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王的双眸猛地收缩,随即红了起来,里面泪光闪现。双手紧握,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声音冷的吓人。
“是谁?谁是害死的母后?!”
“老奴不知,老奴只知做贼心虚,是谁怕这沅湘宫闹鬼,那人必定心中有鬼!”榛嬷嬷说的笃定,一张脸也是阴狠的吓人,“敢借陛下的名义送吃食,并在里面下毒,后宫之中没几个人敢这么干!”
“是大长公主……”
常乐瞧着怀王额头暴起的青筋,一下子没注意,将榛嬷嬷怀疑的那个人说了出来。
“大长公主?哼,她现在倒是好风光!殿下,你一定要杀了司柳裳,肯定是那个贱人害死了娘娘!”
“殿下,不能让娘娘这么白白冤死啊!”
“殿下,娘娘大仇不报,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啊!”
“殿下,……”
榛嬷嬷的催促之声在怀王耳边一声声炸开,脑子里交织着各种各样的画面,整个脑子仿佛随时都要爆开一般,精神也有些失控。狠狠的闭上了双目,还是无法消解这种几欲崩溃的痛苦。
常乐见状,忙道:“榛嬷嬷,你别说了!让怀王先冷静下!”
榛嬷嬷闭上了嘴,凝视着怀王,等他稍微好了些,才冷笑道:“殿下现在原来是怀王,若是娘娘不出事,这皇位本应是殿下的。”
这句话猛地刺激到了怀王最敏感的那根神经,眼睫毛颤了颤。因着无人说话,他也有时间将这一腔悲愤压制,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现在,不是替母报仇的时候!
“怀王?”
好半晌,常乐担心地叫了声怀王,紧紧地捏着他的衣角,生怕再将他刺激。
怀王缓缓地睁开眼眸,眼底尽是一片哀伤之意。
“此事本王定然会给母妃一个交代。榛嬷嬷,你苦守这么多年,辛苦了。既然母妃已经不再留恋,你也别再为难自己,带着他们投胎去罢。这阳间的事,便留给本王。”
“不!”榛嬷嬷怒吼着站起来,“我一定要看着害死娘娘的凶手死了才行,我要拖着她的魂魄一块儿下地府!”
“如此执念,只会让你的怨气加重,便是投胎也会受到影响。”
柳成言也能看见榛嬷嬷的身影,在旁劝告。
“老婆子若是怕着,早就走了。从我开始控制这些鬼,不让他们投胎开始,我便没指望还有投胎的一天!”
怀王道:“你又是何必?”
“娘娘的大仇不报,老婆子誓不罢休!他们,有的是伺候娘娘的,有的是来沅湘宫出言不逊的,他们凭什么就这么投胎?”
常乐听她如此执着,头疼道:“不是我说,你留着他们,他们也不能跟你聊天,打发寂寞都做不到……”
“你懂什么?!”榛嬷嬷瞪了常乐一眼,
“总有一天,我要出了这沅湘宫,亲手将所有可能害死娘娘的人都弄死!”
“不是我说,你这么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你让我们怎么办?是该抓你还是不该抓?”
榛嬷嬷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常乐,道:“殿下,你怎么和皇后纠缠在一起?”
“皇后?”怀王一头雾水地看向常乐,瞄见她佩戴的红宝石,恍然道,“她不是皇后,是本王的人。”
“原来是殿下的人。”榛嬷嬷对常乐的敌意少了些许,又道,“既然你是殿下的人,那你就应该想着帮助殿下,早日替殿下的母妃报仇,帮殿下,夺回皇位!”
“好了!”怀王严肃道,“榛嬷嬷,你别再说这些话。皇位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母妃都深知这个道理,你又在执着什么?”
“非是老奴执着!若不是因为皇位之争,娘娘又怎会被害死?如今的皇帝能坐在这个位置上,那是踩着娘娘的尸骨啊!”榛嬷嬷痛心疾首道,“殿下不将皇位夺回来,难不成要看着奸人得意?!”
“榛嬷嬷,此话,你万不可乱说。今日只有我们三人在场,若是还有别人,你这便是在害怀王。”柳成言见怀王阻拦不住,便冷声提醒榛嬷嬷。
榛嬷嬷冷笑道:“你们二人若不是殿下的心腹之人,老婆子也不会允许你们走出这里。”
怀王看着榛嬷嬷的神情,倍觉陌生。仇恨让她再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那般慈爱的模样。
“榛嬷嬷,……”
榛嬷嬷的目光猛地扫向怀王:“难不成,怀王已经安居现状,不想替娘娘报仇,现在也想为了他们那边收了老奴吗?!”
“榛嬷嬷,本王自小便由你带着,自然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怀王尽量安抚道,“本王会报仇,可也不能现在就拿着剑去将人给杀了,……”
“老奴看,殿下根本没有要帮娘娘洗冤的心!”
常乐看的着急,帮着怀王劝这个老顽固。
“你别急啊。报仇洗冤这种事情,肯定不是一朝一夕就行的啊。你不得先查出来是谁给沅贵妃下毒?找出凶手才能准确的报仇,不然你杀了一堆都不是真正的凶手,那不是白费工?”
