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5.算计(1 / 1)

此为防盗章, 超过百分之四十订阅可以观看,第一次用, 还请海涵“刀头,水下太深了, 我一时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也到不了底, 很难打捞。”

冯刀头严苛惯了,正要骂这捕快惫懒, 却听身后风雅之声。

“冯刀头, 这荷花池水深八丈,一般人的确很难下潜到最底部, 若是要打捞人头, 需水性极好的人,最好配以好几个人一起找。”

林院士管理偌大的府学, 自然不可能面面俱到,这荷花池的深浅他也是不知的, 说话的是那个青衣的年轻先生。

此人看起来寡淡, 但言谈从容, 只是待人不大热络, 此刻面色也很淡漠。

“这位是......”

林院士便是介绍, “燕青衣, 是我府学的琴艺先生。”

“一个琴艺先生怎会对着荷花池深浅如此清楚。”冯刀头逮着一个怀疑一个, 这燕青衣无疑也被怀疑了。

不过今天他注定看不到嫌疑人被他质问后的惊慌失措, 前有许青珂淡然自若, 后有这燕青衣冰冷以对。

“我喜欢荷花,常日来这边赏玩,对这里比较熟。”燕青衣看向冯刀头,目光薄冷。

冯刀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这是个好习惯。”

人头肯定是要捞的,问题是时间耗费过长,这人头上的毁坏程度也越深。

当然,除却人头之外......

人的身体呢?

捕快们扩大了搜索范围,且调查府学有谁失踪。

考生们当然不想再逗留了,便是纷纷提出要走,但冯刀头不肯放人。

这人头浮起也就罢了,竟不到半个时辰又沉下了,这很不寻常,那么在这段时间内刚好在荷花池旁聚会的考生们很有可能与之有关联。

考生们一听就炸毛了,纷纷之乎者也说冯刀头怀疑他们,有辱斯文等等。

捕快里面本来也有好几个会水,但论水性还不如之前那人,便是得去找其余专门从事渔业等水性好的,这一来一回也得好些时候了,诸多考生可不愿意等。

虽然说知府跟林院士可以出面,可不可能扣着太久,毕竟这些都是应试的考生,说好听点可都是天子门生,将来是要入朝当官的,为了一个没定性的人命案子扣着人太久,道理上也说不上去,会惹了读书人圈子。

可冯刀头又觉得不能放人,一时间便有些混乱.....

“等人头捞上来再说,本来也是聚会,就当是费些时间。”谢临云开口,考生们纷纷惊讶,要知道这谢家郎君可一向冷漠,极少与他们说话,没想到会为了这莫名的人头案出头。

估计也是因为谢氏里面多有人在朝廷做官,家风清正,遇上这种事情,必然是不能视若无睹的。

因而有好些个读书人对谢临云有了几分钦佩,其余人对谢临云信服,因此不再吵闹。

但他们没料到谢临云会走到许青珂眼前。

旁边的李申等人见状心惊,但还是退开一些,又不愿离得太远,只听到谢临云说:

“许兄,我曾听闻过定远县不久前出了一无头命案,不知你可见识过。”

许青珂本看着湖面,闻言回头看他。

“你说的见识,是重在见,还是重在识?”

“都算。”

“没见过,但识得。”

“那么不知你对这个人头可有什么想法。”

想法?许青珂看他:“是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谢临云漠了下,回答了两个字,“好奇。”

好奇,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好奇,但有些人不够聪明不够资本,因为好奇,死了。

但也有些人有那个资本。

许青珂也不在乎旁边这些人悄然关注他们,更不介意这谢临云忽如其来得试探。

她手指落在栏杆的冰凉石墩头上,指尖敲击了下,说:“人死后,若是尸身沉入水中,过后几天因为尸身肉体腐烂浮肿而往上浮起。且一般只能看见上半身,因浮起尸体的缘故主要是脏器腐烂产生污气,撑着尸体往上浮,但人头跟尸体不一样,人头之上肌肉少,乃头骨占比重,且从未听过人头自动浮上水面的,不是么。”

“对!的确如此!”连师爷都听得不自觉点头。

知府跟林院士本没在意,但听师爷这么一说,便是留意了过来,一看,许青珂跟谢临云?

