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罗燕看向李昺:“对了,李郎,阿姊让我来问问你,可有刺史的消息。我们都听到有人说,潼关那边战况不太好。”
李昺勉强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让你阿姊放心。暂时还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他们所有人已经都从弘农撤出来了,正在回关中的路上。”
如罗燕眨了眨天真的眼睛:“那我就放心了。估计刺史快要回来了,我这就回去告诉阿姊。”说完就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回头又拉着冉盈说:“阿盈,晚上来我们家里吃饭。阿姊知道你回来了也会很高兴的。”
第二天一早,李昺的人就火急火燎地敲开了刺史府的门。
“将军着急找女郎,出事了!”
如罗燕一听,心急火燎非要跟着冉盈一起去。如罗氏跟在两个人后面追赶不及,喊着:“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两人急匆匆到了城楼上,只见李昺全副武装,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见冉盈来了,他连忙迎上来,因为紧张,一额头的汗水:“阿盈,你快来看看,城外突然冒出一支队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指名说要见你。”
“见我?”冉盈懵了。
转念一想,难道是玄成?她一阵欣喜,赶紧冲上城楼往下一看,为首那个骑在马上的,可不就是严冲么?
冉盈欣喜若狂,笑了起来:“果然是找我的!快开城门!阿昺,快开城门!!”
“他们是什么人啊?”李昺追问。他心里慌得厉害,这几千号人逼在城门外,荆州全城的安危可都在他手上捏着呢,这城门到底能不能开?
严冲见到城楼上的冉盈,大声说:“阿盈,开城门,让我进去!”
冉盈绝境逢生,喜出望外,拉着李昺说:“快放他进来!宇文泰的援军到了!”
“什么?”李昺糊涂了。援军?这乌乌泱泱的一大片人,哪儿找来的?
如罗燕看他磨磨唧唧的,也急了,举着拳头拼命捶他:“哎呀你这个呆子,阿盈说了开城门就赶紧开城门啊!”
李昺吃疼,一边躲闪着一边说:“不是我不开,我总得问清楚吧?这一下子来这么多带了武器的……不明力量,我总要为荆州城的百姓负责吧?就算是阿盈,我也要问清楚啊!”
如罗燕急得跳脚:“哎呀,你这个呆子,连阿盈你都怀疑吗?你是要死了呀!”
冉盈见着两人眼看就要打起来了,连忙出手制止:“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该跟阿昺说清楚的。”她认真地看着李昺,说:“这些,是我在东梁州结识的一群江匪。”
“江匪?!”李昺惊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未几,冉盈在城楼上和严冲碰了面,冉盈见只来了他一个,问:“玄成呢?”
严冲一笑:“亏你还惦记他,他没有来。”
冉盈想,还在闹脾气呢。
“他……怎么又同意你们来了?”
严冲说:“玄成和我商量过了,我带着所有人和你一起去,但是有个条件。”
冉盈听了,笑容褪去了,一股淡淡的忧伤在她的眉眼间散开。她轻声说:“我答应他的事不会反悔。不管结局如何,只要我活着,我会回去找他。”
严冲见她如此反应,一下没忍住笑了:“你的心上人那么有来头,要你嫁给玄成是委屈你。他说了,你们的婚约作罢。我们的条件不是这个。”
一旁的李昺听了,觉得有点跟不上。玄成是谁?阿盈和玄成的婚约?一个月不见,阿盈和人订了婚约?那还心急火燎地要去救宇文泰?
如罗燕更是糊涂了,阿盈对宇文泰避而不见,拒绝了有嵇康手迹的杨五郎,却和别人订了婚约?
“你们的条件是什么?”冉盈问。
严冲说:“我和玄成商量了,我们不能一辈子当匪。如今白虎寨没了,带着这几千号人,我们也累了。若是这些人跟你去了,侥幸立了些功劳,请你想办法安顿他们,把他们编到正规军里去,让他们都有口饭吃。”
冉盈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追问道:“那你和玄成呢?你们怎么办?”
