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动静的鬼曼童,原本狰狞的面目,此刻变得祥和自然了很多。乍一看去,就好像是一个贪玩弄脏了自己,玩累了熟睡之后,安安静静的一个顽皮小孩。
九叔看了良久,叹了一口气,“哎!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遂脱下自己身上的八卦道袍,将他的身体裹了起来,仔细的包了几层,待事情了结之后,就找一处风水秀丽之地,入土为安。
张大帅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法事已毕,可看着躺在那里没有动静的儿子,不由得问道:
“林道长,我儿为何还未醒来?”
九叔拱了拱手,“大帅,稍安勿躁,待魂魄归位之后,少帅将立时转醒!”
转身快语道:“四目、阿牧,上高台,替我护法!”
法坛香案前,九叔肃然,手诀配合灵力,朝着香案上的长明灯打出。霎时间,灯芯火猛然一窜,火花爆燃,发出“噼啪”之声。
“张小帅,张小帅!魂归魄凝!急急如律令!去!”
手指一指,幽蓝的灯芯火疾驰至张小帅身前,“嗖”的一下,直接钻入了他的身体当中。被灯芯火掠过的衣服完好无损,没有一丝被焦灼的痕迹。
长明灯在灯芯火离开之后,橘黄色的外火摇曳了几下,坍缩成普通的灯火,再无之前的异象。
杨牧站在高台之上,看到九叔收起手势之后,立时就听到高台之下原本躺着的张小帅,发出一声呻吟。
“哎呦!我这是在哪里?”
张大帅听到儿子的动静,不由得心头大喜,也顾不得经由九叔同意,直接进入到阵法之内。
也亏得九叔设下的“困龙阵”只对阴邪之物有效,对于生灵活物,并没有阻拦的效果。
要不然,张大帅也无法进入到其中。
他一把抱起张小帅的上半身,将他扶了起来,“儿子,你感觉怎么样?”
张小帅最近一段时间,随着与鬼曼童之间的联系不断加深,神志慢慢被侵蚀,对于后面几日的事情,已经没有什么印象。
很多事情都记得迷迷糊糊,记忆十分的混乱。
因此,在看到张大帅将自己抱坐起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的迷糊。在他的印象当中,张大帅这个父亲,一直都是严厉的形象,从来没有这样言辞舐犊的关切之意,毫不掩饰的外露。
张大帅看到他迷糊的样子,不由得问道:“小帅,你可记得这些天都发生了什么?”
张小帅闻言,眼中露出思索之意,“好像一直觉得很饿,一直想吃东西。
还有,很累,很累!”
这时,杨牧几人从高台上下来,正好听到张小帅说的话,九叔开口道:“这些天看似处于沉睡之中,实则身体机能一直在超负荷运转,感觉劳累很正常!
若是想睡,就好好的睡一觉。”
张小帅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父亲,我睡一会儿,厨房饭菜做好了叫我!”
话音刚落,立马就鼾声响起,看样子实在很累很累!
张大帅小心将他身体放下,九叔上前查看一番,“大帅,少帅神魂灵魄均已归位。
只是这一段时间,身体机能超负荷运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需要好好的修养一阵,想必很快就可以恢复如初!”
张大帅再次表示感谢之后,问道:
“林道长,道家以养生功着名于世。不知我儿日后身体恢复这方面,可有好的建议!”
“有些注意事项,确实需要知道一下。
这次睡醒之后,先不要吃太多东西。首次,先吃一些清淡的流食,小米粥即可。
两个小时后,视情况再次进食。
平时饮食方面,原来吃什么以后还吃什么,只是需要注意,一顿饭,七八分饱即可!
切勿暴饮暴食!”
张大帅把九叔的话一一记在心里,准备以后不但自己这样做,家里的人都要求这么做。
家里的行事作风,都按照军规执行的家庭,这种事情只需要张大帅一声令下即可。
想了一下,确认一下有没有没想到的地方,张大帅犹豫了一下,“林道长,若是这次鬼曼童背后的神秘人物抓不到,会不会日后,还会出现想今日之事!”
