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在鹅人镇寻找那只兔子,却始终不得。
半个月后,我认定凶手是流窜作案,茫然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牵着驴子,引着灵鹤,晓行夜宿,四处流浪。
这日,不明不白地,突然来到一个繁华热闹的小城——满洲里。
好像这里是七七的家乡。
那么,我就在这里停留三天。
我们游览了呼伦湖、金龙湖、套娃广场、猛犸公园,观看了国门、界碑等,到了第三天傍晚,依依不舍,将要离开。
我和灵鹤来到马刀部落餐厅吃饭。
点了汉堡排、烤肉串、布林饼、罗宋汤、鱼子酱、格瓦斯、伏特加,美酒佳肴在前,金发碧眼的美女在前,我却感觉有点意兴索然。
《乌兰巴托之夜》音乐一起,不禁潸然泪下。
乌兰巴托莱乌特西,纳莫赫,纳莫赫……
多希望能再与好古老师坐在一起,驴饮烈酒,纵情高歌……
“曲总,你在想谁?”灵鹤问。
“好古老师。”我仰起头,把眼泪收起,化作鼻中的一阵酸涩。
“不像,你的眼中的温柔已出卖你的春情。”
我笑笑,“小孩子家家,你懂什么?”
这时,服务生给上菜来了。
乌兰巴托莱乌特西,纳莫赫,纳莫赫,你远在天边却近在我眼前……
我对美人的嗅觉总是很灵,抬头一看。
四目相对。
那美人以手掩口,眼中的狂喜导引着一行清泪急速流淌。
“七七——”我叫道,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在最后的期限内,我还是找到了她。
“星星,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她眼中是火焰,是洪流。
我支吾,“算是吧。”
“我去跟经理请个假。”莞然,随即离去。
灵鹤道:“我知道你想的是谁了。我吃饱了,先回酒店去。”
我夸奖了一下他有眼力见儿。
一会儿,七七坐到了我对面。
她的身材依旧火辣,熟透饱满的酥胸,不及盈握的腰肢,浑圆结实的翘臀,修长笔直的玉腿——这都包裹在衣衫之下,都是我做梦做出来的。皮肤就像椰奶一样,温润无瑕。她的眼睛里总带着一种慵懒的醇馥的如同老猫般的柔媚。
“最近可好?”她幽幽问道。
“很好,除了看不见你。你呢?”
盈盈一笑,“也很好。”
对视半晌,我问:“这段时间在做什么?”
她必须给我一个无懈可击的解释。
她先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我的手机接收到一个陌生来电。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的电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无数次想拨打出去,始终没能下得了决心。正月那会儿……”
正月——
那天,我接到邻居打来的电话,说妈妈病危住进了医院,只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看我一眼。我已经整整三年不曾回家,我告诉她在外面过得很体面,但是却没有勇气回去。
我留下一张字条,直奔火车站。
临走,我看了你一眼——你睡觉的姿势像只调皮的小熊,嘴角还有一个曲氏大男孩特有的无邪的微笑,想必是做梦了,是不是有关柳鳞儿的春梦?
我想叫醒你的,可是……静静看了你足足五分钟,然后送出一个飞吻,匆匆离开。
我首先去了医院,却没有找到妈妈,其实,这时我已经意识到上当了。然而,我还是回到了家里。
妈妈身体不知道有多好,精神头也很足。
我一回到家中,她和帮手直接下了我的通讯工具,将我锁了起来。
我倒是乐意过这种被人养着的生活,不用劳动,不愁吃穿。
我每天唯一的任务就是睡觉,睡觉时会想你,做梦时你是男主角。
我曾想将床单做成绳子从窗户逃走,可妈妈同样是我最爱的人。
三个月后,我能从自己房间出来放风,并接受别人的挑选。
妈妈给我安排了几场相亲。我没有拒绝,很乖巧,很合作。一个是超市老总的公子,一个是地税局的公务员,一个是牧场主,最差的一个是卢布里餐厅的厨师,要么多金,要么帅气,如果这些我都看不上眼,那得多挑剔啊!
