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属下在柳府做了这么多年的事儿,你就算不相信属下,也得相信庄主的眼光吧!”
好狡猾!
钟沁扣着桌面的频率越来越快,面如寒霜。
管事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得意尽管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被她发现了。
这是在逼着她承认,是在怀疑藏剑山庄用人的眼光?
“管事说的委实有理,但可别忘了——人,是会变的。古往今来,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也见得多了。”
钟沁缓缓抬目,倒是没有管事想象中的那样气急,“哪怕是一条看门狗,也是会在背后咬主人的。”
“你……”管事反被气得胸膛上下起伏,极力按耐下心中不快,一改刚才的冤枉无辜,颇为义愤填膺地道,“少爷说这种话,可是得有准确的证据才是,别让外人看了咱们藏剑山庄的笑话,败了藏剑山庄的名头,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既然软的不行,他便来硬的!
那些信件和账本早已被他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若无他带路,单凭钟沁和无垠,是决计不可能找到的,所以并不怕他们拿出什么证据出来。
“证据?”钟沁目光微讶,心下乐了,这岂不是不打自招?
挥手示意,将无垠双手递来的一沓信件扔在管事的脚下,好整以暇道,“自己看看吧,这是不是你所谓的证据?”
管事在见着这些信封甩出时,脸色几乎是“唰”地一下变得煞白。
他岂会不识得?
动了动唇,却发现,已然辩解不出什么了。
铁证如山。
一封还好,大可撕了了事,可多年积攒的信件都被发现……那就,再无转圜之法。
“噢对了,刚刚聊着聊着一时匆忙,忘了告诉管事。”钟沁悠哉悠哉坐在一旁煽风点火。
她手里俨然端着还冒着热气的茶水,煞有介事言继续说:“你吩咐继续营业的属下已经供认不讳,将你这些信件和账本的藏匿地点全都说了出来,也顺带写了份儿口供。
“什么?”
管事的豁然变了脸色,如雷轰电掣般。
这一瞬间他后知后觉,他把这少年想错了……
本以为只是个不足为患的公子哥,谁知道从一开始就给他布了一个局!
再傻,管事的也发现了不对劲。
“管事觉得,还需不需要再仔仔细细地瞧瞧,以免说我污蔑你,辜负了藏剑山庄对你的一片信任?”钟沁满脸善意,仿佛真的是为了管事好一般。
眼看着管事的脸变得越来越白,侍立在侧不发一语的无垠倒是动了。
盯着眼前那人的目光更是如刀锋般冷冽,唯恐管事有什么异动,同样在暗中抚上腰间的剑柄。
单是猎物来看,临死的反扑,才是最恐怖的。
因为,他会毫无顾忌,不择手段。
管事似是再无挣扎地垂了首,眯着的眼睛里闪过的,却是毫不掩藏的杀机。
“少爷多虑了。”傍在身侧的手变得越来越紧,管事低着头,手却悄悄摸到自己的腰间,“属下确实是罪大恶极啊,所以现在……”
话音未落,他蓦地抬目,瞬间拔出腰间的匕首向着端坐的钟沁刺去。
眼里闪烁的,是怒火与决然,微微充斥着赤红之色。
既然要死一个,那自然不会是他!
在管事的看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只能孤注一掷。
只要挟持住钟沁,便有把柄落在自己手上,无垠顾忌钟沁的性命,一定不敢轻举妄动。
哪怕是釜底抽薪杀了这二人,对外再说是贼人所杀,也没人会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成败,在此一举!
孰料,他还未接近钟沁,脸上得意的笑没有维持半秒,匕首在空中划过一弧闪亮的银光,却闻“铿”地一声,被拦在了钟沁身前。
正是无垠出手。
刀光剑影好不刺眼,钟沁却连一点儿紧张神色都没有。
她知道的,管事无垠心思一向缜密,对此怎么会没有对策?
只见无垠手一推,脚一拌,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只是三下五除二的功夫,管事已被扭着双臂按在地面。
他却依然没有停下动作的意思,对着管事惊恐至极的目光,眼神再度一冷。
匕首落,血光迸溅!
“你……”管事不甘心的缓缓地倒了下去,心脏处插着的匕首格外鲜明。
朱红的血,流了满地,汇聚成小小的一滩。却没有一人觉得可怜。
文怀虽然蹙了蹙绣眉,但神色还好。
老鸨和醉仙歌的姑娘却被钟沁凌冽的手段吓得瑟瑟发抖,恐惧卡在喉咙里叫不出声。
这是钟沁的震慑,以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在场诸人。
凡是藏剑山庄的人,想打什么歪曲心思,便是这个下场!
钟沁与无垠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了然的目光,会心一笑。
“少,少爷饶命!是奴婢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你!”
老鸨终是反应过来,颤颤巍巍、诚惶诚恐的跪下求情。
眼前这位手段杀伐果断,雷霆万钧,哪里是陌上公子人如玉,简直就是个恶魔!
其他姑娘见状,纷纷跪下,哭哭啼啼的说着自己是被管事逼迫的。
乱世之中,连活着都难,更遑论命运被他人掌握。
都是被生活所迫的人,钟沁并没有为难她们,让无垠各自分些银子,打发她们离开。
至于管事其余见不得人的生意,在听闻他死后就树倒猢狲散,接连着几天,那些手下主动来投诚钟沁。
是夜,微风不燥、万物归宁,柳府大厅灯火阑珊。
钟沁一人独自坐着,摩挲着手里的血玉,面色空茫,让人不知她在想什么。
如今义父交代她的任务完成得差不多,她是时候该着手调查自己的事了。
这时,无垠抬着个不大不小的匣子进来,恭敬道:
“少爷,这些都是管事任职几十余载的罪证与赃物,要如何处理?”
钟沁将玉不着痕迹的收回怀里,打开匣子看着满满的罪证赃物暗暗震惊。
管事蛰伏这么多年,无恶不作,搜刮下属,还真是死得其所!
简单翻了翻心里有个数后,钟沁合上盖子,清棱着声音:“你代为保管好,飞鸽传信给义父和义兄说明情况,待回去时交给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