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瑾。”
承玙回头就见着璇宁从回廊向这边盈盈走来:“小宁儿。”
邢廉诩和邢允侥躬身行礼:“臣参见公主殿下!”
“太师大人、邢少爷快免礼。”璇宁道。
“谢公主殿下!”
承玙看着璇宁笑问着:“来找我了?”
“就是来看看,昨日就听你说今日在这里举行殿试,所以便来了,不会打扰吧?”璇宁小声问道。
“不会,小宁儿,我们进殿去休息。”随后,承玙又向邢廉诩道:“太师也随孤一起去殿内休息,这里就让允侥看着。”
“是。”邢廉诩随着承玙和璇宁一起进了殿。
行云殿里,承玙开口问道:“太师,此次参见殿试的人里是否有沐氏一党的人?”
邢廉诩有些为难:“太子殿下,有几个确实是……不过到时候,太子殿下不用他们就好了。”
“沐氏的人,一定是用银子才走到了现在吧?”承玙不屑道。
“太子殿下,这样的事情很难避免的,哪怕不是沐氏一党的人,也会有这样的情况呀!”说着,邢廉诩看向了璇宁:“不知公主殿下对此有何见解?”
璇宁一愣,她没有想到邢廉诩会问她的看法,毕竟这是政事,璇宁将目光转向身侧的人,承玙眼中带着笑意地看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回答。
其实这几日陪在承玙身边,璇宁也是知道近日来朝中的大事,沐氏一党的人利用此次科举买卖官职,为的就是再重新培植沐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这自是承玙不容许的。
只是,刚刚邢太师的话中似还有其他的意思,璇宁想了想,道:“邢太师,如今朝中有官员利用此次科举来买卖官职,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这当然是沐家在背后指使,不过就如邢太师所言,除开沐家,也不排除其他人也会如此行径。大到京城,小到各地方,哪怕是在太平盛世,这样的事情也会有。只要有人的地方,只要他利欲熏心,就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只是相比较而言,如今的沐家恶行昭着,太过显眼而已。”
璇宁的一番话讲完,邢廉诩颇为赞许地点头:“是啊,太子殿下,正如公主殿下所言,只要是人,只要他心中有利,不管是沐家还是其他人都会如此啊!”
承玙微点着头,隧而对着璇宁一笑。
这一幕,邢廉诩自然看在眼里,他知道有些时候自己的话太子是听不进去的,所以只好借着公主的口说出来,太子也才会听听,身为历经两朝的老臣,他实在不愿意见着太子和陛下这样。
“既然公主殿下都看得这样明白,不知公主殿下有何办法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呢?”邢廉诩又问道。
璇宁浅笑着:“邢太师这就问错了人了,方才那只是本宫的拙见而已,让邢太师见笑了,政事还是应该由太子决策。”
邢廉诩呵呵笑道:“公主殿下说的是,是老臣糊涂了,此事老臣应当和太子殿下商议才是。”
“太师教导孤多年,孤还是第一次见着太师这般糊涂呢!”承玙此时似笑非笑地看向邢廉诩。
邢廉诩摆头笑着:“人老了,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太师是老当益壮,孤还得需要太师辅佐呢。”
邢廉诩知道承玙说的是谦辞,太子如今的手段比陛下当年都要狠上几分,他又如何不知呢?
殿外,邢允侥坐在首座上,看着下面的考生答题,不时的还向身后看去。
常禄看见了,走上前去问道:“邢少爷,您是要见殿下吗?奴才进去通传一声。”
“不用!”邢允侥连忙唤住了常禄:“常公公,本官无事。”
“哦……”常禄心里纳闷,又退回到了一侧,邢少爷无事干嘛总是朝行云殿看呢?
此时,已经有一位考生答完了题,来到邢允侥案前的时候却一直怔怔地看向行云殿门前的左侧。
邢允侥顺着他的视线向身后看去,只见那考生的目光停在潭雪的身上,邢允侥蹙起了眉头,轻斥道:“看什么看?把策问交了就可以离宫了!”