男人的口味似乎很单一,他们只注重脸蛋,我这才发现我的长相还是很受欢迎的。
后来,我就能出去了,约会,妈妈远远地观察着,情人岛,还有月亮,可是我感觉不到一点浪漫。
我没有答应任何人,也没有拒绝任何人。
我心中始终有个人,那么诚实,那么可爱,那么好看……
那天我在公用电话旁站了半天,那么熟悉的一串数字,拨出去之后迅速挂断了。然后,就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希望他来这座城市找我。始终没有等上。
五个月后,我的生活步入了正轨,找了一份工作,就是在这家餐厅当服务员,这里的俄式西餐不错,常有游客过来,我希望能听到永新的消息……
希望有一天能再遇到那个人。
今晚,我的心跳有些快,心情有点烦,似乎有什么不祥的事将要发生,打算请假早早回家的。
突然……
竞秀梅园旁的那个公园——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等在那里,光线昏暗,有些微光筛到他坚毅的有棱有角的脸上,一眼误终身……
就在刚才,宛如初见——
那么,你再说说你都有些什么精彩的故事——
正月。永生会大战之后,惕龙逃跑,我有点恐慌,害怕遭到报复,然后就投靠了连近晖警官,这个有着狼犬一样嗅觉的侦查员,很快锁定了惕龙并将其抓获。
二月,我这孤家寡人看着王英与胡玉环如胶似漆,心生嫉妒,离开永新。
三月,在宿龙县唱歌弹琴卖艺,新认识一个慈祥老者,姓谭,尊称谭叟,跟他学习厨艺与园艺,并结下父子情谊。
四月,在一家禽类养殖场偶遇老友重明公子和海若,然后王英和胡玉环也来到宿龙,秀恩爱,气煞我也。
五月,别人都是成双成对,比翼双飞,我只有月亮和诗歌,偶尔到谭叟家里蹭饭。槐花飘香,我在想念远方的美眉,她为何不给我来电话呢?
六月,荷花盛开的时候,我仍在等待她的电话。那么,我去找她吧,路途再遥远也不是事,哪怕是在月球呢,哪怕是在冥王星呢,我就是骑驴,我就是步行,也能抵达。去找她好吗?她不给我电话,肯定有她的道理,贸贸然过去,会不会对她产生不利影响?
七月,我将对她的爱稀释,分散给天下,开始关注宿龙周边的儿童失踪案。
八月,真相大白,原来谭叟的儿子龙赤是个人贩子,其被永新警方捕获。谭叟遭到沉重打击,一病不起。谭叟最后长眠到一处松林。我离开伤心地,一路向北,直至边塞。
九月,大漠草原,天地广阔,信马由缰,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小城,抬头一看——满洲里……
此时此刻,烈酒与美人,这才是人生,这才是人生至味。
“你倒挺能编啊!”七七笑道。
“槐花和荷花那段是真实的。”我也笑道。
“好吧。酒,伏特加不行吧,必须嫦娥酿造的。”
嫦娥酒的味道似乎很遥远了,她过于炽烈,一盅下去,那股锋刃般火焰瞬间将绻绻的依恋、幽幽的相思、盈盈的惆怅等等,连同心肝、魂魄一同烧成灰烬。
我更怀念伏虎大锤。
七七拿出手机,拨出电话,“喂,是嫦娥吗,给我准备两瓶酒……酒钱不会短下你的……”
五分钟之后,七七出门将酒取回。
嫦娥酒一启封,一缕酒香就让我飘飘然了。
然后,一切都在酒中。
我们生生把两瓶酒喝光了。
从前的我是小醉猫,就这等烈酒,一盅放倒,但是今天靠意志力和渊澜力支撑,愣是挺到了最后,反观七七,像条细柔的曼巴蛇一样,软得扶都扶不住,众目睽睽之下攀住我的颈——星星,你是不是移情别恋了,不来找我……我更应该去找你的,是我让你在永新等着的,星星,你的眼神里一点火星都没有,这么平静,这么……
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赶紧搀着她走出餐厅。凉风一吹,她恢复了一些神智,仍旧紧紧地攀着我,“你有没有其他女人?”
“没有。”我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好几个女子的形象,十分惶恐,十分懊悔。
“那我还是你的唯一喽?”她死死将我缠绕,死死盯着我的眼睛,吐出信子。
如果我是否定回答,她一口下去,将释放杀死一百人的神经、溶血、心脏混合毒素。于是,我低低地说,“妮儿,你还能喝成这样?”
“喝醉的感觉真好。”她松开我,摇摇晃晃向前走。
我箭步上前,扶她到一棵树下,她笑笑,“吐了,怪可惜的。你还是送我回家吧……”
我一时语塞,然后扶她到公路旁,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她直接上了副驾位置,“去环岛缔梦小区。”
秋雨说来就来,车窗上满是泪痕。
一闪而逝的璀璨灯火。她的眼神那般落寞。
到达她的住处之后,她的酒已彻底醒了。此时,她灿烂地笑着,隐去妩媚和性感,化解忧伤与怅然,变身可爱状,“亲我一个吧!”
我瞅了瞅四周,怒了努嘴,咽了口唾沫,刚想凑近她滟滟的红唇。
“哼,看你这熊样。”说着从脖子上摘下一根项链,似乎是琥珀的,递给我,“这是信物,无时无刻都得戴着哦。”
我收下礼物,“我什么也没带……”
她笑笑,“我已经收下你的心了。”
这般阴森森血淋淋。
她上楼之后,我立马逃跑。一回到酒店,赶紧收拾行李。
“那个妞不错嘛,你就这么跑了,太不近人情吧。”灵鹤邪笑道。
“我的爱情机能已经提前枯萎了。”
“也是,天天喊着杀妖怪,你的女人一不留神就得当寡妇,还是别祸害人了。同意,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