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算半仙的情绪要失控,吴鑫赶紧递给了他一条手巾,安慰道:“大师,别哭啊!这已经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哭也没有用不是吗?”
算半仙老泪纵横地点了点头。他先稳定了一下子情绪,又喝了一口茶水,继续给吴鑫和张勋往下讲。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陆虹妈妈绝对是一块美玉,美玉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眼馋,嫉妒呢?当时村子里面有一个终日游手好闲的泼皮,叫王二,他也是陆虹妈妈的众多追求者之一。此人家境富裕,属于地主阶级,养了一大帮子的下人,整日的欺男霸女,惹是生非。虽然他也对陆虹妈妈展开了一系列的疯狂追求,但由于人品问题,始终没有得到正视,这让王二气愤不已。
王二当然听说了陆虹妈妈对算半仙有意的事儿,他怎么可能不眼红呢?他恨啊,恨得牙根都痒痒,他常常在人群面前骂道:“那个姓刘的傻小子有什么好的?老子要捏死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日子一久,大家都知道王二和算半仙有仇了,算是杠上了。因为王二人品不好,还总欺负人,所以大家私底下也都提醒过算半仙,小心点王二,就怕他吃亏。就连陆虹妈妈也都不只一次地因为这件事儿找过他,让他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当时的我就是年轻气盛,有一股子愣头青的架势。单纯地认为自己的胳膊根子有劲,用太当回事儿,结果……哎!”说道这里,算半仙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遗憾。
吴鑫问道:“王二去找你了?”
算半仙苦笑着说道:“找?他才不会那样光明!”
那是一个天上挂着上弦月亮的夜晚,算半仙还有三天就要去接陆虹妈妈进门了,新房子也在几位邻居的帮助下盖好了,这天晚上,他就请大家喝酒喝到了半夜。
喝得酩酊大醉,在炕上倒头便睡。正睡得迷迷糊糊呢,算半仙就觉得自己家的门锁好像有动静,好像是有人在撬锁……
“谁?”算半仙的酒劲清醒过来了大半,“谁在撬锁?”当时的他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是王二,因为村里不大,家家户户之间都认识,这种事儿几乎没有人会去做,做了是要抬不起头的,丢大人的。
算半仙怕是外地来的小偷得知了他要结婚的事儿,特来偷他准备好的彩礼,便爬下了床,蹑手蹑脚地藏到了门边的木箱子后面,准备一会儿把这不知好歹的小贼一举拿下。
黑暗之中,静悄悄的,只有门外的锁被弄得发出了阵阵的“嘎达”声,其余的什么都听不见。算半仙的心此时此刻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因为他不知道这贼有几个人,也不知道这贼手里面拿没拿家伙,自己万一对付不了又该如何呢?父母已经在一旁的房间里面睡下了,一点起来的迹象都没有,要是万一这贼惊慌之中跑到了父母的房间,又该如何……种种不安分的预感一时间涌入他的脑海,也就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呢。
没容他想太多呢,只听门外传来了“啪”的一声,是锁头掉在地上独有的响动。算半仙知道,这贼就要进来了,已经没有时间容他多想了。
只见一个宽大的黑影,借着外面的月光溜了进来,直奔自己的床位。算半仙心里面先是一惊,“难不成这人要来要我命的?”,随后等他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这个黑影之后,一股无名火顿起,“这人怎么越看越像王二呢?”
王二手中拎着一把切西瓜的西瓜刀,一步一步地逼近了算半仙休息的炕边。他的心里面也慌得不行,虽然在村里面欺男霸女这么多年了,但杀人可还是第一次呢,就算他再胆大,也会害怕的。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杀了姓刘这小子,再过几天他便要娶了自己心中多年的女神,和女神在这炕上夜夜享受鱼水之欢,王二便心如刀绞,恨得牙根直痒痒。
“必须弄死这小子,敢和老子抢女人,我得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让你付出血的代价。”王二狠了狠心,暗骂着举起了手中的西瓜刀,一刀就朝着炕上面砍了下去。
刀,砍在了软绵绵的被子上,王二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情况不对了,不但没有血液喷出的迹象,手感也是软绵绵的,就像砍在了棉花上。“难不成这个姓刘的小子不在家?不好!”他骂了一声“倒霉,”转身就想往外面跑。
可是一回头,王二就对上了一双闪烁着,燃烧着怒火的大眼。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算半仙,他刚才一直都躲在木箱的后面,已经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冰冷的月光撒在他的身上,王二看得到,他的身体有些微微的颤抖。
颤抖当然不是吓得,而是气得。
“王二,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想要杀我。”算半仙指着王二的鼻子,怒目而视,吼道:“你就这么恨我吗?他们都提醒我要小心你,我始终没有太当回事儿,一是因为我不怕你;二是因为我感觉你不会把事儿做的太绝,毕竟都是一个村住着的。可真让我没想到,你,你居然会在我新婚之前的几天对我下杀手。”
算半仙语气严厉,句句诛心,“你认为杀了我,你就能独善其身了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一旦事情败露,等待你的就会是法律的制裁,而且,还有小晴(陆虹妈妈的名字)一辈子的痛恨。”
王二被算半仙这么一骂,先是一惊,他没有想到今天的行动居然会被他给发现。可随即一想,发现了就发现吧,这样更好,光明正大的砍死他,也算是男人的举动,“哼,你以为我还指望得到小晴吗?”这个时候,王二已经彻底冷静下来了,他冷笑着说道:“让我看着你们两个过幸福的小日子?我告诉你,不可能,只要你们两个在一起,无论你们跑到哪里,就算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算半仙呆呆地看着眼前一副生无可恋模样的王二,他没有想到王二居然是抱着这样心态来找自己的。平日里,王二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天老大,他老二,整日的浑浑噩噩,一副花花公子的架势。可他万万没想到,王二居然会对陆虹妈妈用情这么深,甚至不惜发此毒誓来诅咒自己。那时候的人封建,轻易不会把“死”这样不吉利的字眼挂在口边的。能令他人说出“死也不放过你”,“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这样话的,那都是几辈子的大仇或者是杀父之仇,那都是无法调节的,绝无讲价余地的大仇大恨。反观,因为一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是之前没有过的情况,王二还是头一个这样的人。
“那然后呢?王二和您有没有动手打起来?”张勋为人比较八卦,忙问道。
算半仙闭上了眼睛,慢慢地摇了摇头,感慨道:“然后,趁着我发愣,王二用西瓜刀摸了脖子,鲜血喷了我一身,也溅了新房子一地。就这样,他交出了自己年仅26岁的生命。”
他的语气里满是可惜,满是遗憾。即便王二的人品不怎么样,还在临时之前诅咒了自己,但年纪轻轻地为情而死,算半仙直到现在回忆起来还是一脸的沉痛。
本是最好的年纪,本是人生最灿烂的时刻,却黯然离世……即便是流氓,也不能不让人叹息。都说人有来世,有轮回,算半仙真心希望,王二在那边世界,在下一个轮回的时候,能和自己的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