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1 / 1)

沐轼玄闷声笑道:“如此看来,钟离覃执意回邛州也是因为此事了,太子现在可谓是孤立无援啊!”

沐颖书这时问道:“父亲,之前听您说邢太师的儿子和纪司寇的儿子已经为东宫属官在帮太子做事了?”

沐轼玄知道沐颖书在担心什么,摆摆手道:“娘娘放宽心吧,几个小孩子能翻出什么天来?邢家和纪家的两个小子,从小就纨绔,他们今天觉得新鲜就认真办事,明天觉得没了意思就没有那耐心了,娘娘尽管放心吧!”

“那就好……”沐颖书微微地点了头。

平朔十九年,太子监国一年,纪夕朗彻查朝中十三名大臣,共牵涉出地方大小官吏五十余人,太子下令全部革职罢免,依法严惩。

平朔二十年,太子监国二年,时六月,邳南、兖州等地突发旱灾,太子下令拨款赈灾,受灾地免赋税三年。

平朔二十一年,太子监国三年,纪夕朗继彻查朝中二十五名大臣,太子下令依法革办,严惩不贷。

平朔二十二年,太子监国四年,春。

远远地,安德心就看见承玙向这边走来,四年了,这还是安德心第一次见着太子独自一人来广明宫。

安德心赶紧走上前迎去:“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平身吧。他呢?”承玙淡淡问道。

四年了,安德心看着太子对陛下还是这么冷淡的态度,心里不是滋味:“殿下,陛下在广明宫休息呢!”

“休息了四年。”承玙冷哼道。

面对太子的这个态度,安德心也颇为无奈:“殿下,您找陛下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要事的!”说着,承玙就已上了玉阶。

推开宫门,里面一片昏暗,承玙蹙了蹙眉,往寝殿走去,果然,赫洌颉此时就闭眼躺在床榻上。

承玙来到榻沿边坐下,看着榻上的人一张瘦削的面庞,承玙很难将眼前的人和自己的父皇联系在一起。

赫洌颉感觉到了身边的动静,缓缓地开口道:“安德心?”

“是我。”承玙冷声道。

赫洌颉一听见承玙的声音,便立刻睁开了眼:“玙儿?玙儿,你来了……”

赫洌颉撑着双手坐起身来,看着身前的和自己七八分像的人,柔声道着:“玙儿,来父皇这儿,可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来吗?”

赫洌颉一笑:“当然不是……玙儿,父皇好久没见你了……”

“不久,才四年而已。”

“四年……一转眼就四年了……”赫洌颉叹道,他慈爱的目光看向承玙:“玙儿,今年快二十一了吧,及冠之礼怎么没来告知父皇一声?”

承玙看着赫洌颉的眼睛,道:“父皇怕是忘了,儿臣的生辰是在母后丧期,又怎可大行冠礼呢?”

赫洌颉愣住,心中苦涩:“如今,你母后丧期已过,玙儿,今年父皇为你行冠礼?”

承玙一口回绝:“不用了!形式而已,父皇又何必在意?”

“玙儿,加冠……”

“儿臣说了,那只是形式而已,不必在意!”承玙阻断道:“儿臣今日前来是有要事,再过三日便是小宁儿的生辰了,儿臣会在那日为小宁儿举行及笄之礼,还望父皇到时能为小宁儿主持这大礼!”

“宁儿都要及笄了,真快啊……宁儿及笄的时候,父皇一定会亲自到场的,你放心吧!”赫洌颉笑道。

“那便好!儿臣还有事,就不在这陪父皇了……”承玙起身就要向殿外走去。

“等等!”赫洌颉连忙拦道:“玙儿,之前父皇听安德心说,宁儿的眼睛好了,是真的吗?”

“是真的!父皇放心吧,儿臣问过御医了,不会再复发了!”

赫洌颉笑着点头道:“那就好,那就好!”

“没有其他的事的话,儿臣就告退了。”说完,承玙就快速地离开了大殿。

赫洌颉看着承玙的背影,叹道:“多像啊……当年自己也是这样……难道,这就是赫家的宿命吗?”

