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部,大雨镇。
数辆印有岱洲官印,插着大夏囯旗的马车车队横在驰道一旁,小镇门户之处。
大大小小的称粮器具和满装粮食的麻袋横在街旁,一群身着司农署役服的人和小镇上的官吏在清点着粮食,周围密密麻麻的伫立着数百位披坚执锐的银甲堂军将士。
无数百姓围成一圈看着他们,老人拄着拐杖,大人牵着孩子,皆是一脸好奇之色的看着那群银甲堂军将士,还有那高竖其中,迎着瑟瑟寒风猎猎作响的大夏战旗。
大雨镇,传说祖上是一位陆地神仙,这位陆地神仙向老天求下了一场大雨,滋润了土壤,随后便在此定居了起来。无数年过去了,他的子孙们和历年来的流民们将此地发展了一个上千人规模的小镇,名字便取为大雨。
不过自那位陆地神仙之后,大雨镇并没有再下过大雨,几十年如一日的干旱,偶尔老天爷也会吐口吐沫,但紧接着土地便会更加的干涸。
也正是因此,大雨镇的百姓们,年年的收成都不好,哪怕是如今大夏赋税几乎创下数朝历代的新低,也是艰难完成任务。
不过也幸好岱洲的“老天爷”是一个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之人,据说他每年都会补出一大笔钱粮充当征税,来让百姓们少交一点粮食,不但能吃饱,还要一日三餐!
因为岱王曾经说过一句话:“观天下九洲,他州百姓皆可一日三餐,吾岱洲百姓,安能次之?!”
也正是因此,岱洲这个穷山僻壤出刁民的地方,刁民越来越少,家家户户甚至都立上了岱王的功德牌位,以此来歌颂岱王的恩德。
“阿爸!那群穿银甲的是天兵天将吗?”人群中,一位坐在父亲臂弯的小姑娘眼中满是小星星,一脸崇拜道。
小姑娘的父亲冲小女孩一笑,和声道:“是呀,他就是我们大夏的天兵天将!”
小姑娘一听,顿时大眼睛眯成了月牙状,发出了银铃般的轻快笑声,冲着那远处披坚执锐的银甲堂军高喊道:“天兵天将!天兵天将!”
听见小女孩的呼喊,远处一群手持大夏制式长枪,沉重银甲之下稍显稚嫩的的脸庞皆是充满了自豪之色,略微弯曲的脊梁渐渐直挺起来。
就在此时,远处的驰道上突然传来了大辇呼啸之声,数匹骏马奔腾,卷起了无数落叶与尘埃。
这辆驷马大辇呼啸而至,不多时便到了这大雨镇的门户之处,放慢了速度,渐渐行至街口。
驾车的一位身着华贵赤服,神采飞扬的少年,只见他一拉缰绳,冲堂军将士们为首的一位旗尉高声道:
“这位军爷!已经午时了,我们在此休整一番,食个午膳,还请借路一过!”
此时,这辆车辇近距离呈现在了众人眼前,无数百姓甚至是署役们都阵阵咂舌。哪蹦出来的暴发户?太豪横了吧!
驷马拉车也就罢了,大辇之后竟然还长长的拴着五匹各个高大壮硕,上乘之色的骏马,这是有钱烧的吧?
光这九匹骏马,一天得吃多少草料?
再看这少年的衣饰,朱红的料子一看就价值不菲,上面还明明暗暗的绣着各种花纹,边角缕带上还缀着明晃晃的金子和玉块。
更惊人的是,这少年的束发冠上那一块水亮水亮的大玛瑙简直是太扎眼了,这一身,少说也得有几百钱,甚至上千钱了!
少年面若冠玉、剑眉轻扬、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红齿白之相,若不是那撑起朱红武服的一身腱子肉,甚至都可以说是个标准的小白脸了!
这少年若是知晓众人心中所想,恐怕就不会笑的这么灿烂了,因为,他正是一路充当车夫的风某。
价值数万的武服被当成千把钱就不说了,束发冠那价值不菲的沧海朱玉被当成“大玛瑙”也可以接受,但是凭什么一身健康的小麦色,就成了白嫩无比的小白脸了?
