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居然敢偷我的东西!”一名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一手死死抓住莫清越,一边破口大骂:“瞧你生得这般水灵,我还当是哪家的好闺女。这可好,原来是个有娘生无娘教的小贼!好事不做,学人家偷东西!老子今日非要将你扭到红莲阁去,看你还嘴硬到几时!”
莫清越入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失手,全然不知该如何脱身:“不是的……我没有!你误会了!我没有偷东西!”
“还狡辩!”中年男人哪里由得她分说,一拳高高举起,真真运足了力道朝莫清越胸口砸去。只是拳头落到一半,便被人阻挡在了半空,分毫不能挪动!
“这位老哥!我家妹妹可是地地道道的好姑娘,不信你四处打听打听!若是误会,大家平心静气地解释清楚就好,可如果您是存心来讹诈我这天真浪漫、未经世事的好妹妹,那你可就找错人了!”来人却是一名年轻男子,相貌生得十分英俊,特别那一双凤目,便是美貌女子看了也要心生嫉妒。不是杨二少还能是谁?
时间一晃已是半月有余,二少爷一直没有实施任何救人的对策。只是安安分分地留在王冬虎身边。在这人流量极大的苗寨,每日上缴三百灵石对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难事,所以每天都可以抽出大量的时间来照看莫清越,事实上这才是他每日的主要工作。每天换上一套苗裔服饰,跟在莫清越周围。必要时一出现,那就是一个英俊少年和一位俏丽少女的组合,旁人乍一看,自然认为他们不是情侣便一定是兄妹。
“这位小哥!令妹确实偷了在下的储物布囊!还望劝其归还!若要恃强凌弱,那便只有请红莲阁的人来主持公道了!”男人手腕被杨玄嚣扼住,动弹不得。心明白实力差距太大,所以很识趣地主动放开了莫清越。
“妹妹你没事吧?没有受伤吧?”杨玄嚣一副紧张的模样,把莫清越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才慢慢道:“怎么会恃强凌弱?老哥切莫多心!今日这事必然是个误会,不然四处再找找看?”
男子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压低声音道:“今日这事情令妹万万抵赖不了!我前脚掏灵石给朋友,后脚令妹就过来搭讪,下一刻我的储物布囊就没了。其间我一直站在原地,也没旁人靠近。那布囊除了被她拿去,难不成还能长翅膀飞了?在下出门在外,这件事也没必要闹大,只要令妹速速归还脏物,在下可以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断断然不会!”杨玄嚣故作愤怒,转向莫清越,严肃道:“你是不是真的拿了这位大哥的东西?人家海量汪涵不与你计较,如果拿了你便还回去。如果没拿……哼!哥哥一定帮你出气!”
莫清越一愣,一双美目中露出了丝丝惊慌,正要伸手往腰间探取,却被杨玄嚣一把将那只小手拉到了身边。
“这位大哥!你也看到了,我妹子被你吓到,都已经不敢说话了!”杨玄嚣故意转身安慰莫清越,一瞬之间便将她腰间那一只储物布囊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了手中。
“小哥若真要抵赖,在下也已仁至义尽,只有请红莲阁介入了!”中年男子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双手抱拳躬身,扭头便走。
杨玄嚣嘴角一扬,急忙小跑了过去:“大哥要找红莲阁介入也没关系!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最好还是再往四周找找。”
“此事多说无益,在下相信公道自在人心!”那中年男子再次转身的一瞬之间,二少爷手掌一松,脚尖稳准一踢,将那储物布囊不偏不倚地踢到了中年男子的去路之上。
“罢了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咱们也没做亏心事,由得你去碰壁好了!”杨玄嚣摆了摆手,转身朝莫清越而来,一脸坏笑毫不掩饰。
“你真让他去红莲阁?”莫清越愣在原地,杨玄嚣最后一连串的隐秘动作,居然连她都一并骗了过去。
“哈!你终于肯与我说话了!”半月时光,杨玄嚣暗中帮了莫清越很多忙,但这丫头却始终不曾与他半分好脸色,更别说搭理一二了。这下才说了一句话,就让杨玄嚣喜出望外:“你放心,都处理妥当了。保不齐他还要回来给你道歉呢!”
“你骗人!回去受责罚的又不是你,尽在这里说风凉话。”莫清越轻轻叹了一口气,似是认命一般摇了摇头,转身离去。
“等等!哎呀!真是误会了!”方才那中年男子自然拾得了自己的储物布囊,急忙跑将过来连声致歉:“妹子!对不起哇!是老哥错怪了你!这布囊原来是掉在了来的路上!实在对不起啊!”
莫清越当场愣住,半天才憋出一个笑容,客气道:“不妨事,误会解开了就好!”
“苗疆百姓原是这般通情达理,哈哈,那在下便放心了!”男子收好储物布囊乐呵呵地转身离去。
莫清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杨玄嚣呵呵一笑,那张厚度堪比城墙的老脸,居然微微有些泛红:“只要你不生我的气就好了”
莫清越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帮了我很多忙……今日一并谢了你,就算你欠了我什么,也早已还清了……以后别再为我做这么多事了!”