怀王和柳成言闻言,同时皱眉看向常乐。常乐扭头对上他们二人头疼的神情,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与迷茫。
她说的有哪里不对吗?这个流程没错啊!
榛嬷嬷似乎是听进了常乐的话,道:“你说的有理,是要先查清楚。可如果真是司柳裳或者是司伯言,谁又敢查到他们的头上?”
“司伯言?”
常乐的眸光一闪,瞬间噎住。
司伯言不就是皇帝?她刚刚一直被这个榛嬷嬷误导,纠结在大长公主身上。完全忘记之前听说的,是皇帝
杀死沅贵妃的事。此事如果真的查出是皇帝,那,怀王难不成真的要造反?
常乐担心地看向怀王,怀王面无表情,不知道现在是如何想法。
“怎么,不说了?”榛嬷嬷勾唇冷笑,“我看,我还是把这宫里的人都给杀尽,谁都跑不了,总有一个是的。”
怀王道:“榛嬷嬷,你这是在逼本王。”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看怀王不愿意替娘娘报仇,决定自己动手而已。”
“适才不是说了,此事查清还需时间,你便放心交与本王,你自投胎去。”
榛嬷嬷哼道:“若是老奴走了,殿下反悔了怎么办?殿下查清,是要替他们掩盖,还是如何?”
怀王坚定道:“本王查清,定然是要天下人都知道母妃的冤苦!让所为之人受惩!你若不信,本王在此起誓如何?”
“殿下有心,还请殿下尽快。”
榛嬷嬷说罢,挥袖便起了一阵阴风,将堵着沅湘宫大门的石头挪开。
外面的人感受到松动,一个发力,将门撞开,齐齐扑滚了进来。看见怀王他们安然无事,旁边还站着一个老婆子女鬼,立马惊吓着退了出去。
而因为门打开,玄虚镜直直地照了进来,照在榛嬷嬷他们这群鬼身上。
瞬间,凄厉的鬼叫声不绝于耳!
“将玄虚镜收起来!”
在柳成言的及时告知下,不为道长不明所以地将镜子给转了方向。在玄虚镜下挣扎险些魂飞的鬼们得到了救助,身上的痛苦却是没有完全消失,趴在地上喘气。
“榛嬷嬷,你没事罢?”
怀王上前一步,欲将榛嬷嬷扶起来,他的手却直直的穿过榛嬷嬷的身子。愣了一下,怀王再次反应过来,榛嬷嬷已经逝世,如今又一次接受这件事,怀王心中不免悲苦。
“鬼,榛嬷嬷!原来真的是沅贵妃死后不宁,作乱后宫!”
沅湘宫外响起刺耳的尖叫声。
宫内众人与鬼看去,却是大长公主身边的徐嬷嬷。不知道徐嬷嬷是打哪儿来的,如今还一脸惊恐地指着榛嬷嬷的鬼魂,颤抖着。
榛嬷嬷一见徐嬷嬷,表情就阴狠起来,听罢她诬陷沅贵妃的话,怒气再起。随着她情绪的变化,周围的氛围也发生了变化,阴沉沉的,似有乌云压顶,又有狂风呼啸的趋势。
徐嬷嬷虽然年纪不小了,动作还是挺快,转身就到了不为道长跟前,催促道:“这女鬼又要作妖了,道长,你快些收了她!收了她!”
“徐贞!”
榛嬷嬷凄厉地叫了她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每根发丝都随着她外泄的阴气而飞扬。
“你这贱人!屡屡使奸计陷害娘娘。今日,我便要替娘娘解决了你!”
“你这老婆子死了还要诬陷我!不为道长,快
将这女鬼收了,还后宫一个清净!”
徐嬷嬷紧急催促不为道长。
然而不为道长却是没动,全等着柳成言的吩咐。柳成言见状,已经从袖中取出了一条红绳,在抛出之前,扭头用目光询问了下怀王。
怀王沉了沉气,不忍地闭上了双目。
柳成言得到默认,眸光一闪,迅速将袖中的红绳抛了出去。
红绳上面拴着铜钱,如有灵一般,直直地冲向榛嬷嬷,迅速绕了两圈,将榛嬷嬷困在其中。
柳成言手上结印,道:“收!”
红绳立马贴在榛嬷嬷身上,拉紧。榛嬷嬷的气焰被压制,左右都动不了。挣扎两下,榛嬷嬷似乎反应过来什么,面容狰狞地转身看向怀王,怨气更甚,两只眼睛红的吓人。
常乐不由得后退了半步。
“殿下,你当真如今绝情?!”
怀王缓缓睁开眼,不甚为难道:“榛嬷嬷,你莫要再害人了。这般,只会为母妃积怨。”
榛嬷嬷紧盯着怀王,突然狂笑起来,两只眼睛彻底红透,里面还有什么东西溢了出来。眼中流出了一道道血痕,她的脸此时也是煞白,整个状态像是进入疯魔,让人不寒而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