九叔微微思索,沉吟片刻,“大帅所担心之事,基本不可能。
想要找到一具能够制作成鬼曼童合格材料,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须要特定日期,特殊生辰的婴孩,有的甚至连同一个婴孩的八字命格都会考虑在内。
有的南洋邪士,终其一生,也不见得能够找到一具合适的材料。
而现今能够存世的鬼曼童,大概不超过十具!”
九叔这样说,并不是在安慰张大帅,他说的都是有根据的。末法时代烙印越来越深,甭说南洋之地的术士,即使是大陆中土的修道之人,都凋敝的十分严重。
九叔说十具鬼曼童还是往多了说的,实际情况,南洋那种地理破碎之处,道蕴也破碎的十分厉害。除去正道修行者,各种邪.教阴神再分去一些道蕴,剩下的能够法正十具鬼曼童,已经是九叔往最大的程度里计算了。
九叔顿了顿,“不过,大帅放心。若不揪出背后神秘之人,事情不算圆满。我出师行走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虎头蛇尾过!”
张大帅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既然已经成功的解决的鬼曼童,后院里也就不需要再让众人回避。大帅一声令下,沉寂多事的后院顿时人声喧哗起来。
张小帅已经被妥善安置,不需要九叔杨牧操心。
张大帅看到九叔施法之后已经十分劳累,便开口请他们留在大帅府多做休息,九叔摇摇头,黄副官带着一队人马出去追踪操控鬼曼童的神秘人,直到现在还没有一人返回,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还是怎么一回事。
九叔觉得,有必要到现场亲自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不知道那只纸鹤飞到哪里去了,可是九叔凭借一只罗盘法器,很快就确定了黄副官一行人追踪出去的方向。
杨牧与九叔和四目道长,按照罗盘的指示,很快就来到了三里之外的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早已经破败不堪,门头的匾额破破烂烂,布满了蛛网,一边原先固定之处已经松动,就这么颓败的悬吊着。阴风吹过,风势稍大,还会让它“吱吱呀呀”来回的晃动。
若不是循着罗盘来到此处,谁也想不到在繁华热闹的省城之中,还会有这么一个荒凉阴森之地。
“姚府!”
虽然是月黑风高,杨牧眼神明亮依旧将上面残缺的字迹辨认出来。
九叔道袍里还裹着婴孩的身体,两只长袖在胸前打了一个结,弄成一个包袱似的形状,背在背上。
大帅府处于省城的中心位置,此地距离大帅府并不远,要说这里的地皮房屋都应该很抢手才是,为什么这里的“姚府”,荒秽至此,却无人接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在杨牧一行三人,经常游走在阴阳之事上,对于阴森废弃的宅院并没有什么好怵的。
进入“姚府”之中,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过人住的缘故,院子里面草木很深,只有一些石板铺就的道路上,才可以让人下脚走路。
九叔跟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了一处假山之前。根据探测,这里正是纸鹤最后出现的地方。几人找了几圈,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就连之前黄副官带队的二三十人,一丁点痕迹都没有见到。这可就活见鬼了,二三十个大活人,怎么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难道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几个人找了一圈,最后在假山隐蔽的一角,找到了一个仅能让人佝偻身子进入的小洞。
几人都是胆大之人,九叔当仁不让,一马当先,直接钻进了洞里。
好在三人都会“开天眼”之术,洞中即使昏暗无光,使了“开天眼”之后,也能将洞内的景象看得清清楚楚。
通过一段狭长的甬道之后,前面空间突然一下子变得很大。也不用再弯腰弓脊,身体可以完完全全的直起来。
按道理说,走了这么一段距离之后,早已经走出了假山的范围了,可是眼前这么大的空间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在杨牧的感应当中,先前的那条甬道,是一直朝着地下延伸的。也就是说,杨牧几人,此刻可能已经深入到了地下当中。
