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盛发完消息阖上眼,躺半是睡不着,最后干脆爬起来冲了个凉水澡。
但水流冷也冲不掉唇上惊人的温度,刚才的触觉仿佛残留在唇上。
实邵湛刚才个吻很青涩,吻技也算不上好,虽然邵湛气势迫人,动作也狠——但一下撞过来之后,一下失了方寸。
对位没有任何接吻经验的人来说,接吻确实不是一件第一次就能无师自通的事儿。
但是触碰的瞬间没人在意技巧。
许盛“操”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今这晚过得真是惊心动魄,甚至有点不真实,像一场仲夏夜的梦。
他关掉淋浴开关,擦了把头发拉开门走去,点开和邵湛的聊框,看到邵湛十钟前发来的一句:晚安。
许盛回复:晚安。
顿了顿才动动指尖,打下三个字“男朋友”。
虚幻的不真实感悉数褪去,许盛这会儿才真正感受到,他真又多犯了一条校规。
许盛说完晚安,没有老老实实睡觉,继续跟男朋友聊,聊起某个心照不宣的话题:洗澡了吗。
-说呢
看来是洗了。
许盛翻个,继续打字。
许盛:我也洗了。
邵湛:今晚是不是不想睡了。
许盛:聊就睡。
许盛现在有了名,更是理直气壮:哥哥,聊五毛钱呗。
邵湛退了一步:五钟
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一阵,然后许盛点开邵湛的主页,有种恨不得立刻昭告下的心思,又想偷偷把这颗糖藏在心里,然后把备注改了“男朋友”。
一夜无梦。窗外繁星满,蝉鸣声渐弱。
许盛第二被邵湛敲门叫醒,自睁着眼胡扯,为了扯进竞赛组,签下一系列不平等条约后他就很少翘晚自习。
许盛眯着眼睛下床开门,见是邵湛,脾气收敛起来:“点了。”
“早。”
确实是很早,现在才刚六点。
“怕自己是在做梦,”邵湛说,“就想见见。”
“得庆幸是我男朋友,要是换个人在这个点敲我门,”许盛刚起来,头有点晕,关上门之后又倚着门板缓了会儿,他头发凌乱,由于起来之后没顾得上整理、衣领也大开着,不可否认大清早听到这样一句话,起床气都被哄没,“……现在就被我轰去了。”
许盛说完,去隔间洗漱。
邵湛在他寝室里坐了会儿,然后晃到隔间门等他。
许盛刷完牙,刚俯弯腰下去捧着水洗脸。
邵湛看起来跟他刚好相反,换了校服,收拾得一丝昨晚刚跟面前这人翻墙去看电影的痕迹都没有,半晌,他没忍住,在许盛后伸了手,拎着他的衣领往上拽了点,拽动间曲起的手指骨节轻轻蹭过他的锁骨:“故意的?穿这样。”
许盛这才反应过来他这衣领确实往前滑,尤俯之后更是不堪入目:“……”
许盛被一下蹭地抬起头,没来得及擦干净的水滴顺着脸颊往下汇聚,最后沿着少年纤细的脖颈往下,好巧不巧落在邵湛手指上。
邵湛突然不想直接松手了,他搭在他锁骨处的手指微动,正想俯下干点别的,比在他锁骨上留点印子,就在这时,寝室门被人敲得“哐哐”响。
“盛哥,走啊——吃早饭去,”侯俊边敲门边嚷嚷道,“今食堂有生煎包!不去就抢不上了!”
