的宦官和禁卫军立马上前将他们二人拉起来。
他们两个人正了正衣冠,面面相觑。
刚刚的是怀王的笑声?笑成那样疯魔,该不是真把陛下给做了罢?!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是陛下,
你怎么说都是对的。她是你姑姑,你自然是要护着。我司伯毓,在你们眼中,就是个盯着皇位的贼子,母妃也是个心机狠毒的恶人。什么狗屁右将军,什么怀王,我全都不要了!成了庶民,你们总不能还警惕着我罢?哈哈!母妃,儿子无能,无能啊!”
叫喊声愈加疯癫,而且离大殿门口越来越近。堵着门口的众人忙让到两边。
下刻,大殿的门就被人打开,怀王笑的癫狂地走出来,面对他们众人的审视,笑声猛地一停,满是讥讽地大步而去。
众人忙看向大殿内,发现里面一片狼藉,司伯言正浑身阴沉地坐在破碎的御案之后。看起来,司伯言并没有受伤。
单内侍小心翼翼地和易河盛对视一眼,二人刚要迈步进去,便听见司伯言的冷声吩咐。
“朕想静静。”
二人将迈进去悬在半空中的那只脚默默收回,又默默地将门关上。
……
入夜,花街柳巷灯火通明。
鸳鸯楼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易昭一身男装出现在鸳鸯楼门口,盯着招牌,脸色有几分冷意。
几个人摇头晃脑地从鸳鸯楼里走出来。
“今儿鸳鸯楼里的好姑娘都被怀王给包了,真是想玩儿都没得玩儿。”
“谁说不是?这怀王还是个人吗?今日他母妃的案子才了结,他就能到这儿寻欢作乐来?”
“怀王不就是这么个人?没什么好说的。”
“……”
那几个人渐行渐远,易昭的拳头已经捏到骨节泛白。一咬牙,易昭大步进了鸳鸯楼。
“唉哟,公子……”
“怀王在哪儿?”
易昭目光冷淡地瞧着迎上来的景妈妈,直接了当地问人。
景妈妈立马停在原地,总觉得这问话有些耳熟,上下打量了下眼前这位年轻的公子。确定和上次砸楼的那位不是一个人,便趾高气扬起来。
“公子找怀王何事?”
她就不信,这个也是怀王身边宠爱的什么人。
易昭轻飘飘道:“这不是你能问的。”
景妈妈挥了挥帕子,讥讽笑道:“那真是抱歉……”
兀地,易昭从怀里取出两锭金子,景妈妈的半截儿话就停在了嗓子眼儿。景妈妈瞧了两眼,也没伸手去拿,用帕子掩唇轻笑。
“公子,是怀王的什么人啊?”
易昭抿唇,掂了下金子:“你不说,我便自己找了。”
景妈妈目光凌冽道:“公子,这儿是玩乐的,不是找人的地儿。您要是找怀王,不妨去怀王府等着。”
易昭将金子一收,假装没听到她的话,绕过她便直接往里走。
没两步,面前便蹿出来几个龟奴打手,景妈妈跑到她面前,气势汹汹地指着她。
“你这小子,敬酒
不吃吃罚酒,你敢再往里面走一下试试?”
易昭叹了一下,从腰间扯出一块儿玉牌,上面明晃晃的有个“易”字。
景妈妈的神情一滞,赶紧让手下人都退了下去,笑眯眯上前。
“原来是大将军府的公子,公子何不早说?”
易昭神情也缓了缓,淡然道:“不想声张罢了,我找怀王有重要的事,怀王在哪儿?”
“怀王就在楼上,奴家这就带公子过去。公子如此着急,待会儿扫了怀王的兴致,惹得怀王不高兴,还请公子莫要让这鸳鸯楼也跟着遭难。”
“嗯,知道了。”
景妈妈带着易昭到了二楼的一间房前,敲了敲门。
“怀王,大将军府上的公子说有事要见您。”
里面笑声连连,小曲儿不断,时不时还有怀王的调笑声。
易昭闭了闭眼,凝神静气,忍住要踹门的冲动。
“妈妈,怀王说不见。”
一道娇俏的声音贴着门传出来。
景妈妈为难地看向易昭。
易昭面无表情地凝视了房门一会儿,两步上前,“哐”地将门直接踹开。
景妈妈和里面的姑娘们吓了一跳,惊慌地看向表情温和地站在门口的易昭。
怀王见是易昭,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易昭抬步进门,脸色淡然,仿佛刚刚踹门的不是她一般。
“易昭见过怀王。”
怀王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桃花眸挑起,不悦道:“这鸳鸯楼,何时也能进女子了?”
景妈妈一听这来的人居然是易家的孙小姐易昭,当即不知道如何应对了。呆在里面的姑娘们也有些如芒在背,想赶紧逃离现场。
在她们眼里,现在这场面,就是易昭这位准王妃来花楼里捉怀王这位准夫君的奸情的。
鸳鸯楼里也不是没有过泼妇来抓花心的夫君,她们一般都不怎么理会。但这回,“泼妇”可是易家的孙小姐,她要是不高兴,直接带兵过来掀了鸳鸯楼都不是没有可能。
“怀王莫要不悦,易昭只是怕怀王醉酒在此。”
易昭温和说着,人已走近。有姑娘一让,她便自顾自地坐在怀王旁边的椅子上。
“易昭上回说过,若是怀王在醉酒,易昭便陪怀王溜达醒酒。”
怀王勾唇一笑,桃花眼里带着几分醉意。
“本王不想醒酒,此处不是你一个正经姑娘该来的地方,还是赶紧回府罢。本王可不想被你爷爷责怪。”
易昭眸光坚定:“此处,也不是怀王该来的地方。”
景妈妈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氛围不太对。两边都是她惹不起的人,这种情况下,最好的方案就是不掺和。
如此,她朝里面的姑娘们挥了挥手,静静悄悄地带着众姑娘退下去。
怀王也没有阻拦。
等门关上,里面只剩下怀王和易昭,适才的暧昧氛围也在一点点消散。
“好了,那些姑娘也被你吓走了,你算是满意了?”
怀王轻笑一声,歪着身子就倒在了软榻之上,一口饮下了手里的酒。
易昭沉了沉道:“怀王为何要如此堕落?你这般,是想气着谁?你这只会气着已逝的沅贵妃!”
“咔”!
怀王手中的酒杯碎裂成两半,划破了怀王的掌心,几滴血顺着指缝滴落下来。
易昭错愕地瞧着他的手,心口隐隐有些发疼,想要上前查看他的伤势,却是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如今案子已经了结,恶人受惩,怀王应当振作起来才是。更何况……”易昭抿唇道,“更何况,常乐如今还在昏睡,怀王在此饮酒作乐,难道心里就不会过意不去吗?”
“她自有人照顾。”
怀王轻描淡写开口,手一松,染血的碎酒杯落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染红了地毯。怀王垂着手,任由鲜血直流,也懒得顾及。
“你若是担心她,便也该守在她身边,而不是在这儿同本王纠缠。”
易昭忽地起身,单膝蹲在怀王面前,从怀中取出一方手帕,捉住怀王的右手,轻柔地替他包扎起来。
怀王的双眸忽地清明,错愕地盯着易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