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千望觉得不无可能,两人很快自翰林院后门进去,找到了住于后院西南角小屋的安老伯。
这会儿还是日间,安老伯眼神儿还行,起身相迎,看了几眼,他认出池千望与朱怀古,见礼后他有些不安,也不敢坐下,只站着回话:
“没再去,不敢去,都说出了命案,那浮尸还不知道是谁,林院使说了,院里谁也不准到后湖去,林院使没当小民面说,但院里好几人来同小民说了,应大人还怕小民忘了,特意来嘱咐小民两回,小民哪里敢忘,记得牢牢的,没去,绝对没不敢去!”
朱怀古也没坐,站在安老伯边上:
“老伯,后湖可曾有过鼠尾草?”
即便在后湖周边都没找到生长过鼠尾草的踪迹,她还是万无一失地再问一遍长期打理后湖的安老伯。
安老伯完全不需要想,立刻摇头:
“没有。”
池千望指着朱怀古手中的鼠尾草:“可在后湖发现了这个。”
安老伯没明白池千望的意思,也没敢再问池千望这大理寺卿啥意思,直接转头便看向朱怀古,那意思非常明显,给解释解释。
朱怀古举起鼠尾草:“我家少爷的意思是,既然后湖没生长过鼠尾草,那在后湖东边野草地上,怎么会有这鼠尾草?”
安老伯问:“发现时是种的?”
意思是种在土里的?
朱怀古摇头:“不是,所以老伯你说鼠尾草从未在后湖生长过,这点我们信,但鼠尾草昨日还没有,今日却突然有了,这期间一定还有人到过后湖。”
她说得肯定,安老伯也总算听明白了,将昨日大理寺的人都走了到此时此刻的这一段时间,尽给仔细地回想了一遍,末了摇头:
“没有……反正小民没看到有谁往后湖去。”
又指了指自个的双眼:“小民这眼神儿日间还好,到了夜里特不好使,经常把人认错,十回周大人,小民都得认成汪大人,实在是废了哦!”
“周士雄和汪明?”池千望问。
安老伯立马将脸转回池千望那边,点头道:
“是,大人英明!”
上届春闱之时,朱怀古还不是朱怀古,尚是白怀古,后又不曾对春闱之事上心,也不知什么,除了晓得应浩澎是上届春闱三甲进士,继而进翰林院做了庶吉士外,她是旁人谁也不知:
“这周士雄与应明也是院里的庶吉士?”
池千望道:“嗯,不同于应浩澎出身寒门,这两位皆出身京城豪门,周士雄出自佳宁候府,应明的父亲是湖广巡抚。”
安老伯不停点头:“大人说得是,这两位大人在院里可谓是横着走。”
池千望问:“你说经常在夜里把他们俩认错,可是他们经常在夜里到后湖来?”
安老伯点头应是。
他就住在最近后湖的后门进来的一个小跨院里,从后院后门到后湖去,中间就得经过这小跨院,除得从翰林院后门出去到后湖之外,再无他道,虽对浮尸到底是什么时候进的后湖,又是怎么被凶手杀的,但对于周士雄与周明两人,在案发之前,他确实经常在夜里看到两人一起或一前一后到后湖去。
朱怀古又问:“他们到后湖去做什么?”
这点不仅安老伯知道,阖翰林院就没人不清楚原因的:
“周大人与汪大人喜唱戏,在院里会扰到其他大人,白日里又得做学问,故夜里,两位大人经常结伴在后湖边唱戏,后湖离得远,又隔着院子,扰不到其他大人。小民眼神儿虽不好,这耳朵却还行,夜里经常听到,两位大人还真是唱得不错。”
这点池千望先前也有所耳闻,佳宁候与汪巡抚没少捧两人,偏就这两位少爷喜好独特,连脾性也犟得很,硬是揍,两人硬是不肯妥协,后来两人齐齐考中进士,佳宁候与汪巡抚方有所松口,想着只要两人上进,这么点喜好也任两人去了。
听完池千望对周士雄与汪明共同喜好的补充,朱怀古听在耳里,暂与案子无关,她也未细问,转回正题:
“不管是死者与凶手如何到的后湖,与这鼠尾草到底是谁在案发后带进后湖的,老伯你都不知道?”
安老伯猛烈摇头:“没看到,真没看到!”
出了安老伯屋子,朱怀古去找应浩澎,池千望则直接找了林院使,之后翰林院里的所有人便在后院集齐,一同被问了在案发之后,有谁到过后湖,或有谁见到谁去过后湖,或谁听到谁想到后湖。
结果没有,统统说没去过,没见到,没听到。
问完散的时候已过晌午,略用了点儿午膳后,应浩澎没同其他人一样散了,而是跟在朱怀古边上,很积极地配合。
池千望对此很满意。
应浩澎拿着鼠尾草看了又看:“鼠尾草既能为厨房所用,也能为医馆所用,还可以放在香囊里,这鼠尾草很常见。”
朱怀古道:“确实常见,但在案发后到案发现场,又将鼠尾草留下……”
倘不是特别不小心,就是别有用意。
池千望也想到了:“你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朱怀古沉吟,一会儿后道:
“我更偏向于别有用意。”
“因着这鼠尾草不小?”池千望见朱怀古点头,接下道:“这样一根足有十寸高的鼠尾草,确实不容易那么不小心。”
何况这种草不管用于厨用、医用,还是闺阁中用做香囊的香料,都不必随身带着,那么确实更偏向于进后湖的人是特意带在身,又留在后湖这个案发现场。
那么问题来了,倘真是如此,那这根长十寸的鼠尾草被留在后湖,又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朱怀古想着取过应浩澎手中的鼠尾草,问应浩澎:
“翰林院里,有谁喜这种草?”
应浩澎问住了。
这个问题他哪儿会去注意,何况他在那些豪门官宦子弟眼里,就是一穷酸进士,便日后同朝为官,大有可能会同部同地为僚,也从不跟他亲近,别暗中给他使绊子,他就谢天谢地了,哪里还能混到互知脾性喜好的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