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骇得婵浑身一震,正欲去寻天巫神,却听有人呼唤,“婵哥。”
是霄。
若是从前,婵毋须理会,便去了。可是今时今日,婵停下了脚步,开门见山问道,“洛不在哪里?”
“什么洛不?”霄“一头雾水”地问道。
“别人若是不知也便算了,可是你……”婵冷冷望着霄。
婵很少说话,突然开口,霄其实很开心,可是开口便是洛不,又让霄有些伤心。
霄本就是一位任性的姑娘,根本不屑于装傻,于是直白说道,“洛不真的是一个城府深、心肠毒的丫头,不信你看——”
霄一拂衣袖,只见面前出现一幅恐怖景象,景象之中,洛不伤痕累累,浑身是血,凄然笑道,“没错,只恨你们视他人性命如草芥蝼蚁,害我心姨含恨离世。我不服!”正说着,一注热血从洛不口中吐出,幻象便消失了……
“洛不!”婵大吃一惊。
却听霄骄傲说道,“婵哥,这丫头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你打击娟和我……”
话未说完,霄突然发现婵素来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他狠狠抓住霄双肩,恨不得揉碎了去,一时间,霄的话噎在喉咙里不敢说话。
“你们……究竟把洛不怎么了?”婵咆哮着,非常骇人。
“婵哥!”霄痛得淌出泪来,却惊恐地不敢求饶,老老实实说道,“她死了,死得很惨,很痛,不是一刀毙命那种,而是一刀刀、一下下,直到哭不出,喊不出……”
“她在哪里?”愤怒到浑身颤抖的婵死死盯着霄,恨不得将她吃掉。
“烧、烧成了灰,灰飞烟灭。”素来嚣张的霄遇上狠人便立怂,吓得神魂离身,筛糠一般哆嗦不停。
婵重重推开霄,转身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霄的神魂才重归原位。
直到那一刻,她才回想起婵离去时眼中似乎有……晶莹之泪,骤然之间,霄感叹自己爱得多么宠溺多么卑微,“婵哥,我这么深情这么专一苦爱你千年,你竟为了一个蝎毒女人流泪……”
泪水如决堤一般,从霄眼中滚滚而下。一时间,霄心中满满扭曲的嫉妒和钻心的痛。
……
“婵哥——”
不知谁一直在耳边呼唤,月魄揉了揉眼睛,隐约看见床边人影,骇了一跳,连忙爬起身来。
“霄?!”这女人竟与梦中之人长得一模一样,月魄有些惊讶。
“哦,婵哥还记得我?”霄笑意盈盈,兀自点评着,“看来重生之后失去了灵力,记忆却还留存丝缕。虽说皮肤没有从前白晰,但模样却还是那么清秀可人。看来是为了我而重生的吧。”
说着,霄上前一步,“婵哥,我是你的心上人、未婚妻,你可还记得?”
“不好意思啊,霄姑娘,我不是你的婵哥,我叫月魄,”月魄羞涩笑道。
从未见过婵羞涩的样子,霄看呆了,却听月魄接着说道,“我已经有心上人、未婚妻,她叫洛不。”
洛不?!
这个名字仿佛一道引火索,瞬间将霄心中的怨恨、嫉妒点燃,她奸险一笑,“婵哥,从前你神力无双,高不可攀,但今时不同往日……”
月魄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一双飘带飞上床来,将他双臂缚着送至霄面前,顿时涨得满脸通红,“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之事,已经等了几千年。”霄盈盈笑着,便要去吻月魄的唇,突然胸口一痛,低头看见寒光闪闪的剑头穿胸而过,鲜血汩汩流出。
“谁?谁敢……?!”霄满脸铁青,话未说完,眼白一翻,软下身去。
“啊!”被眼前血腥一幕吓得月魄失声惊叫,顾不得自己重重摔下全身酸痛,却见娟冷白的脸在霄身后露了出来。
“娟、娟姑娘,她、她可是你的堂妹啊!”月魄舌头亦捋不直。
“你终于想起来了。”娟冷冷一笑,望了望地下的霄,绝情说道,“从前设计害我伤了侍女便罢了,后来又设计害婵舍我而去,如今竟敢在月宫之中行不齿之事,实在可恶!”
