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梢本是想接着问下去的, 但是这个时候,他耳朵边听到一声剧烈的嘶吼, 声音很是尖厉,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但是能从一声里听出来非常痛苦,好像被砍了一刀一样。
祸斗也被吓了一跳,嘤嘤嘤的声音更大了, 又自己往后蹦跶着藏了起来。
林梢心里一紧, 心想是陆吾那里又出事了吗?他回头对祸斗说了一声:“你老实一点!别哭了,在这里呆着不许再跑!”便赶紧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赶去了。
他还没有赶到地方,就闻到一股很浓重的血腥气,声音也一声接一声地大了起来, 林梢连忙跑了几步,远远地就看见两只兽扭打在一起,无疑的,这两只兽就是陆吾和契俞,打地难舍难分, 战况也十分激烈。
而槐鬼离仑站在一边,举着手却一直没有打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林梢问道,“怎么我走了一会儿就这个样子了?”
槐鬼离仑叹了口气,眼睛却一直盯着那里看着, 准备瞅准了机会把陆吾扯出来。
“你走了之后没多久, 陆吾就过来了, ”槐鬼离仑道,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本来我们说好了,他这段时间很尴尬,不应该过来,离得越远越好。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说句话,契俞那边也暴动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折腾竟然突然就出来了,我反应过来之后,就是这种……乱七八糟的情况了。”
“那总不能就这么一直打下去吧?”
“那当然不会,”槐鬼离仑道,“他们两个现在这个状态非常复杂,我怕我贸然出手反而不好,毕竟这个时候动契俞就是动陆吾,所以我——”
槐鬼离仑说到一半,手就动了,瞅准了机会,一下子把陆吾扯到了自己的身边来,陆吾看起来已经非常不正常了,眼睛血红色,明显已经失去了自控力。
那边契俞发出的力量打了一个空,被林梢眼疾手快地也给控制住了。
陆吾那边一直在剧烈地挣扎,但被林梢控制住的契俞却在反抗不得之后原地颤抖了起来,林梢看他举起了爪子,然后突然转向,往自己身上扎了上去。
“等等——”还好林梢看到了,在费力束缚之后又伸出一股力量来把契俞的动作固定住了。
林梢这几个动作之后,身上也是沾了一身的血,都不是他的,是契俞的,足可见得这两位打得有多激烈了。
契俞没什么大事,林梢倒是惊出了一身的汗,这个节骨眼契俞也不能出一点事,否则就麻烦了。
折腾了半天,槐鬼离仑和林梢总算把这两位都给绑了起来,稳稳当当的,特别是陆吾,锁得更加严实。
“我发现陆吾比契俞不稳定多了,”槐鬼离仑抹了一把汗,“他现在还真不像以前了。”
“为什么陆吾突然发疯啊?”林梢问了一句,“上次我还能理解,祸斗差点跑了,它这个时候心绪不太稳定,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呢。”
西王母今天恰好不在,她抽了一个空去帮槐鬼离仑取东西去了,据说这东西能够用在契俞身上,或许会有点效果。她刚刚出去一会儿,就出事了,主要是陆吾这段时间都还挺老实的,并没有出什么问题,谁会料想到这一遭。
西王母回来之后,事情已经解决有一段时间了。
“那我以后还真不能走了,”西王母忧虑道,“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林梢皱了皱眉头,道:“除了陆吾之外,契俞更奇怪,我怎么觉得他有自残倾向?疯起来自己都打。”
“谁知道呢?”槐鬼离仑扶额,“先控制住再说吧。”
林梢今天晚上是不打算睡了,陆吾和契俞身上都是伤,这还得留给他们好好治。
契俞是在大半夜的时候醒来的,林梢看到他灰色的眼睛盯着自己看了好久,他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契俞之前被锁起来的时候也老爱盯着他看。
“为什么……拦着我?”契俞沉默了很久,然后结结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句话,声音很小,但林梢靠得近,还是听见了。
“什么?”
“……你会后悔的,”契俞道,他眼睛里有十分复杂的情绪,林梢看不懂,“如果,如果我那一爪子下去了,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契俞这几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听起来思路还挺清晰的,好像开始正常了起来,林梢虽然没明白这几句话什么意思,但还是很快叫了槐鬼离仑过来。
结果槐鬼离仑来了之后,契俞又闭上了眼睛。
“装晕吗?”林梢碰了碰他,“刚刚还跟我说话来着,我还是头一次听他这样说话。自他醒来之后,还真没说过几次话。”
槐鬼离仑皱了皱眉头,道:“他刚刚说什么了?”
林梢复述了一遍,道:“他好像在埋怨我拦住他自杀。不过说实在的,契俞自杀的话,这事情能解决吗?”
槐鬼离仑还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也许吧,不过我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般分-身死了,都会对本体有影响,陆吾这种也说不清楚影响到什么程度,如果可以的话,壮士断腕未尝不可,因为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会没命。
但是契俞很难用外力杀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死不了。所以如果它自杀也是一种解决方式吧,但是不到绝境,我也不太想用这种方法,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契俞睁眼之后,陆吾也接连醒了过来,他醒来之后,倒是冷静了下来,也不动,就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梢在一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还记得你刚刚做了什么吗?”
陆吾没有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道:“知道,我并没有失忆。”
林梢还没来得及接话,陆吾并接着又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们操心了。”
林梢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你只是……生病了。
对了,你怎么突然就冲过来了?槐鬼离仑都没有反应过来。”
“我最近状态一直都不太好,”陆吾都道,他用力地甩了甩头,“好像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声音不对,是两个声音,一个一直在嘶吼,好像是在屠杀一样,另一个却一直劝我快点走,可我能走去哪里呢?
今天这两道声音便更加明显了,我只感觉自己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再往后的事情,便不受我的控制了。”
林梢听完,和旁边的槐鬼离仑交换一个眼神,温声说道:“那以后西王母不会走了,她会在这里陪着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活着觉得不舒服的话,就和她说,行吗?这时候别自己憋着,我们可以一起解决的。”
陆吾摇了摇头,他翻了个身,被身上刚刚打斗后造成的伤口疼地“嘶”了一声,然后苦笑道:“我打这回架,也不算是完全没有收获。”
“嗯?这怎么说?”
“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在和契俞交手的时候,或者说,那是契俞视角的记忆。”陆吾道,“我当时发现契俞醒来之后变了性格之后,是打定了注意要锁着他的,而且也做了非常严密的措施,就是以防我不在的时候他跑出去,但是契俞最后还是跑出去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太多,我并没有去深究这回事,但是,好像这件事并没有那么单纯,从契俞的角度来看,它是看到了,是真的有谁把他放出来了。”
林梢心里一惊,下意识便想到的朱厌提过的,契俞的那个“仇人”,那所谓的报仇也许真的不是随口说的,还真的有这个对象。
“是谁?”
“很模糊,但是我还是看出来了,毕竟印象实在太过深刻。”陆吾道,“那个臭名昭著的上一任使者,扶川。”
听到这个名字林梢还真的是一点都不惊讶,毕竟什么坏事放在他身上都是合理的,扶川这个人就是这样,阴魂不散让人讨厌。
“我知道了,”林梢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对陆吾说道,“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们来解决,包括扶川的事情,对于这个人,大仇小仇一起报吧。”
自闹过这一件事之后 ,陆吾和契俞就被更加严密地隔离了开来,但是打架这件事,还真没有那么容易过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