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口出狂言想婚配六公主?”
我还没说话,宗渊就先暴跳起来,身上又挨了几下拳脚才被压制住。
赵宇淮对宗渊的话毫不在意,只问我说:“我而彦斌,文武双全,玉树临风,我们游历沿海列国的时候,也有不少待字闺阁的公主想嫁呢,我都给推脱了。
我看公主和我儿彦斌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日承我霸业,目力所及之处都是你们的。
只要你点头,我许你万金作为聘礼,不知意下如何?”
不知是不是得我那个便宜父皇的真传,我都觉得自己有点见钱眼开了。赵宇淮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好处都没打动我,唯独许下万金承诺让我有些心动了。
可是要嫁给夏羿,做他的压寨夫人,这是我上辈子,这辈子和下下辈子都不曾考虑过的事情。
“婚姻大事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先放了我们,让我回禀父皇再说。”
“既来之则安之,公主何不先住下,让三世子代为禀报就可以了。”
本来一言不发,坐山观虎斗的夏羿突然出声,一下拨乱了我的如意算盘。
我回头看他,他眼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对我倾吐,却不能在这样的场合说尽。
赵宇淮自然不会拂了儿子的意愿,连连称是。
宗渊比他自己身陷囫囵还要着急,说:“你们方才还说好商好量,现在的意思是强行扣押公主了?
你们这帮出尔反尔的家伙,要是趁机对公主行不轨之事,那岂不是羊入虎穴吗?
我不同意。除非你们今天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带公主离开。”
赵宇淮已经明显对宗渊没有耐心了,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赵宇淮所说的上报朝廷不过是个假意的态度,在他心里,这种形式根本可有可无。
一旦把我困在这里,生米煮成熟饭,还怕父皇会不答应吗?
而宗渊的话恰巧点穿了他的诡计。
赵宇淮杀心骤起。
“赵宇淮,亏你这个父亲还有心思为儿子操心终身大事,你可知道你儿子病重,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小命难保。”
“你说什么?”
赵宇淮一跃到我面前,鼻息都扑到了我的脸上,那样子想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看他,面色苍白,浑身无力,是不是还有浑身淤青,牙齿出血的症状?
你要我嫁给这样的人,不是坑我让我守活寡吗?”
赵宇淮应是被我戳中了命门,脸色煞白。
“那你说,这是什么病,如何医治。”
我把刚才赵宇淮投来的嗤笑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哦,对了,还有三世子知道。你如果怠慢了我们,我保你的宝贝儿子活不过十日。”
我的话让夏羿也神情骤变,我趁他们发怔的时候一个侧身摆脱了刀刃,双手如利斧劈开左右,纵身一跃到了宗渊身边,三两下踹飞包围他的海贼,把他扶了起来。
赵宇淮这才反应过来,刚要带着众人再次袭来,我赶紧对他说道:“我可以留下,你把三世子放了!”
赵宇淮愣住了,不知我为何突然转变态度,猜不出我的意图。
宗渊也以为我疯魔了,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盯着我。
“只要你以礼待我,三世子就每天差人送药来,不出七日,我保证你儿子的病能好转。
到时我们再商议联姻的事也不迟。”
我思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办法。既能保全宗渊,也能暂时保护我,也让我有机会接近夏羿,可谓一石三鸟。
“好!就依公主的意思。但如果让我发现你耍什么花枪,可别怪我没有怜香惜玉。”
宗渊扯住我的衣袖,说:“你疯了,要留也该是我留下,你怎么可以以身涉险。”
我自然不能把自己的一点私心对他全盘托出,只能故作厌弃地说:
“留你?留你对他们有什么价值,你还在这里跟我婆婆妈妈,还不快走!”
“可是……”
我用手势打断了宗渊的话,凑在他耳边说:“赵彦斌得的是坏血病……三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的命运就交给你了。”
宗渊这才不再坚持,可脸上的神情依旧凝重。
“你放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我含笑点点头,既是对宗渊,也是对自己。
赵宇淮对我们的依依惜别可不那么喜闻乐见,迅速差人驾着小船把宗渊原路送了回去。
夜深了,温度骤降,海上升腾起重重迷雾。我看着宗渊离去,无处安放的一颗心也似被迷雾笼罩,看不清方向。
这场海上的盛宴到此才落下帷幕,宾客散去,只留下人收拾着满地的狼藉。
赵宇淮差人把我带到舱房,应该说是押解才更为恰当,舱房外有两个彪形大汉把守,何况还是在海上,我算是插翅难飞了。
我虽暂时还不担心赵宇淮对我不利,但内心仍旧无法平静。
坏血病,临沧国的皇室都对此病症耳熟能详,宗渊自然也不例外。
我多次听母妃提到,当初仓族与姜族远征万里建业临沧的时候,因为连月的辛劳,饮食单一,只靠干粮和一些腌渍的食物作为补给,坏血病由此肆虐开来。
幸得随军的大夫发现新鲜蔬果能够缓解和治愈此症,大军才免遭灭顶之灾……
我方才自然夸大了坏血病的危急程度作为缓兵之策,至于宗渊如何利用这一点,我已是鞭长莫及。
但相较之下,更加困惑我的就是夏羿。
他是如何卷入这个世界的?他来了多久了?怎会托身为海上霸主赵宇淮的独子赵彦斌的?他千方百计留我在此,究竟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莫非,他已经发现了逃出生天的关窍?
大海的涛声不绝于耳,动荡的海面左右摇晃着巨舰。和夏羿的不期而遇带给我的究竟是惊喜还是惊吓。一切都还是未知!
总之,我心里有太多的问题。一直辗转到后半夜,才随着大海的起伏,和衣渐渐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