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我打电话邀请凤来到一刀流吃面,详细探讨如何应对永生会,根据研判,潜龙和惕龙绝不会善罢甘休,估计正在紧锣密鼓地策动反击。
凤来一副死则死尔的神态,“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赶紧过来把我送到阴曹地府吧!”
“他们的头子潜龙,我觉得他道行很深,昨天领教过了,果然有那种扭曲重力的威力,他要是亲自出手,你我死定了。”
“阎王要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你得奋起抵抗啊,你可是宝鸡派未来的掌门人,我得为你负责,也不能辜负了雷禽的重托。”
“他娘的跟雷禽有什么关系?”
“雷禽是宝鸡派的实权人物,以我多年的江湖经验判断,他绝对是长老或是护法级别的,包括咱们的那个小仙海若,估计也是这个帮派的……几个月以前,我还觉得地球上都是人类,现在却觉得每个人都披着画皮,包括你,肯定是宝鸡遗失在人间的世子……”
“别在这胡说八道了,我是我娘亲生的,正宗的老姆乡人,你们的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这个问题先搁置,继续谈永生会,目前雷禽已经离岗,咱们俩要么拧成一股,合力应对,要么赶紧各自逃命。”
“我喜欢永新这个地方,喜欢现在的工作,所以绝对不走,消灭永生会就靠你了。我把我挣的钱分你一半。”
“早说啊,竭诚效力。”
此时,美女打来电话,要召集吃饭,我就把地址告诉了她。
“谁要来,你哪个七七?”凤来问。
“林汨。”
“我……我……赶紧走啊,突然想起有点事。”
我冷笑一声,“你到底做了什么贼,这么心虚,负心贼,偷心贼?”
“我确实有事……”起身欲逃。
我用力将他按在座位上,“她不是撒旦,你用不着这么害怕。”
半小时以后,林汨到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风衣,就像一团火焰,就像一树杜鹃,立时将这个狭小的饭馆炙热了、映红了。馥郁芬芳,碾灭一切雄性。
我倒是尚能把持住。
凤来还需要多念几本佛经,来增加定力,他现在对“色是刮骨钢刀”尚不能悟透,见了美女,立马就卸了盔甲,放下盾牌,把胸膛露出来,来迎接钢刀。
林汨坐在凤来的旁边,面对着我,虽说是满面春风,眼含柔情,但是隐隐笼着一股忧伤的氤氲,“二位,就只吃面啊,先来三瓶啤酒呗,庆祝一下自由,还有爱情……”
自有倒是有的,爱情何在?
我赶紧小跑着去后厨拿来三瓶啤酒,斟满,“美女,自由是有代价有风险的,虽然脱离了永生会,但得时刻提防敌人反攻倒算,你有憨哥罩着,我俩以后就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能不能别说丧气的。”林汨白了我一眼,“今天你那个妒妇七七没有来啊,这还好,她要在,比永生会的那几个头头儿还限制我发挥。”
“上街买衣服去了,请男人吃饭她不会跟来,你是中途杀过来的,意料之外。”
我和七七就这么眉来眼去、聊来聊去,似乎把凤来给遗忘了,他拿来一壶醋咕咚咕咚倒进了汤面里,大口吞咽起来。
林汨不理他,“文星,这么好的女孩你要好好珍惜。”
“嗯,这么好的女孩要好好珍惜。”
凤来放下筷子,欲言又止,面向林汨,林汨却一直在对我妍笑。
“永新市,是我最热爱的城市,我喜欢在阜月鸟居工作,我想在待这一辈子,但是如果有人要跟我走,我会立马舍弃所有。”凤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
我邪笑着,“我不跟你走,你换个人吧。”
凤来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林汨沉默不语。
此时,柳鳞儿又打来电话,我趁机离开。我不是牧师,就不在旁边见证历史了。
“嗨,渊龙大人。”
“你都叛变了,就不用叫我渊龙和大人了,叫鳞儿就行。”
“鳞儿同志,有何贵干?”
“吃饭了吗?”
“正在吃着。”
“和你的七七?”
“不是。你是不是又找不到饭友了?”
“姐姐我一招呼,有人坐火箭也得赶过来。”
“深信不疑,你要是发请帖,唐三藏也得伏到你的跟前。”
“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我得告诉你——芙蓉白面,不过带肉骷髅;美艳红妆,尽是杀人利刃。”
“你这是皈依佛教了吗?要我与你保持一千里地的距离?”