说完,娟一拂袖霄便烟消云散。紧接着,她自己亦不见。
这一夜,月魄只觉得月宫好可怕……
却说就在这一天上午,夏侯莄从荆一州天宫阶梯旁绕过,余光里掠过从阶梯上款款而下的一角衣衫,依稀觉得是他。
习惯了有他在时装作目不斜视,她径直走过,在阶梯旁书阁里取了巫木晴需要的字画,为她送去。
刚出府,一眼便望见府前熙熙攮攮的仙官群中苏素的背影。他走路的姿态极具个人特色,总是背挺得笔直,气定神闲昂着头,仿佛一只尊贵的黑天鹅,纵是隔了一丈开外,纵是隔了多少仙官,在密密麻麻的身影间隙里,她仍能一眼发现他。
“真的是他!”莄子唏嘘不矣,苏素的气息似乎已侵入自己肌理,仅凭衣衫一角便能认出。
走在苏素身后是一件幸福之事,不用戴着厚厚伪装,任视线一览无余尽情追随他的身影,心情一片大好。若是能一直这么跟在他身后,该有多好。
此时的他正与铁哥们一行并排走在人群中,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亮黑色衣衫。在旁人眼里或许极品男神沈醒更教人爱慕,但在夏侯莄眼里,除了他,所有一切都变成模糊的幕景。
亮黑色锦衫,对于风华正茂的他,既显尊贵,又不张扬,还不失儒雅,更重要的是,与他天然儒雅气质水乳`交融,对仍保持少女心的熟女仙官——夏侯莄具有着致命诱惑。
可是美好时光总是一晃而过。没走几步,他们便分道扬镳。莄子暗暗叹了口气,悄然离去。
送完字画,巫木睛让夏侯莄返回时顺道给一级飞仙留怡带封书信,夏侯莄爽快答应。
未料到,当夏侯莄大喊一声“留飞仙”,踏入阁中之时,留怡正与一人说话,那人闻声转过身来,仿佛看见仇人一般,满脸黑线冰冷阴沉。
那一刻,空气中仿佛有柄无形短刃,狠狠刺入夏侯莄心中,钻心地痛。
而这人不是别人,竟正是苏素。
苏素冰冷回过头去,旁若无人继续与留怡交谈。
夏侯莄尴尬怔了片刻,方才回过神来,讪讪笑着退出留怡阁,落寞走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里,心中阴霾依然挥之不去,夏侯莄便偷偷约洛不去喝酒。
“凤宝不是说不能喝酒吗?”洛不好心劝道。
“心里……难受。”夏侯莄的胳膊圈着洛不的脖子,可怜兮兮望着她,将一颗千疮百孔的心展露在洛不面前,瞬间获得了十二万分同情。
“等一下哈。”洛不给了她一个怜悯的眼神,回头将凤宝哄骗上榻睡下。而后跟着夏侯莄去了松花岭。
“你这丫头,藏酒的地方真不少啊。”洛不望着夏侯莄挖出来的两坛松花酒,满满惊讶。
“没办法,情路坎坷,又好这一口。”夏侯莄递给洛不一坛,“跟着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夏侯莄唤来云驾,与洛不共乘着,到了琼浆池。
“天上真好,花林池水,处处美不胜收。”洛不叹道。
“此处比较偏,安全。”夏侯莄对洛不笑道,她拧开酒坛,一股馥郁酒香瞬间飘散。
“哇,真香,难怪你要跑这么远。”洛不笑着摇了摇头。
“除此以外,你有没发现这里还有一个特色。”夏侯神神秘秘说道。
洛不四下望了望,“天上都很美,在我看来,都一样哩。”
“不同不同,这里离月宫近,月神出宫可以看得分分明明……”夏侯笑道。
“有人看你饮酒,你不怕被告密?”洛不不解问道。
“嘻嘻,若是别人,或许多嘴。偏偏月神不同。”夏侯莄自信说道,“男月神亦好,女月神亦好,他们十分淡漠,从不多言。”
“哦,月神还有男女之分?”洛不挺好奇。
夏侯莄笑了,将嘴递到洛不耳边悄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月神不仅有男女之分,而且男女月神皆是禁欲级极品神颜。”
“哇,我已经觉得天上仙子个个都美,还有更极品的,真想一睹为快。”洛不羡慕叹道。
“来来来,我指你看,月神就快出来了,就在那个方向。”夏侯莄拉起洛不的手,指向烟波浩渺的远方。
洛不定眼望去,只见一片莹润微光,不知为何,这陌生的地方竟有丝熟悉的感觉。“真奇怪,为什么会这么想?”她有些发怔。
“不过,男月神似乎闭关了,已经有两百多年未见了。”夏侯莄有些感叹,转念又急急推攘洛不肩膀,提醒道,“快快快,喝酒喝酒,别被月神分了心!”
夏侯莄却洛不乐了,叹道,“这天上某位帅哥可真不得了,竟将我们莄子伤得如此之重,急不可待要以酒浇愁啊。”
“嘻嘻,别说了,先来一口。”夏侯莄豪爽地将两坛坛身一撞,险些将洛不手中酒坛撞飞。
“嗞——”只听一大口满足的抿酒之声,夏侯莄赞道,“好酒!”
“我去!”洛不被她吓了一跳,这一口好似喝了半坛,“缓点,莄子,这么下去,没一会儿就醉了,那有个甚意思?”
“就是要借酒浇愁,不喝咋浇?”夏侯莄只是笑,洛不却似乎看见了她笑中掩藏的泪。
方才望向月宫之时,自己似乎亦是这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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