“…………”
同时响起道声音,另一道是跟侯俊形影不离的谭凯,但谭凯的声音很明显比较远,在敲许盛对门:“湛哥,一起去吃早饭啊。”
人动作停住,许盛边上抓了条毛巾擦脸,然后“咳”了一声问:“去开门是我去开。”
侯俊人照常过来约饭。
期中考要复习的内容太多,侯俊想让邵湛每早上给他们划一门重点,顺便发挥发挥班长的职责,叫许盛起床,别总翘早自习:“盛哥,现在是六点十,有五钟时间准备。”
谭凯敲半对门,停下来问:“难道湛哥今睡过头了?不会吧,他平时起得比我们早啊。”
谭凯这话刚说完,许盛寝室门开了,并且开门的正是他怎么敲也没反应的邵湛,邵湛毫不避讳自己大清早在许盛寝室里这件事,站在门说:“他在洗漱。”
侯俊谭凯人呆滞道:“……哦。”
不过他们俩也不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一回生二回熟。
说这位贴吧霸主,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让人意外。
侯俊很快反应过来:“没事,我们等一会儿盛哥。”
浑然不知他们盛哥又低下去洗了把脸,脸红到爆炸。
许盛洗漱完、换了校服来刚好五钟时间。
清晨,目前食堂人不多,他们去的时候一楼个窗只排着三四个人,侯俊谭凯跑得飞快,直奔生煎包。
邵湛想到昨他和许盛个人抢着打饭的样子,忽然觉得好笑:“昨是在追我?”
许盛也没忍住笑了:“操,不明显吗,我早就计划好了,就算侯俊他们不来也会找约饭……”
“今我去打,”邵湛说,“老实坐着。”
侯俊他们打完饭回来,许盛正坐在位置上刷手机,随问:“们今不抢窗了?昨不差点吵起来,我都怕们直接为了谁去打饭这个问题在食堂打一架。”
许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摸摸鼻子说:“……不抢了。”
许盛:“我们商量过了,以后一三五他打,二四六我来。”
侯俊:“……”
们这对同桌早上打个饭都么讲究?
说话间邵湛端着个餐盘走过来,把中一个放在许盛面前,经过他时没忍住,空下来的只手不动声色地在许盛头上揉了一把。
侯俊正在感慨今的生煎包居然真的会爆汁:“咱们学校这生煎真是绝了——我本来以为它就是皮包着肉而已,我们学校食堂大妈也有发挥?”
谭凯往边上坐,皱眉嫌弃道:“猴子,能不能注意点,都快飚到我上了!”
周围喧嚣吵闹,没人注意到他们边转瞬即逝的小动作,亦是心照不宣的、只有他们个人知道的小秘密。
许盛喝了豆浆,心说平时食堂的豆浆有么甜吗。
这早上食堂倒是发生另一桩事,顾阎王难得放弃坚守校门,来食堂巡逻,他食堂二楼走下来,经过许盛他们桌时停下脚步,他现在越看许盛越顺眼,见他一次就要夸他一次:“许盛,这段时间表现不错,最近上课都没迟到,交上来的作业我也看了,周远老师都夸最近数学作业做得不错,连课上留的思考题都能解一半来。”
客气。
题都是男朋友解的。
许盛在心里默默补充。
顾阎王:“非常好,年轻人就是应该有这种朝气蓬勃积极向上的精气神,老师看到了对学习的热情!”
许盛试图解释,不能让顾阎王这样误解下去:“我……”
顾阎王虽然平时凶,但是深谙鼓励之道,尤是这个年纪的孩子,是需要鼓励的:“老师都明的,以前就是一头沉睡的雄狮!现在终于睁开了双眼!”
“…………”
许盛呆若木鸡:雄什么?
邵湛坐在边上,一早饭差点呛在喉咙里。
许盛以前最不怕的就是老师,现在联赛拿第二之后,见到老师的头皮发麻,世界上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明明是个学渣,所有人都把当才。
“谢谢顾主任夸奖,”许盛说,“我什么,这里面可能有点误会,实我都是碰运气,赋只占一小部,主要是靠我误打误撞、连蒙带猜的发挥……”
顾阎王认定的才绝不会轻易推翻,他重重地拍了拍许盛的肩:“期中考试我等着的好消息!”
许盛:“……”
邵湛:“……”
您可能要失望了。
他期中考试,不太可能有发挥。
等顾阎王走后,许盛转向侯俊:“也觉得我是沉睡的雄狮?”
侯俊亲眼见证四校联赛上许盛的惊人发挥,喝豆浆真心实意地吹捧:“必须啊!不光是沉睡的雄狮,更是蛰伏的苍鹰,终于张开双翅,在际翱翔!昨的,早已在黑暗中死去,现在的,将在曜日中重生!”