“举手之劳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杨玄嚣挠了挠头,一脸憨笑。
莫清越沉默了片刻,眸中竟然泛起泪花,哽咽道:“那几次……我根本不可能得手,都是有人暗中帮我!还有几次我几乎已经被人发现,最后也是你出来圆场!还有几天前那三个坏人跟踪我,跟到半路就没了踪影,第二天却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广场上,也是你干的吧?后来一次我上交的灵石不够数,本该受足一个时辰的折磨,是你把你的解药给了我,自己去受罪!是也不是?还有这次,没有半点顾忌,就挺身而出!要知道,这件事如果真的被红莲教介入,王冬虎即便能摆平,肯定也要让你我脱一层皮肉……”
杨二少微微一笑,是然道:“原来你都知道啦!你……你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做便是!你可千万别哭!”
“我又不是木头,当然知道!”莫清越一擦眼角,没让泪水滑落,破涕为笑道:“你帮这么多忙,我心中自然感激。只是咱们每日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你并不欠我什么,犯不着为我担这么多风险……”
杨玄嚣闻言,皱眉正色道:“说这话就代表你还在生我的气!”
“刚开始的时候,我恨不得让你这不识好人心的小贼被红莲教拿去做奴隶!可如今,我把你当做了朋友。所以才说这些心里话。”莫清越轻轻摇头,随即轻柔道:“你虽然手段高明,却总有失手的一天,那时,便是丢了性命也不无可能。我们几个除了赵河,没有一人甘心做贼盗,吴大哥也好,王冬虎的姘头杜晓七也好,包括你和我,唯有做好一日的事情,才能多活一日!我们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之所以苟且妥协,无非是想让它延续下去,退一万步说便是要结束,也要让它有自己的意义才行。若是因为我丢了性命,你难道就不后悔?起码我不乐意那样!我会后悔,会不安!而且,我很快也会死……因为我喜欢你,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喜欢上了你。”
杨玄嚣闻言呆呆愣住。因为生得一副好破囊,他曾今不止一次地被那些风尘之中的姐姐姨姨挑逗戏弄。可像现在这样,被一名年纪相仿的漂亮女子表白,却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一时间竟然方寸大乱,吞吞吐吐半天,也没能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难道……你不喜欢我?”莫清越缓缓垂下头,满面委屈。
杨玄嚣没有回答,却像是脑筋打结一般,提出了一个大煞风景的问题:“吴……吴柳齐怎么办?”
“吴大哥对我很好,但在感情方面,我对他没有感觉。在适当的时候,我会跟他说清楚。”莫清越缓缓说着,似是提起了极大的勇气,上前一步,握住了杨玄嚣的手。
杨玄嚣沉默了许久,却将手抽开道:“你可记得我那日许下的誓言?”
莫清越一愣,迟疑道:“自然记得。旁人立誓都说五雷轰顶、永不超生……你却只说死在乱刀之下。”
“在很久以前,我曾是中土一个二流帮派的成员。别看我们整日游手好闲,专拣着坑蒙拐骗之类的缺德事情干。可入帮之前都要立下三十五誓,但有违背任何一条,便要死在乱刀之下!那地方只有义字当头,旁的什么都不重要。如果对兄弟或帮派,不守信,不讲义,那便连猪狗都不如,定要死在自家兄弟刀下!不但要被千刀万剐,更要永生永世背负着那背信弃义的骂名!从此身败名裂,就算子孙后代都会因此抬不起头做人。对我们而言,那就是最最残酷的死法。”杨玄嚣神情肃然,眼中神色黯然,想了想还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莫清越听得出这番话绝非虚伪托辞,急忙证明道:“我当然知道,你绝不会失信于我!”
“你知道就好,救你们离开这件事,对我意义重大!在此之前……恐怕我无法兼顾你对我的一番心意……”杨玄嚣又沉默了片刻,缓缓从怀中摸出一个储物布囊,塞到了莫清越手中:“这个给你!我要离开这里一段时日,去寻求帮助!”
莫清越眉头轻轻皱起,神色难掩失落,推辞道:“我不要!今日差的灵石不多,我待会儿再去做一两个就够了。”
杨玄嚣压低了声音,小心叮嘱道:“里面有三千灵石和二十日的解药!之后我不在你身边,你自己要灵活应对。遇上特殊情况的时候,便用这些解决!你不要推辞,好好活着!我这趟出去一定把解毒的办法带回来!”
莫清越小嘴半张,惊疑不定:“你……没有解药你自己怎么办?不对!二十枚解药,你一直攒着没吃吗?这怎么可能活下来?”
“我根本没有中毒!”杨玄嚣摇了摇头,淡淡安抚道:“只是为了储备这些东西留给你,所以才在这里停留了这么长时间!”
“你……你对我真好……”莫清越俏脸微微泛起红霞,竟然主动飞扑上去,将脸贴在了杨玄嚣的胸膛,柔声说道:“我等着你……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一直等着你。”
杨玄嚣轻轻一笑,道:“总之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
莫清越就这么趴在杨玄嚣的怀里。过了许久许久,她忽然在不经意间,用一种几乎微不可闻的生音,轻轻说道:“我今晚想和你……在一起……我想把一切都给你……”
杨玄嚣闻言一怔,像是察觉到了某种危险,竟如同条件反射一般,直接推开了怀中的女子,木呐道:“我明天就要远行,今晚恐怕得收拾整顿,更得养足精神……别的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吧。”
莫清越什么也没说,捂着那娇红欲滴的脸颊,扭头便逃得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