刚刚那声音是许青珂的,很轻,似乎并不是说给他们听的,但依稀能听到只言片语。

“而且尸身浮上水面后,一般过几日又会沉下去,但不管上浮还是下沉,都是一个渐渐的过程,然而这人头却无端浮起,又无端下沉,仿若被人操控一般。”谢临云接下去说,又盯着许青珂,仿佛期待什么。

“两种可能,一,当时有人在水下拿着人头,故意将人头漂浮水面,待捕快靠近,又将人头沉入水中,但这样一来,此人必须在水中闭息至少大半个时辰,这还是没算他从水下靠近那浮起位置又从那里潜逃离开的时间,只算他托着人头存在的时间。”

的确,当时从他们发现人头到人头沉下去差不多达到大半个时辰。

“我想这世上没人在水下闭息这么久,除非他用芦苇杠在水面上呼吸,但那样一来我们众人肯定能看到水纹,不至于一点发现也没有。”

“大半个时辰,的确不太可能,那就排除了有人在水下躲藏,第二种可能又是什么?”

谢临云发现许青珂的手指还在上面缓缓敲击着,频率很缓,很稳,仿佛不被知府跟林院士靠近旁观而影响。

这或许可以证明她的目的并不在这两人身上,并未谋划什么,意外而已?

否则就太可怕了。

而许青珂薄唇缓缓吐出一个字:“鱼。”

鱼?鱼!!!水下有鱼妖不成?

谢临云阖了眼,也淡淡一笑,“那人可能在人头下面塞了鱼食,鱼儿大量聚集到人头下面吞食鱼食,因力往上顶,将人头顶出了水面,但人头的头□□浮着,当时我们都没能看清水下有鱼,只是捕快要过去捞人头的时候,水纹浮动惊动了这些鱼儿,纷纷散开,于是人头失去了托力,自然往下坠!”

许青珂轻描淡写,谢临云详细解释,听起来不可思议,却也是合情合理的,李申等人是早已见识过的,因为不算多少惊奇,毕竟比起那一夜凉亭中的天马行空分析,如今这也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却没想到谢临云观察了他们的表情,若有所思。

“这许青珂怎这么厉害,竟跟谢郎君猜测一般无二。”

“是啊,我都觉得她跟谢郎君一般厉害了。”

“你这话就说早了,准不准还不一定呢。”

可一想如果不准,等同谢临云也错了,那许青珂也没什么可丢脸的。

这些考生想到这里便是悻悻了,倒是那蒋信冷眼相看,觉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

冯刀头目光闪烁,最终看向知府大人。

“让在水下的捕快上来,没人在水中,下面那些鱼儿自然会继续吃食,待人头浮上来,用网兜远处吊捞!”

“是!”

水性极好的人难找,这网兜还难找么,且网兜捆绑在竹竿上,远远一捞就行了。

可惜之前没料到人头会忽然沉下去,不然冯刀头等人早已如此安排了。

网兜很快找来,水面已经十分平静,湖边的人都敛了呼吸,不敢惊动似的。

也才过了一会,张生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指着湖面。

黑....黑乎乎的东西....

众人也看到了,顿时惊愕无比,却不敢乱动,因为知府大人已经目光锐利,朝他们扫了一边,显然是警告他们。

此时长杆网兜已经在池面之上等着了,就等着人头再浮上来一些.....

很快,黑乎乎的长□□浮起来,这次都到栏杆边上的人都看清了。

是头发!那必然有人头,真的是人头!

蒋信睁大双眼,难以置信,“不可能,这不可能啊,不对,没准下面没有鱼,它是自己飘起来的。

这蒋信的声音太突兀了,师爷暗叫不好,果然,那刚浮上来的人头偶然要沉下去,还好掌控长杆的冯刀头当机立断,直接精准一捞。

哗啦!一个人头外带一大一小两条鱼儿被一起捞出水面。

全场上百号人见到这一幕都哗然大惊!

真的有鱼!