许盛:“……”
许盛叹了气,知道这个“才”包袱一时半会儿是卸不掉了。
许盛又问:“顾阎王来食堂干什么。”
“听说顾阎王最近在查早恋,”侯俊作为经常入办公室的人,对这些消息知道得比较清楚,“咱们年级有对,顾阎王早有耳闻,就是抓不到现行,这不,盯着呢么。”
“对,而且很离谱,咱顾阎王的战斗力超强,顾阎王这人咱不了解吗,绝对是个狠人,有什么事是他干不来的,光荣事迹能说上三三夜——就说早恋这个事吧,顾阎王说要逮就一定要逮到,前一黑就去咱学校小树林里蹲着,结果被蛰了满腿包。”
临江六中不仅校规严,学校老师也严查严打,说顾阎王这个人确实能干这事。
许盛:“……他以为他是打野吗。”
谭凯唏嘘:“谁说不是呢,说咱们学校些小情侣又不傻,大半夜的哪儿能跑来让他抓啊,多明显啊这,胆子也太大了……”
学校里有不少校园情侣,哪儿都有早恋的,就算临江查的严,也阻挡不了人类的本性。
许盛看了邵湛一眼,刚好对上邵湛看他的目光。
这里倒确实有一对。
不光大半夜跑去,翻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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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间隙,许盛翻开一页词汇手册,他发现当邵湛的些日子养了一些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小习惯,比说背单词。
手机震了好下。
发消息的人是康凯,康凯第二一早醒过来,急急忙忙赶往会场参加复赛——交上去的画中进行删减,功进入第二轮的画手直接参加复赛,复赛由评委现场评,他在去会场的路上才看到许盛昨晚发来的消息:???!
康凯:把话说清楚。
康凯:之前不说难追,约去这招就这么好用吗,我以前跟女孩去吃晚饭这么人就没跟我联系过?
许盛:可能因为不是许盛。
康凯:……
康凯现在也没时间去八卦许盛的感情问题,他现在在去复赛的路上,紧张得要死,转了话题:我今去绘画大赛复赛,现场评选。
康凯:真不能说的名字啊,我总感觉这次杨老先生得逮着我问。
康凯的意思是这要按照上次‘星海杯’发展,按照杨老先生追着他问的个劲儿,这回没准能问他半。
许盛:没不让说,不是给名字了吗。
连夜补救完画,许盛和康凯个人都是一夜没睡,最后康凯小心翼翼把画纸揭下来说:“这边到比赛现场过去要小时,我先去了,回学校小心点,对了,加个署名吧,画了么多,就写我一个人的名字算怎么回事。”
许盛画归画,没想过留名字,这要是让许雅萍知道也不好解释:“爷做好事不留名。”
康凯:“……”
然而这次康凯异常坚持,许盛晚上赶过来帮他画画,又画了么多,这奖到头来他一个人领,真说不过去:“不署名我就不去了。”
许盛简单洗了把脸,水房来,眯着眼看他:“非要加?”
康凯点头:“这是做人的基本的原则,认识我么多年应该很了解我,我康凯是种喜欢占别人便宜的人吗,好吧我有时候确实是喜欢,但今,我要坚持我自己的底线。”
许盛听他叭叭么多,最后说:“很烦,要加也行,不过我想改个名字。”
康凯心里明的很,人在江湖飘哪儿能没有个小号:“说。”
许盛走之前留下四个字:“无名之辈。”
“……”
小时后,绘画大赛现场。
康凯虽然参加过好次比赛,什么奖都拿遍了,也是a市数得上号的人物,心里是有点慌,只能用频频看手机来缓解紧张的心情,忍不住又给许盛发过去一条消息:滚蛋,算个屁的名字啊!无名之辈算名字吗?!
许盛这会儿在上课,手机开了飞行模式。
康凯发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应。
大厅里热闹非凡,有不少直接背着画袋刚画室里来的学生,他们都怀揣着紧张和期盼的心情等待评审团的到来。
前面有人在小声议论:“老先生为什么突然来咱们这个小比赛当评审啊?”
“不知道啊,我也正纳闷呢,星海杯能请动他老人山已经难得,这才没过多久……”
大厅里挂着一条醒目的横幅,和‘星海杯’不同,这次绘画大赛主题风格以景物色彩为主,类别明确,比赛规模虽然也大,但是没有引发之前星海杯样的关注度。
但现在情形有所变化——因为特邀评审居然是杨老先生。
这让这场绘画大赛外界关注度爆了!