周围的堂军让出一条路后,风某驱车向大雨镇里面行去,看向那一个个被太阳晒得的黑黝黝的百姓们,满怀善意的微笑着冲他们打招呼道:“老乡们,咱们这儿的食肆怎么走呀?”
此时百姓中走出了一位穿着相对来说算是比较体面的一位妇人,笑意盈盈的冲风某招手道:“公子!奴家便是镇上食肆的老板,我带你们去!”
大雨镇只有一条东西长街,虽然简陋,但毕竟是驰道边上的小镇,麻雀虽小,却也五脏俱全。
众人下车看向眼前这个简陋的小木屋,心中不由得点了个赞,一路以来他们也是经历了不少小镇,普遍食肆中蝇虫满天飞,桌上全都是风尘。
但是眼前的这位妇人经营的食肆,尽管此时没有一个食客,却依旧干干净净,一点异味没有,蝇虫也是零零散散的三两只。
“看来今天可以吃个安生饭了,清净还卫生,到位啊!”梦一天打量了一下环境,啧啧称赞道。
前面的那位夫人展颜一笑,“这位公子,奴家平日里没事就收拾收拾,小店虽然简陋,但是还算得上干净。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呀,城里的那些小菜奴家都是做的,而且奴家的鲈鱼烩可是拿手得很,要不要尝尝?”
风某闻言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先来上五条让我们尝尝,至于其他的拿手的小菜,随便上就是了,再来十斤面食!”说完,风某掏出了一张面值一千钱的钞票,摆在了这位妇人的眼前。
这位妇人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四少一老,又看了看那面值一千钱的钞票,磕磕巴巴的说道:“五...五条鱼,十...十斤...面食?客官,您能吃完吗?”
一旁的梦一天闻言抢话道:“上就行了大姐,这些东西他一个人都能吃完了!”说完,非常不含蓄的指了指风某。
妇人咽了口吐沫,艰难道:“几位,十斤面食......奴家一时半会真拿不出来,今日您们也看见了,镇子门口的官爷们还在清点粮食。要等他们都清点完了,扣除赋税之后,才能将粮食发到我们手上。”
风某闻言略为遗憾道:“行吧大姐,有多少就上多少,这钱你先收着,做饭也踏实了。”
妇人神色复杂的看了眼那面值整整一千的官钞,叹了口气道:“各位爷,奴家也是小本生意,真的找不开这么大的钞子。五条鲈鱼烩一百二十钱,小菜和面食顶天了算您八十钱,这整整一千,奴家实在没有办法呀。”
一路上众人在村子里和小镇里,吃饭基本都是给一千,剩下当做打赏,那些老板们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虚伪一番后收下来了,还真没有像这位妇人一般,竟然说找不开的。
风某和善的笑道:“大姐,钱您拿走,不用找了,饭做好吃点就行啦。”
几番推辞后,这位妇人终于收下了钱,去后厨做饭去了,众人才纷纷落座。
看着一坐下就立马紧闭双目盘坐的风缙,风某一脸担忧,忍不住出声道:“阿缙,歇一会吧,你这样练,别回头把身体折腾坏了。”
一行人将目光看向了他,只见其体内又发出了那一股股沉闷的“嘭嘭”声,有些像冲关时真气撞击穴位的声音,但又太过响了,连外部都能听得清晰不已,就好像肚子咕噜咕噜叫的声音一样大,
风缙紧闭的双目缓缓睁开,一脸愁容,擦了擦头顶的汗之后,沉声道:“这几日我感觉我引导真气冲击体内的十二正经,总感觉他们好像更大了一些,你们说我这是不是算突破到拂尘路境界了?”
风缙此言落罢,梦老眼珠子立马瞪了出来,一脸不可置信道:“又大了?怎么可能?不可能吧!我来看看!”说完,一把将风缙拉了过来,将手搭在其脉搏上感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