而且,只有越深的地下,才能阻隔白天照射下来的灼热阳气。地下深存的阴气也会让在此地蛰伏的鬼曼童,在白天的时候,也能够吸收到更多质量不错的阴凉阴气。
九叔在这处已经尽头的地下洞穴中,仔细的探查着什么。
突然,九叔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什么,连忙蹲在地上仔细的查看。
杨牧以为九叔又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也赶紧围了过去。但杨牧很快发现,让九叔如此在意的东西,竟然是一滩物质燃烧之后,留下来的大量和黑色印记。
“看样子,纸鹤在打开鬼曼童与张小帅之间的联系通道之后,这只纸鹤就已经完成了历史使命,最后只能化为飞灰,洋洋洒洒的消失不见。”
在这滩灰烬的周围,九叔很有经验的在四周挖了挖。挖出来一些用桃木和槐木做成的阵脚,这些阵脚按照一定的数量和方位埋在地下,形成一个简单的阵法。
用来给鬼曼童提供平时所在的地方,并且可以更好的控制约束于他。
这样的阵法简单粗放,就像一个程序一样。事先设定好一些条件,给鬼曼童一定的自由,让它可以在特定的时间之内做一些特定知识。这样的设定必须是对鬼曼童有好处的,要不然在没有人的情况下,他一定会反噬阵法,逃脱控制。
在确定了此处正是神秘之人,用来安置鬼曼童的真正地方之后。杨牧三人开始对黄副官一行二三十人的去向感到担忧,难道是他们已经被那个神秘人发现,然后做了灭口的处理。
就在几人正在猜测之时,杨牧隐隐的听到了有呼叫之声。
一开始杨牧以为自己听错了,但看到了九叔和四目道长皆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幻听。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此话一出九叔也连忙追问道,“哎,你也听到了吗?我以为我听到的是我的错觉!”
“四目,你是不是也听到了?”九叔转身询问四目道长。
四目道长点点头,“没错,我确实也有听得到。”
可是三人查看四周全都是泥土的痕迹,连一个门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呼叫的人声传了出来。
杨牧连忙将自己的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了一个地方,然后再换一个地方重新听。
就是这里!杨牧眼睛一亮。
连续听了好几个地方,顺着声音,一点一点探寻到这处。通过泥土传导过来的声音,只有在这里显得最清晰。
杨牧不再犹豫,运气功法直接朝着声音最大的地方用力的砸了下去。
杨牧这一拳力气很大,足足有十牛之力,打的整个地下空间都一阵乱颤。而被杨牧重点照顾的地方,那片泥土开始向内部凹陷。
一拳!两拳!一直到最后。
“哗啦!”那面土墙终于承受不住,杨牧持续不断的大力袭击,轰然倒在地上!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烟尘的另一面传了过来。
听着杂乱无章的咳嗽声音,就知道那边有不少人。等到烟尘散去,九叔三人才看清楚那边的状况。果然,正是黄副官带着的那一帮人。
黄副官拿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几下,在幽暗的地下空间中,亮起一个黄豆大的火苗。
别看火苗虽然很小,却也足够了,黄副官他们看清楚杨牧几人的长相。
看清楚对面人的长相之后,黄副官不由得大喜,连忙跑到九叔跟前。
“九叔,您怎么在这里!”
九叔看了看灰头土脸的黄队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这正是我想问的,你怎么在这里?!”
黄副官闻言不由的苦笑了一声,“说实话,别看我们这么多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这就有些奇怪了,当事人都在这里,怎么会说自己不明白的。
黄副官讲起他们追着纸鹤出来之后的事情,因为那只纸鹤,并不是按照道路的路线来飞行的。而是越过院墙,越过树梢,按照一条直线来飞行的。
这可就苦了黄副官他们一下二三十人,看到院墙二话不说,直接搭人梯翻过去。若是遇到大小水,小的直接淌水,大的就只能泅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