那考生这才收回目光,将策问放置在案上后转身离开了。
邢允侥看了一眼那策问上的名字,项令桢。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邢允侥便把所有参见殿试的人的策问全部整理好,进殿呈给了承玙:“太子殿下,殿试文试今日便已结束,明日巳时,军中校场举行武试。”
承玙点点头,随手翻阅了一下,便将策问递给了邢廉诩:“劳烦太师多费心了。”
“不敢,臣会尽快选出一些卓越的文章出来,供殿下阅览。臣告退!”
“臣也告退!”邢允侥和邢廉诩一同退出了行云殿。
璇宁拉着承玙的衣袂:“载瑾,明日武试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承玙顺势握着璇宁的玉手:“当然,小宁儿,我在哪儿,你便在哪儿。”
武试,不仅考武,也考文,武艺里自然要考马射、步射还有技勇,而文则和文试一样考策问,只不过内容只限于武经兵经。
韦蔼元担任今年的武试主考官,一早,韦熙茵便也随着韦蔼元一起来了军中校场,只因她知道此次的武试科考,太子也会亲临,然而令她没想到的是,姚嘉纾竟然参加了此次的武试科考。
不仅是韦熙茵大吃一惊,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就连考官们看着手里的名册都要屡次确认,韦蔼元甚至都有向姚觉澄反复确认此事,最后都将此事向太子禀告了,才确定这是真的。
校场上,那瘦小的身子在马背上驰骋,最后射出的那一箭还能正中靶心,眼前的这幕让邢允侥不得不叹道:“不愧是将门之女,这身手完全不输给场上其他男儿啊!”
承玙冷眼看着,听着邢允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邢允侥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可是嘴里又道:“殿下,我知道你讨厌姚家的人,但是姚嘉纾的这身武艺你也不得不服啊……”
“服她?”承玙斜睨了邢允侥一眼:“你的意思是孤的武艺不如她了?”
“不是吗?”邢允侥睁大眼看着承玙,其实也不怪他这样说,毕竟从那三年后,邢允侥是没见着承玙动武的。
承玙蹙起眉来,有些愠怒。
璇宁在旁道着:“当然不是了,邢少爷,太子现在的武艺很高超的!”
“高超?”邢允侥一脸不信,还坏笑道:“公主殿下,在您眼里,咱们太子殿下样样都不错的吧?”
璇宁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随后向着邢允侥点头道:“太子是很不错啊!”
承玙抿嘴笑着,心下已是欢喜:“还是小宁儿最好,说的尽是实话,我果然没白疼人。”
璇宁这话说的是真心,这些年来和承玙朝夕相处,她知道承玙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再像小时候一样随着性子胡闹了,他已经有了一国太子该有的模样了,那样的威仪,只是璇宁也明白,这些改变都源自于他身上的重担,其中还有一些不属于他的重担,还有一些他对于她的内疚。
承玙已经又看向了校场,他不知道姚嘉纾的目的是什么,沐家又会有什么阴谋呢?不自觉的,又将掌中的玉手握紧了些。
马射完,便是步射,步射又分为立射、跪射和弋射,在场的人为了稳妥,都是一箭一箭的发箭,而姚嘉纾却是冒险,都是多箭一射,可结果都是正中靶心,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掌声,姚觉澄身边的人也都在附和奉承。
承玙向着正看着兴奋的邢允侥吩咐道:“允侥,去查查姚小姐此次武试科考之前的成绩。”
承玙还记得之前行宫之行,姚嘉纾是有一起去的,在行宫一待就是近一月之久,如此,她又怎么参加之前的科考呢?
“哦。”邢允侥赶紧跑向韦蔼元那边询问着姚嘉纾之前的几场科考的情况。
很快,邢允侥便又回到承玙身边禀道:“太子殿下,姚小姐并未参加之前的几场科考。”
承玙的脸沉了下来,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姚嘉纾直接参加了最后的科考:“他们沐家这是在孤的眼皮子底下舞弊啊!”