她已经挂断电话。
我回到座位,那两个人依旧在沉默对峙,我给他们斟满酒,“来干一杯吧,敬虚无缥缈、深渊薄冰的爱情!”
我一饮而尽。
“谁的电话,七七?”林汨问。
“渊龙。”
“你俩有一腿。”
“不敢,美色的都是粉面骷髅。”
“我呢?”
“这个由凤来回答。”
凤来冷冷地说,“你是我的凤凰。”
“这算是赞美还是表白?”林汨问。
凤来低下头,脸上一抹云霞,“你要愿意,我要带你逃走。”
“意外之喜啊,我本来是道别的。”林汨笑道。
“你要离开?”我急问。
“不是我要离开,而是你们要离开,不然真的有危险。”
“我要是离开,你跟我走吗?”凤来问。
“不会,我在这有别墅,有悍马,跟你走,我将一无所有。”林汨语气很轻,眼神闪烁。
“那我也不会离开永新。”凤来坚定地说。
“那你们将时时刻刻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今天上午惕龙找过我了,让我把你俩做掉,他有我二十段视频和几百张照片,如果不杀你俩,他会把这些视频发给冯憨,发给你俩,发到网上……”
我一拳将饭桌打了个洞。
“那你杀了我吧。”凤来站起来,随时准备抛头颅洒热血了。
“那我得有多残忍?”林汨笑问。
“你打算怎么杀我俩?枪还是毒药?”我冷冷地问。
林汨讶然地看着我。
此时门外一阵喧闹,先是几个黑衣劲装大汉踹门而入,紧接着是冯憨。
永新市就是冯憨的地盘,一只蚂蚁的下落他都能查得出来。
我赶紧笑脸迎上去,“憨哥……”
冯憨一把将我搡开,“谁是王重明?”
凤来唯唯诺诺,“我就是……”
冯憨转向林汨,“就是这个狗崽子吗,你要和他私奔?”
林汨笑道:“还没成功,这不被你抓到了吗?”
冯憨抓住林汨的胳膊将她扭出去。
王三多战战兢兢望了我一眼,“哥,打他没事吧。”
我说:“没事,打开心点。”
然后黑衣劲装大汉们在三多的率领下涌向凤来。
“大哥们,别砸家什,小本买卖啊……”饭馆老板哭喊起来。
我站在饭馆里有点愣怔,此时一股不祥的预兆突然袭上心头,我一个箭步冲出去,还是晚了。
砰,一声沉闷的枪响。
万籁俱寂。
枪口还在冒烟,林汨却已经涕泪纵横。
冯憨低头看了一下腹部,殷红的液体已经汩汩而出,然后目光移向心爱的林汨,依旧满含温情,“他么的怎么回事?”
林汨拼命摇着头。手枪从手中滑落。
观众们都冲了出来,饭馆老板登时瘫软在地。
冯憨慢慢逼近林汨,张开双臂,他的怀抱温热却血腥。这几步距离就像有二万八千里,他的气力终于耗尽,而林汨始终不肯上前一步接受,狮虎兽壮硕的躯体终于支持不住,缓缓垮了下去。
我首先冲上去,伤者的脉搏已经渐渐消失,他的血已经慢慢冷却。惕龙在子弹中还加了致命的毒液,只要是中枪必死无疑,毒蛇不及早除掉,会有更多人殒命。我开始给他向心脏传输电流,但他毕竟是凡人,脊髓、神经、血脉已经全部阻断,回天乏术。
林汨木木地上前来,捧起冯憨的脸,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然后俯下身,亲吻他冰冷的额头。
我默默起身,腾开空间。
她有一个广场,可以让哭声上达天庭,下至黄泉。
她却并未撕心裂肺地嚎哭,但是眼泪却足够多,多得足以淹没整个邪恶的永新市。
突然,她轻轻将死者放下,用手轻轻合上他的双眼,然后转身奔向自己的悍马车。
我和凤来同时扑上去,但是车门已经锁住。我正要用拳去砸碎防弹玻璃,却看见她拿出了一枚打火机。
“不——”一声狂吼。
车内立刻燃起熊熊大火,玻璃随即碎裂,火焰像美杜莎的蛇发一样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