严冲苍凉地一笑:“我和玄成是不会从军的。我们准备从此依旧同从前一样游历天下,四海为家。”
李昺在一旁听了连忙说:“若是你愿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把他们都编入荆州军。”
冉盈一听,白了他一眼:“李昺,你才入朝堂多久就变坏了。”先编入荆州军,再以荆州军的名义派出援军,如此又立功劳还不用动荆州原有的防备力量,稳赚不赔的买卖,亏他李昺想得出来。
李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笑:“官场嘛,耳濡目染,慢慢就变坏了。”
等到冉盈和严冲一前一后走了,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插不上嘴的如罗燕悄悄问李昺:“阿盈和谁订了婚约?”
李昺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冉盈的背影,有些怅然地说:“她离开荆州那么久,她的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也不知道她这些日子去了哪儿,怎么会认识这么一帮乌合之众……阿盈,我觉得她同以前不一样了。”
“我也觉得她和那时在我阿姊家时有些不同了。她……她是要带着这群人去找宇文泰?她和丞相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俩的事,你不懂。”李昺淡淡地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
还不知那两人见了面会怎样,何必要多嘴。
如罗燕把嘴一撅:“李郎,我发现你瞒了我好多事情。你什么事都不同我说,可是阿盈都知道。你跟阿盈比跟我还亲密一些!”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和你是有婚约的,怎么会还不及和阿盈亲密?”
“那你和阿盈都知道的事情也不让我知道。”如罗燕不满意,继续撅嘴。
李昺扶额,觉得被她激得脑壳疼:“这是阿盈的私事,还和当今丞相有关,我总不能到处乱说吧?以后你自然就会知道了。”
越这样说,如罗燕越是好奇:“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啊,这样神秘……李昺,该不会是你在他们中间插了一脚吧?”
“你胡说什么呢?我可不敢,不敢!”李昺脸色都变了,连连摆手:“你别胡猜了,现在真的不能乱说,一切还没明朗呢……”
听说宇文泰和高平公主的婚事已经作罢,这边冉盈好像也黄了一桩婚约。他们这下也算扯平了吧?若是度过了这次危机,他们以后会怎么样呢?
冉盈,一个月不见她,她仿佛又沉稳了一些。一个如此有胆识的女子,会入主宇文泰的后院吗?
李昺想着想着一笑,若真是这样,以后宇文泰想到自己的枕边睡着这么个厉害角色,会不会夜夜做噩梦啊?
第二天天刚亮,出发之前,冉盈去见严冲。他只穿了一身黑色窄袖袍,未肯穿军袍和裲裆铠。冉盈知道原因,也未多言。她心里倒是有个疑问:“玄成他……他还在生我的气吗?”
严冲说:“哪儿能啊,他那个没心没肺的……他自己有点别的事。你的事,他没有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多想。”
冉盈知道他在为玄成隐瞒,又问:“他真的说……婚约作罢?”
严冲漫不经心地说:“他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会儿一个主意,整天有一时没一时的。你不嫁他还好,若嫁了他,以后他又看上别的女人,又会惹出很多事来——他那个人,小孩子脾气,没长性,你不用放在心上。”口气平淡随意得好像在说今天刮风了昨天下雨了。
他不准备让冉盈知道,玄成有多喜欢她。
那日她走了之后,玄成发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次脾气,把个小小的帐篷砸得稀巴烂。可是对谁发,他自己都说不上来。
大概是讨厌自己吧,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女子,却发现自己和她心仪的男人有着云泥之别。怕被她看轻,仿佛连对她的喜欢都成了自己的耻辱。面对她时,他的自尊变得很小很小。想在她眼里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呀,可是对手太强大了,出身高贵,权势顶天,听说还位居关陇四公子之一,一等一的风流俊杰。他季玄成,一个长相丑陋的流民,拿什么和他比?光是宇文泰这个名字抛出来,玄成就已经觉得自己完败了。
那时青彦说阿盈喜欢的男人英姿超拔,万人之上;纵横天下,举世无双。他还无知地嘲笑说世上并无这样的人。如今想起来真是无地自容!
但是严冲一直想不明白,玄成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冉盈的。明明他和冉盈比剑的时候,玄成对冉盈的生死还丝毫不在乎。
自从数年前的那天,他从死人堆里将他扒出来,他们俩一直形影不离,他对于玄成来说亦兄亦父。他有时候觉得,玄成的心智一直停留在几年前那个噩梦般的日子里。他的心里始终是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会悄悄地喜欢一个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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