韩坤下意识想起刚刚见过那个许青珂,他对此人自然不喜,锋芒太甚,但说她自傲清高有没有,仿若有种让他觉得不自在的自在——这种自在应该是强者对待弱者的。

所以他不喜此人。

“姜大哥此次来定远县可是要事?还是游玩?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必然尽全力。”韩坤对外冷淡,对这个姜大哥却有刻意的尊敬。

姜信瞟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端了那茶杯,喝了一口,“定远是小地方,茶也不太好喝,不过风景还行,人也有点意思,我就是看看而已,至于你,刚考完试,不若陪我游玩游玩。”

韩坤其实一向不喜欢玩乐,不愿把自己跟李申那些人等同,不过此刻还是答应了下来,且出门去找这茶楼的人安排膳食去了。

谁说茶楼只能吃茶点,若是有权势人脉,想吃什么都行。

在这点上,他觉得那许青珂见识浅薄。

却不知他出了包厢的时候,姜信靠着栏杆,脸上没有笑容,只看着下面饭馆中吃饭的一行人,指尖勾起了腰上的玉佩,把玩着,眯着眼,目光有些游离。

这样游离的目光,却也看见了饭馆外不远处的食坊买小碎嘴零食的两人,一单薄修长,一高大壮硕,前者纵容后者贪吃,后者十足憨笑。

姜信定眸看了一会,转移目光,重新落在那饭馆内侧吃饭的众人.....也瞧见饭馆附近巷子里开始集结的一些人。

他们在靠近,他缓缓眯起眼。

“青哥儿,你喜欢吃这个蜜枣吗?”

“还好。”

“那买了!还有你喜欢吃这咸肉干吗?”

“还行。”

“那也买了!今天我请你吃哈!回去你就跟姐姐这么说。”

牛家是有点小家底的,又只有牛庆一个儿子,儿子不小了,自然会给些闲钱傍身。

可牛家人也知道这独根儿是个吃货,平素里去镇上总是凑到食坊前面,浑身一点散碎钱都要挥霍了,于是老爹姐姐管得很严。

有许青珂在就不一样了。

许青珂也随他,反正这人很久没来镇上了,来了几天却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定了好几样小零食,用袋子装着,牛庆掏钱付账,许青珂转头看着街道,留意到巷子拐角有一些人......

嗯?这些人似乎有些来头,目的是饭馆里面那些人?

许青珂收回目光,指尖微微曲起,轻敲空气。

要动手了吗?

许青珂琢磨着自己还是不要摊这浑水的好,便是打算让牛庆离开,却敏锐瞥到那些靠近的人停下了。

停了?

不过须臾,饭馆里面的人都吃好了出来了,纷纷整理行囊准备上马,然而那些人依旧未动,等这些人走了,他们便是缓缓散去。

许青珂冷眼旁观,暗道这些人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改变主意,必然看见了什么暗号。

这个暗号便是在他们所在方位都能看到的地方。

许青珂挑眉,目光往刚刚茶楼的二楼看去,正好对上一双眼睛。

目光对视,姜信看到那位食坊前的俊美考生瞧着他,似乎惊讶,但也淡漠。

旁边的大个子已经买好了东西,似乎跟她说了什么,她也回了一句,那大个子随即看向他,然后两人不知说了什么,都笑了下,仿佛是很平淡的事儿,然后两人一起走了。

姜信懂唇语,想起那大个子问这小白脸是谁,结果那小子回答——不知道,反正我们养不起。

呵,竟是在调侃他么?看来没有察觉到什么。

是他多虑了。

姜信收回目光,再没有半点试探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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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赖等人都被抓了,赵钦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当日就喊着要买些好吃的庆祝,赵刚母子倒也高兴,正要应允,许青珂两人回来了。

一进门,许青珂就说:“是得吃好一顿,吃好了就可以去衙门领罚了,到时候得饿个好几天。”

赵钦顿时脸色一垮,有些悻悻,“他们都被抓了,我就不能.....”

“十个痞子无赖要整你,远比不上一个县令要整你来得厉害,别把别人当傻子,信不信现在郑怀云已经在考虑如何处置你。”

许青珂目光凉凉的,赵钦顿时感觉两股颤颤,从椅子上滑下来,又跳起,“我去,我现在就去,饭也不吃了,索性把自己整的可怜一些,一次性打消县令大人对我的惦记。”

说罢不等赵母等人反应便是跑了出去。

赵刚顿时感觉复杂——说好的长兄如父呢,这小子一点都不怕他,倒是怕急了青哥儿,真是见鬼了。

赵钦主动去了衙门,让郑怀云对他的观感好了许多,私底下也有属下回应赵家人一向风评甚好,也的确出了一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但并没有什么大过,甚至赵刚贩卖的猪肉也一向比其他人少些价格,很得周边百姓好感。

既然如此,也不妨宽容一些,于是让人罚了十杖已示惩戒,又判关他一段时日,到时候假称让赵家来交钱赎人也就是了,还能不惹其他赌徒怀疑,免得这厮一出牢房就招人报复。

郑怀云自问自己如此宽容体贴,又抓了这些害群之马,肃清县内赌~博风气,已然是定远县的一个好县令。

只是......