“沐家这样的事做的也少。”可是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把承玙气到:“不过,这次沐家倒是真的选对了人,姚嘉纾的武艺确是很厉害,纵使不参加之前的科考,也能料想出如果之前参加了,那成绩也定是不错的。”
承玙喝道:“邢允侥,孤是在跟你说科考成绩的事吗?别因为就看了几眼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被人迷的团团转了!”
邢允侥连忙否认道:“太子殿下,臣没有被姚嘉纾迷的团团转,臣只是第一次看着有姑娘的武艺这么好,感慨而已,只是感慨而已,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望太子殿下明鉴!”说完,邢允侥还向璇宁的方向看了一眼。
璇宁这时笑了:“邢少爷,本宫可不止一次见着女子的武艺这样好,还都是漂亮的女子呢!”
“是吗?漂亮的女子,莫非公主殿下说的是您自己?”邢允侥问道。
“当然不是,本宫倒是想练就这一身的好武艺,可是没办法,太子殿下不准。”璇宁似有些怨气,嘟嘴看着承玙。
承玙被璇宁的模样逗笑了。
邢允侥笑道:“公主殿下,咱们太子是不会准许公主殿下您舞刀弄枪的,这要是不小心公主殿下受了伤,咱们太子可是会心疼的!”
承玙又对着邢允侥轻斥了一声:“邢允侥,你以为你这样说,孤就不会责问你了?”
“公主殿下都笑了,太子殿下心里自是开心的,如此,太子殿下又哪里会有怒气对着臣呢?”
承玙鄙夷地看着邢允侥:“你还真是给自己长脸,孤不会把对你的怒气对着小宁儿,同样,孤也不会因为看着小宁儿而开心,从而就看着你也开心,明白吗?”
邢允侥听着承玙唤着璇宁的名字那么温柔,道:“是,在太子殿下心里,臣就是臣,公主就是公主。”
“这是自然,你明白就好。”
“臣当然明白,因为在太子殿下的心中,臣也是独一无二的。”邢允侥神情认真道。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是仔细想着,又觉得哪有什么问题,可是具体有什么问题,承玙却不知道。
而这时,韦蔼元也开始宣布第三场试技勇开始。
所谓技勇,就是每两人一组比试武艺,很简单,胜者进入最终的殿试策问。
同样,姚嘉纾对这第三场试也是信心满满,方才的前两场试,她都展现出自己的卓越武艺,在场的人也都是对她艳羡的神情,所以,这最后一场武试,她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武台上,姚嘉纾身手不凡,凡是与她过招的人,姚嘉纾都能在六十招之内胜出,有些许武艺稍厉害的,姚嘉纾也能在百招之内赢过那人。
台下韦蔼元等考官看着姚嘉纾的表现,惊叹之余便是踌躇,总不能最后这武状元是位女子吧?
其实,冀国的民风倒也开放,宫中的女官也不在少数,按理选个女状元出来也没什么,只是这人是沐家的人,到时候选出来惹得太子不高兴,他们这些考官也得跟着受累。
此时已经有位考官问向韦蔼元:“韦大人,您看,这姚小姐……咱们是给怎么个成绩啊?”
韦蔼元紧锁眉头看向武台,随后问向自己右侧的戚傲从:“戚将军,您认为姚小姐的成绩该是如何处理?”
戚傲从一副认真的神情:“该是如何,就是如何,韦大人想做何处理呢?”
韦蔼元心下讪讪笑着,不愧是公正无私的戚将军,原本以为戚将军之子为东宫属官后,戚傲从多多少少会为了东宫的利益着想,没想到戚傲从遇事还是这么秉公办理,这倒是让他对戚傲从生出一股敬佩之情来。
韦蔼元点点头:“戚将军说得对,该是如何就是如何,在场的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难不成咱们还要作假?如此,咱们便不是和那些舞弊之人一样卑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