回到颐华殿的时候,承玙在殿门前就听见了赫濯枫的声音:“小公主,你眼睛好了,来看看父王,父王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英俊啊?”

璇宁笑看着赫濯枫:“我现在算是知道了,为什么承玙那般自恋了!”

“小宁儿,我这才走多久?你就在背后说我坏话了?”承玙已经来到了璇宁的身后。

“玙哥哥,我可不敢说你坏话!”璇宁转头看向承玙。

承玙笑看着璇宁:“是吗?”

璇宁向着承玙眨着眼,道:“是啊,我怎么敢说堂堂太子殿下的坏话呢?”

“又调皮了!”承玙笑着,随后抬头看向赫濯枫:“王叔怎么有空回宫了?”

“小公主的生辰就要到了,我这个做父王的,又怎么可能不来给小公主庆贺呢?”

承玙一笑:“小宁儿生辰,王叔都不送贺礼,既是这样,王叔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赫濯枫皱着额:“你小子,只会找我要东西吧?小公主都没说什么呢!”

承玙一听,又低头看着璇宁:“小宁儿,快找王叔要贺礼!”

“不要!”璇宁摇头道:“这种问人要东西的事情我可不做!”

赫濯枫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承玙,连小公主都不屑你这种行为!”

承玙蹙起了眉:“小宁儿,你不是应该站在我这边吗?”

“那也得看是什么事啊?”

承玙瘪瘪嘴:“小宁儿,亏我这么疼你……”

赫濯枫在旁看着承玙,这样子还和他小时候一样,那帮大臣一定很难想象朝堂上雷厉风行的太子殿下,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吧。

承玙已经又抬起头来看着赫濯枫了:“王叔,其实这次您能回宫也算是件好事了。”

赫濯枫听了又皱起眉:“你小子,你这话什么意思?原来我之前回宫都是坏事了?”

“不不不!”承玙连忙摆手:“王叔,您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王叔您这会儿回宫是再好不过了的事了!王叔,再过三日,就是小宁儿的生辰了,我准备那天给小宁儿举行及笄之礼,到时候,还请您亲自到场!”

赫濯枫白了一眼承玙:“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女儿的及笄之礼我当然得去了!”

承玙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三日后,地坤殿。

提举官高声奏道:“公主行笄礼。”

乐起,璇宁踏进大殿随着一赞者来到东房,尊者为璇宁将披肩的长发绾起,随后,璇宁来到席上向西而坐。

掌冠者这时来到东房,执事者托冠笄进来,走到璇宁身边加一礼,乐止,祝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祝毕,赞冠者为璇宁正冠,佩戴首饰,执事者奉裙背而来,服侍璇宁穿戴,乐起,璇宁来到醴席前,掌冠者请璇宁坐下。

赞冠者手拿玉樽,执事者斟酒,随后交于掌冠者手中,乐止,祝道:“酒醴和旨,笾豆静嘉。受尔元服,兄弟具来。与国同休,降福孔皆。”

祝毕,乐起,进酒,璇宁将玉樽的琼浆饮尽。

随后璇宁又被带到冠席前坐下,乐止,赞冠者来到席前,赞冠者脱冠置于盘,执事者彻去,乐起。执事者托冠上前,掌冠者进前二步加礼,来到璇宁席前,乐止,祝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饰以威仪,淑谨尔德。眉寿永年,享受遐福。”

祝毕,乐起,赞冠者为璇宁正冠,佩戴首饰,乐止。执事者奉大袖长裙而来,服侍璇宁穿戴好,乐作。

璇宁再次来到醴席前,掌冠者请璇宁坐下,赞冠者手拿玉樽,执事者斟酒,之后又交于掌冠者手里,向北而站立,乐止,祝道:“宾赞既戒,肴核惟旅。申加尔服,礼仪有序。允观尔成,永天之祜。”

祝毕,乐起,进酒,璇宁又饮尽了樽杯里的琼浆。

之后,璇宁又一次来到了冠席前坐下,如此反复,璇宁顿时觉得这及笄之礼有些繁复。

乐起,赞冠者来到席前,又与之前一样脱冠放置于盘,执事者彻去。

执事者这次是奉九翚四凤冠而来,掌冠者进前三步受之,来到璇宁的席前,向北而立,乐止,祝道:“以岁之吉,以月之令,三加尔服,保兹永命。以终厥德,受天之庆。”

