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原美萍果然是做了一桌十分丰盛的饭菜。许原媛边吃边毫不吝惜地赞美她妈妈的手艺,弄得原美萍都疑惑:“你是从哪儿学的这么多哄人的花样?”
许原媛嘻嘻笑道:“我说的都是真话啊。”
原美萍笑了笑,忽而想起一事来,“你姑姑叫咱们明天去她家吃饭呢。”
“啥事啊?”许原媛随口问道。
许建军边吃边说:“你姑父不是刚升上科长了吗,那可不得庆祝一番。”神情里满是不屑。
许原媛了然,过年时她就见过她姑父刘志宏,和她在现代的姑父一模一样,肥头大耳,肚子大得跟孕妇似的。在这个世界中,她爸对她姑父的态度还是一样,很瞧不上姑父的油滑劲儿。
原美萍和许建军一样,也不喜欢刘志宏,但不想在背后谈人是非,于是就道:“我今天可做了很多饭呢,你们抓紧吃。”
父女俩于是都专心吃饭,饭桌又恢复了平静。
第二天上午,许原媛和爸妈一起来到了姑姑家。许原媛敲了半天门,才有人来开,她姑姑许香蓉围着围裙,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笑容亲切:“来了啊,快进来坐!”
“姑姑好。”许原媛叫道。
三人走进门,姑父刘志宏正坐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看到他们进来,笑道:“来了啊,坐。”
把人迎进来了,许香蓉急忙道:“我先进厨房了,菜还在锅里呢,你们随便坐,要喝水,桌上都有。”
许原媛见此情景,心想好家伙,姑父就稳坐沙发上,听到敲门声都不起身,还非得正炒菜的姑姑来开门,而且看到客人了,姑父还稳稳地坐着,毫无待客之道。
原美萍不坐,转身去厨房帮许香蓉。
许建军脸早黑得跟锅底似的了,从他妹许香蓉和刘志宏定亲前,他就不同意这门婚事,因为实在是看不上对方。而且这么些年,刘志宏完全是把许香蓉当保姆一样使唤,一点儿也不知道体贴。许香蓉大肚子的时候,还在天天给刘志宏做饭,操持家务。生了孩子,也没休息几天,就又给他当牛做马了。
刘志宏当然也看不惯自己的这个大舅子,每每见到自己,都一副黑脸。自己现在都已经是供电局的科长了,再过几年,指不定就升上了副局长、局长的位子。这个大舅子却还是学校里一个穷教书的,凭什么瞧不起自己。
许建军和许原媛坐了下来,刘志宏把烟盒递给许建军:“抽一根?”
许建军摇头:“不抽。”他心里很不舒服,刘志宏明知道他不会抽烟,还拿烟给他,什么意思?
刘志宏便把烟盒往茶几上一扔,惬意地吸了口烟,道:“男人还是要会抽烟。”
这言外之意说他不是男人?许建军毕竟是当老师的,嘴皮子也利索,就道:“那烟抽久了,就成了烟肺,到时肺出毛病了,能好受?你没见咱村的那老刘,天天烟不离手,最后肺气肿,喘不上气,死了,你也注意点儿吧。”
刘志宏心想这不是咒他跟老刘一样得肺气肿吗,许建军真不是好玩意儿。他也懒得和对方说话,就把话头转向了许原媛:“原媛,听你姑说,你现在在纺织厂干着呢,咋样?”
许原媛本来在专心剥花生吃,没想到话头到了她身上,就回答:“还行。”
“你在那儿车间肯定挺累的吧,改明姑父把你调到供电局去,坐办公室,那多舒服。”刘志宏笑道。
许原媛心想一个小科长能做到塞人进办公室?那不是违规的吗?所以她姑父就纯粹是打打嘴炮,许原媛便笑道:“姑父费心了,我在车间干得还可以,没有很累。”
“你多大了,是不是也该找个婆家了。”刘志宏又开口了,他还挺喜欢这个侄女,长得白白净净,挺可爱。
“还没到二十岁,法律都不允许结婚!”许原媛还没来得及回答,许建军就替她回答了。
刘志宏不悦道:“又没说结婚,先找个婆家,到年龄了,再领结婚证。”
许建军心想女儿将来是要上大学的,哪能这么早就谈婚事,再说了,许原媛是他女儿,又不是刘志宏女儿,刘志宏凭什么指手画脚!
许原媛见她爸和她姑父又要吵起来了,便赶忙打圆场道:“祖豪哥没回来吗?”
刘祖豪是她表哥,同样,在现代也是。
刘志宏指了指一间房的门,道:“回来了,在屋里睡觉呢。”言罢,突然又提高了音量,大喊道:“刘祖豪,还不赶紧起床,你舅舅一家都来了!”
许原媛和许建军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刘志宏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差点儿把人耳朵震聋。
过了会儿,房门终于是开了,刘祖豪顶着一头乱发,从里面出来,懒懒散散,看到许建军,敷衍地喊了声:“舅舅。”
许建军僵笑了一下,这个外甥,他也不喜欢,跟他爸有样学样。
终于,到了中午十二点,饭菜都做好了,大家围坐在饭桌四周。
许香蓉和原美萍在厨房忙了很久,才有了桌上丰富精致的菜肴。
这时,刘志宏却有些不满地说道:“咋做得这么慢,叫人等这么久。”
除了他自己和刘祖豪不停地夹东西吃,其他人都没有动筷子。
许建军是忍不住了,开口就怼:“香蓉做饭多辛苦的,而且这么多菜,你以为能有多快?你嫌慢,你咋不去帮帮她呢?”
刘志宏笑了笑,无奈道:“我这不就随口说一句吗,你说你还上纲上线了。”
他这话一出,把许建军气得够呛,许香蓉是不希望哥哥跟丈夫吵架,就道:“没事没事,今天准备得晚了,下次我一定早点儿准备。”
许原媛心里叹气,她姑姑就是好脾气。这要是她,宁可饭菜倒了,也不给他吃。嫌慢?自己做去!
原美萍在桌上踢了丈夫一脚,暗示他不要再说了,许建军只能继续安静吃饭。
接下来,许原媛沿着盘子边夹了几口菜,就不想吃了,主要是没胃口。她姑父刘志宏和表哥刘祖豪吃菜时,都有个毛病,那就是喜欢不停地扒拉菜。刚沾过口水的筷子,在菜里拨来拨去,这一来,谁还有胃口呢。
“原媛,怎么不吃菜呢?”许香蓉忽然发现许原媛很少夹菜吃,便专门用了公筷给她夹菜吃。
虽然公筷是干净的,但菜刚被父子俩扒拉过了,许原媛只能做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我今天胃不舒服,我去倒点儿热水喝。”
最后,饭局终于结束了,大家坐在沙发聊天。原美萍健谈些,便问了问刘祖豪工作的事。
刘祖豪只读到高中就没读了,他比许原媛大三岁,如今在邮局当邮递员,整天风吹日晒,也挺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