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原本打算赖床的沃伊塔是被自己手机的闹铃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一看,看见一个预先设好的日程,才想起之前希斯莱卡邀请她去什么小学的慈善仪式。她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准备打电话给司机。
“你有事吗?”
也被吵醒的诺格伸手揉了揉眼睛,话音里还带着很重的鼻音。
“不是什么大事,一个慈善筹资会,我也可以不去的。”
沃伊塔知道按照诺格的性格肯定是不好意思再耽误她的事,所以故意这么说。
果不其然,诺格马上翻身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没事的,你去忙吧。”
“那我们晚饭的时候再见了。你要是困的话可以再睡一下。”
沃伊塔凑过去和他简单交换了一个吻,然后从床上起来披着睡袍就去卫生间洗漱打扮,压着和司机约定的时间出了门。
邀请券上的地址位于哈特堡的郊区,那里是一片已经接近荒废的旧工厂的厂房和配套的生活区,明明是白天大街上却没有人影。这种氛围让沃伊塔觉得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她问司机要了他的手枪揣在怀里,虽说如果是陷阱的话,一把手枪大概也没有什么用,不过总是可以安心一些。
她敲了敲挂着指定门牌的那扇门,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来应门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依泰娅差不多的年纪,穿着一身很简朴但很干净的衣服。她非常有礼貌地给沃伊塔举了一个躬。
“女士,欢迎来到哈特堡新儿童学校。”
小姑娘带着沃伊塔走进了院子里,那里竟然真的像模像样地装饰着很多彩色气球和廉价塑料彩带,中央挂了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欢迎您来到新儿童学校”。
在一个由厂房改造成的大教室里,大概有一百多个大大小小的学生整齐地坐着,见沃伊塔进来他们整齐划一地拍起了手。一个个子不高,样貌看起来很是和善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有些激动地和沃伊塔握了手。
“女士,您愿意资助我们学校真是太好了,我是这里的校长。”
沃伊塔觉得有些奇怪,她原本以为这个所谓的慈善筹资会只不过是一个噱头而已,但现在看起来似乎一切都是真的。她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校长安排沃伊塔在前排坐下,然后亲自弹琴,带着十几个学生给沃伊塔唱了整整三首歌。
“女士,如您所见,我们学校虽然条件不好,但仍然还是努力为孩子们提供所有课程的。除了音乐以外,我们还教他们绘画、家庭劳动等等。您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校园。”
校长的态度可以说是诚恳得有些卑微,沃伊塔盯着他看了好久,也不觉得他像是和内务部警察有什么关系的样子。她四下张望了一下,却没有看见其他的成年人,总不能是这些孩子当中有人是内务部警察的成员吧。
“你们学校就只有您这一个老师吗?”
“学区里的其他学校会轮流给我们派主科老师,副科由我来。但是如果他们来不了呢,我就自己顶上。”
校长挠了挠自己头发不多的头顶,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那学生的餐食和住宿由什么人来管理呢,总不可能全依靠您一个人吧。”
沃伊塔假装随意地问了一句,意在打听到底是谁让希斯莱卡给她送了那张邀请券。
“有两个附近教会的社工一周各来三天帮忙做饭,周日的话,我和孩子们一起做。我带您四下逛一逛吧。”
校长对沃伊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给出的回答依旧没有给沃伊塔提供任何线索。
“这里是学生的室内体育馆,器材是我和孩子们从附近工厂以前的活动室里搬过来的。”
校长抚摸着被厂房里放着的那些老旧室内体育器械,就像在抚摸什么珍宝一样。
沃伊塔思来想去,决定直接把话挑明了。
“校长阁下,能冒昧的问一句,是谁告诉你我会到这里来的吗?”
校长抬头看了沃伊塔一眼,脸上神色没变,依旧是个和蔼可亲的学校校长的模样。可说出的话却让沃伊塔大吃一惊。
“希斯莱卡他是个好孩子不是吗?”
“你是……”
沃伊塔没能说出内务部警察这个字眼,话就被校长打断了。
“我只是这里的校长而已。”
他回头看了看身后远远跟着的那群孩子,不那么严肃地让他们回去待着,然后扭过头来带着沃伊塔继续往前走。
“女士,您看前面,那里是我们的餐厅兼生活教室,我们今晚准备一起做牛肉馅饼,您如果愿意的话可以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当然,您的朋友我们也欢迎。”
他这话里明显是在暗示沃伊塔,他监视了她,他甚至知道她今早起床时和情人的悄悄话。
看见沃伊塔的脸冷了下来,校长再次转过了身。这次他板下脸来,偷偷尾随二人的孩子们立刻飞似的逃走了。
“你到底是谁?”
沃伊塔见没了其他人直接质问了她一句。
“我已经说过了,我就是这里的校长而已。至于其他的,您也已经知道了,又为什么要我再说呢?我们去二楼看看吧,那里是孩子们的寝室。”
校长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往前走到了楼梯口示意沃伊塔跟着她。
“这里的木质楼梯扶手坏掉了,只能拿绳子拦一下,您小心一些。”
“校长阁下,您演这么一出大戏不会就是为了让我给这所学校捐点钱而已吧。”
“这不仅仅是一所学校而已,这是我们的国家复兴的希望。我是在邀请您为国家的未来出一点力。”
校长背着手,笑眯眯地缓缓走上台阶,并没有在二楼停留,而是一路带着沃伊塔上了天台。
“我相信,以您的经历,应该看过不少我国最肮脏的一面。您觉得,这个国家还有多长时间?”
站在天台上,校长看着远方,问了沃伊塔一个近乎是大不敬的问题。但他的语气依旧轻缓平稳,仿佛他正在自然课上问自己的学生们为什么春天树木会发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