“那案子不能再拖了,不然尸身腐烂,很难处理。”

他倒是想将这案子彻底掩埋,让那尸身腐烂无人知,可人多眼杂,谁知道有没有人报私信给他的政敌,如此大为不妥。

于是在许青珂收拾行囊回了村子后的第三日,去县里走亲戚的村民回来说县城里发生了无头尸命案。

因为是发生在县城里的,村民们也不觉得慌,只是偶尔会谈及。

许青珂回到村里就鲜少外出了,平日里就在家看书练字,生活十分清心寡欲。

直到一个月后,有里长带着人敲锣打鼓得跑到他家门前。

铿锵,杯子落地,许大家里一片混乱,所有人都惊愕得询问着邻居们彼此通告的消息——许老三家里的许青珂又中了他们定远县的案首!

时隔五年,竟然又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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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赵婆本日日惦记自家儿子,但也花了点钱财得知自家儿子在牢狱里面虽不自由,但并未受什么苦,想着这小子从小到大顽皮惹祸一直被家里惯着,虽说已经被吓过了一次,但总得吃久一些苦头才长记性,也好过他日后再犯,因而也就淡定了。

不过么,等她在菜市场的时候通过别人的嘴巴知道许青珂中了案首,当时好生错愕,继而大喜,愣是买了好些糖果请人吃。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子中了呢,有人问了才知是人家媳妇的邻里世交小弟中了,考试时还在她家里住着呢。

虽然不少人心里嘟囔这么远的关系也值得这么庆贺,但不是不羡慕的——能当案首,来日考上秀才大有希望啊。

他们贫苦寒门人家若是出一位秀才,那便是鸡犬升天,要知道就是豪富商家也信奉仕途才是正道呢,所以能让一位准秀才住家里,那可是文曲星庇佑,很有福气的。

赵婆就这么在众人的目光下提着篮子嘚瑟回家的,回家后便是对自己的媳妇嘘寒问暖,让牛芳还以为自己婆婆中邪了。

当然,有喜也有悲,自然也有怒,暂且不说李申等人如何愤怒让一个谁都没料到的人当了案首,便是冲着那个赌约.....

定远县的考生群不太安静啊。

“你不是,怎会恰好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你!”郑怀云这话让旁边的仵作跟师爷对视一眼,县爷这话没根没据的,难道是想抓个人滥竽充数顶了这案子糊弄过去?虽然可行,但世人都知一环套一环,今日补了一个杀人案,名字就会被此人的家人告冤出一个冤案,但凡有点理智都不可能啊......

“我我我...我真不是,我是跟过来的,就是想找县爷投案报案。”

投案又报案?这说法有点意思了。

郑怀云挑眉,但脸上没什么笑意:“从实招来。”

赵钦便是跪直了身体,先叩首,然后才说道:“小人名叫赵钦,本是镇上杀猪户赵刚之弟,一直不学无术游手好闲,前些年更是染上了赌瘾,常日里诓骗家人,得了些钱财就全拿去赌博.....”

说到这里,郑怀云跟仵作几人就对赵钦没多少耐心了。

为官者也是有好恶的,赌鬼什么的自然在他们厌恶范围内,这群害群之马!

不过还好赵钦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到两日前我赌输了,欠了一百两,被那老赖砍断了手指.....”

郑怀云也看到了那断指,皱眉,暗道这些刁民太过狠毒。

“一百两,如此巨资,你如何拿出?莫不是要找本官替你还?”郑怀云本来就烦恼缠身,因此没什么好奇,这话挺重的。

赵钦露出惧色,连连求饶:“小的不敢,欠了这一百两后,苦于无法,只得回家。本想从哥哥那儿取些钱财,然而家里老母亲得知此事万分痛心,险些急火攻心.....”

赵钦的确想到了自己母亲昨晚的痛苦模样,心里也是真的愧疚万分,脸上痛色自然真实,便是叩首,“大人,小的自知不是个东西,也是罪有应得,只是觉得这赌博实在害人,若是长久以后,必然为祸一方,便想跟大人坦白,让大人带兵端了这一狼窝,免得县内其他人跟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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