祝毕,乐起,赞冠者又为璇宁正冠、佩戴首饰,随后请璇宁到房内,乐止。

执事者奉褕翟之衣进来,服侍璇宁穿戴后,乐起,璇宁又再次到醴席前,掌冠者请璇宁公主坐下后,赞冠者手拿玉樽,执事者斟酒,又交于掌冠者,掌冠者向北而立,乐止,祝道:“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

祝毕,乐作,进酒,璇宁再次饮尽樽杯的玉液。

璇宁又来到席位前站立,乐止,掌冠者诣前相对,致辞道:“岁日具吉,威仪孔时。昭告厥字,令德攸宜。表尔淑美,永保受之。可字曰璿安。”

璿安,璇宁的嘴角微微上扬着,这是承玙早就为她取好的字。

辞讫,乐起,掌冠者退下。

璇宁来到赫洌颉和赫濯枫身前,乐止,璇宁向着殿上的人拜到,璇宁看着那龙椅上的人,在璇宁的记忆里,赫洌颉是和她父皇一样的英姿飒爽的,可是今日见着这样的皇伯伯,璇宁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身为一个帝王,璇宁并没有在他的眼里看着光,皇伯母的离世对皇伯伯的打击是致命的吧……

璇宁又向着赫濯枫一拜,虽然他只是她名义上的父亲,但是璇宁很感激他,因为是谦王叔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璇宁起身的时候又看向了一旁的承玙,承玙此时正看着她笑,璇宁也回了承玙一个浅浅的笑。

从方才璇宁一踏入殿起,承玙的目光就没在璇宁的身上移开过,他看着此时的璇宁身着着五重华服,头戴九翚四凤冠,略施粉黛,嘴角微微翘起,那一抹浅笑,直教人心悦之。

提举官这时又宣训辞道:“事亲以孝,接下以慈。和柔正顺,恭俭谦仪。不溢不骄,毋诐毋欺。古训是式,尔其守之。”

随后,璇宁再拜:“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赫洌颉看着殿中的璇宁,方才璇宁进殿的那刻赫洌颉又仿佛回到了年轻的时候,璇宁和晗儿是像的。

看着璇宁,赫洌颉心中想的是千乘琎和上官晗,琎、晗儿,你们知道吗?宁儿的眼睛好了,宁儿的眼睛能看见了,她现在一切都很好,你们可以放心的!

蓦地,赫洌颉又心生伤感,你们都走了,只余我一人了,就连珊儿也不在我身边了……

赫洌颉红着眼,道:“平身!”

“谢皇伯伯!”

大礼之后,赫洌颉便先回了宫,承玙也携璇宁出了大殿,向东宫行去。

地坤殿外,朝中所有的诰命夫人皆恭拜于此,当然这其间,姚嘉纾也是在的。

几日前,姚嘉纾便知道了今日是乐宁公主行及笄之礼的日子,太子下令,朝中诰命夫人皆得参见乐宁公主的及笄礼,母亲自然也得去,于是她央求了母亲好久,她这才得已进宫来。

可她当然不是来看乐宁公主的及笄礼,而是来看太子的!虽然只能短短地看上几眼,但是于她来说已是足够了。

然而令姚嘉纾没有想到的是,乐宁公主的及笄之礼竟如此隆重。听父亲说,自从皇后娘娘薨逝以后,陛下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寝宫里,哪也不去,谁也不见,一关就是四年,可是没想到,今日乐宁公主的及笄礼,陛下竟然亲自主持了,就连一向云游在外的谦王也特意回宫参见乐宁公主的及笄礼。

姚嘉纾远远地看着那个身影,一定是太子促成的这一切吧……远处,太子牵着乐宁公主的手,头还偏向着乐宁公主,不用想也知道,太子一定用着温柔的目光看着乐宁公主。

姚嘉纾始终都记得四年前宫宴上的那幕,她又想起之前韦熙茵的话来,难道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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