大惊喜的同时,又十不解:老先生怎么突然了特邀嘉宾。
休息室里,话题议论中心人物杨明宗老先生坐在藤椅上,手边搁着一壶茶正阖着眼休息。
“老先生,”有人走进来,轻声道,“评选就快开始了。”
杨明宗睁开眼,他穿素色棉麻唐装,袖扣造型朴素细致,裤管空荡,他声音悠长道:“知道了。”
人又道:“您说要来当特邀评审,举办方都乐坏了,听说这届选手里有您看中的好苗子……”
杨明宗不答,喝了一茶。
康凯也在琢磨杨老先生这事儿,但他完全没预料到杨明宗是冲着他来的——准确是,是冲着帮他改画的许盛。
康凯在评选环节紧张半,对上拄着拐杖进场的杨明宗,老人眼神火热,先是对着许盛画的片不寻常的空看了好一会儿,然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帮改画的人这次比赛来了吗?”
康凯:“……”
杨明宗道:“我能不能见见他?”
这种大师,异常惜才,脾气也怪得很。
谁入了他的眼,他就非得把人给揪来。
杨明宗这次确实是冲着康凯背后位“好苗子”来的,他弄不懂有这种赋,为什么要藏着,连名字都不肯留,也不自己来参加比赛。
杨明宗见康凯不说话,颇为可惜地叹气,又回到康凯这次的画上,点评道:“用色大胆,色感奇佳,极富创造力。孩子,这回可以告诉我他是谁了吗。”
一阵沉默。
周围全是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能被老先生看上的选手什么来历。
康凯很尴尬,感觉全场目光都聚焦在他上,心里想把明明不在场是能吸引全场目光的许盛摁在地上打一顿。
康凯:“他……可以叫他,无名之辈。”
杨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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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盛对大赛现场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不知道杨明宗是为了逮他才来当的特邀评审,更不知道‘无名之辈’这四个字在全a市艺术生儿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引发全场轰动。
这的课是以复习为主,期中考试逼近,许盛在顾阎王震撼人心的鼓励之下,被迫打起了十二万的精神跟着老师一起复习。
通过邵湛的补习,他现在跟着老师扫题真能跟一点思路来,虽然离临江这所重点中学的“正常”水平线有一段距离,但是跟以前个每科都只能拿三十的许盛比起来,的确有质的飞越。
数学课下课,课间的教室总是吵闹,走廊外传进来很多声音,侯俊他们正在前面讲台儿追逐打闹,侯俊手臂伸得很长,手里抓着袋干脆面:“们是人吗,为什么要抢我的面——”
许盛思路跟着周远扫完函数单元,带着没扫明的综合题问邵湛:“最后舍哪个,怎么看。”
“前面的都会了?”邵湛停下笔问。
“恩,”许盛说,“就最后一步,他讲太快,我没看懂。”
许盛说完发现邵湛勾着笔正在笑。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起来之前有个人,”邵湛说,“连截距都不懂。”
“……”操。
邵湛起了开玩笑的心思,他往后靠,恢复平时的冷淡语气:“这位同学,请独立思考。”
他这么一说,许盛也想起来当初他忽悠高志博的番鬼话。
他后来又变邵湛的时候,用邵湛的手机收到不少高志博发过来的话:学神,我发现学会独立思考之后,我的眼界真的开阔了,我的思维不依赖于老师和同学,人凡事是得靠自己,独立思考真是一种训练思维模式的好方法!
许盛想给他一拳,忘了在打架方面邵湛比他经验丰富得多,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邵湛原本掐着他的手腕,等把人禁锢住之后又换了手势。
他以前是真的经常打架,掐手腕的速度又快又准,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是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手上力道放轻了些——之后又挤进许盛细长的指缝间。
许盛没想到他会直接牵手,人的手掩在桌底,不容易被人看见。
“伸过来,”邵湛说,“不是想让我牵吗。”
许盛舔了舔下嘴唇,不仅没挣脱开邵湛的手,他本来胆子就大,一反骨,他后背靠着窗户边上堵墙,五指收紧、反扣住了邵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