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斌几个顿时脑袋都大了,这都什么人呀?而区国资委那边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尤其是那位郑处长更是乐个不行,谁能想到这种场合对方居然找了这么个逗比当代理人,简直就是玩过家家么,不过这样也好,这种家伙来当代理人对他们反而有利。
至于合议庭方面,只要法律手续没问题,他们当然也不会提出反对意见。领头的王庭长轻轻咳嗽了声,正式宣布法院调解现在开始。
由一位审判员装模作样地先读了份关于法院调解的文件,接下来就询问原被告双方是否接受调解,还没等区国资委的人说话,三儿就抢先开口。
“调解?没问题啊!”三儿大大咧咧道:“撤诉,赔礼道歉,再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我就接受调解。对了,这个事就你们这几个家伙搞的鬼吧?哦,尤其是你……对!就是你,瞪什么瞪,说的就是你!”
曹斌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周利文找来的这个人不仅不靠谱,反而是个疯子,一开口就把对方给得罪了,而大模大样地指着国资委的郑处长直接开炮,这哪里是调解来的?简直就是来闹事的嘛。
郑处长的脸色比锅底还黑,他也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把矛头指向自己,还口口声声称是自己搞鬼。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不把国家干部当回事,明目张胆地打脸啊!而且还是在法院合议庭这样庄严的场合。
“你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你知道刚才的话是什么性质?知不知道污蔑国家机关和干部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寒着脸,郑处长冷冰冰地喝问。
“负责?”三儿很不客气地嘿嘿笑道:“我当然没问题,问题是你能为自己负责么?郑处长是吧?你还是想想怎么自己负责吧。别以为小爷我不知道,不就是看中了人家的地皮先是巧取豪夺,接着又玩这一手移花接木的烂招么。小爷劝你一句,拍马屁不是这样拍的,小心给你老板惹祸上身。对了,今天这个合议庭我看也不怎么样呀,这位叫什么来的……对!差一点儿忘记了,王庭长是吧,我可听说你和郑处长的表弟是不是?你妈和他妈是亲姐妹没错吧?按照法律程序你好像没资格坐在这吧?”
话音刚落,郑处长包括王庭长心头顿时一惊,这种事对方怎么知道的?三儿说的一点都没错,他们两个的确是表兄弟,而且郑处长也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说白了就是一个马前卒。要说这个事还得从唐副区长说起,唐副区长的小舅子董老板也是搞房地产的,开了一家叫鸿城房产的公司。当然了,这家公司说白了就是个皮包公司,要资金没资金,要资源没资源,就连整个公司连老板算上都没几个人。
可公司小没关系,靠着自己姐夫当副区长,什么生意做不成?前些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纺织集团要出售三分厂的地皮,顿时就上了心。找人打听了下,这块地位于市中心,地段好,面积也足够大,只要拿下来一转手就能保证赚钱。可问题是他的皮包公司根本就没这个资金和实力,勉勉强强找副区长姐夫帮忙也就弄到了几千万借款,这些钱说白了也仅仅只够交纳拍卖保证金再加上期支付的。
要想拿下这块地,用正常途径是肯定不行的,不过有背景就是不同,郑处长听到这事后主动找到了董老板,几个主意一出,就把这事给揽了过来。他的办法也很简单,通过关系从国投查到了参与拍卖的几家公司资料,随后挨个打电话警告。在他看来,只要懂点事的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乖乖地主动退出竞争后,鸿城房地产公司就成了唯一的竞标者,到那时候鸿城房地产就能以最低的价格拿下这块地,只要竞标成功,到时候就算资金不足也自然能找个下家接盘,一个转就是几千万甚至上亿的进帐。
郑处长的算盘打的不错,而且事情也如同他所想的那样进行的很是顺利。几个电话一打,果然不出所料,其他几家竞标公司都乖乖地答应退出,可谁想到当他打到最后一个电话,也就是这家在竞标中出价最高,也最有可能获得地块的富达房产的时候,对方非但不同意退出,反而根本就没把他当一回事。
连着两次电话,富达地产那边都没理他,导致最终开标后这块地果然被富达地产给中了。这一下,在董老板,包括唐副区长那边丢了面子的郑处长恼羞成怒,当了解到富达地产的前身只不过是一个已经取消编制的二轻局下属单位,现在彻底的民营地产企业时,郑处长一计不成顿时另生一计,要给这家不配合的公司点颜色看看。
就这样,才有了后面的接连三桩起诉事件生。而且郑处长最毒一招还以区国资委的名义把诉讼递到了区法院,再加上区法院又有自己的表弟在,这个官司怎么打都是稳赢的。当然了,假如对方这时候认输服软,郑处长倒也可以适当地放他们一码,再怎么说,拿到地向唐副区长和董老板讨好才是最要紧的事,这时间要是拖的太长,什么社会影响倒也罢了,关键是耽搁了领导财啊!
今天所谓的调解,郑处长打的就是给对方点颜色看看的意思,让对方知难而退,早点把地皮弄到手。谁想到,本来一切和自己预料的一样,可临到最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了这么一个家伙,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还不按规矩出牌,一张嘴就揭自己这方的老底。
先是一愣,紧接着郑处长的肺都快气炸了,不仅是他,还有王庭长,再加上他们那边的其余几个人。
“王庭长,对方根本毫无调解诚意,而且这种说法更没一丝一毫的依据,您是搞法律的,这应该算是造谣中伤,甚至可以说诬告陷害吧?按照法律,对于这种情况你们法院应该采取措施吧?”
不等郑处长开口,边上的虾兵蟹将忙不迭地就跳了出来,装着很是气愤的样子提出抗议。
“没错!这种言论已经违反了我国……。”同样,合议庭那边也有人替老板先出头,一个审判员装模作样地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正准备以法律工作者的身份对三儿这种极度不负责的言论提出一个定义。
“没错你个头啊!”三儿抢先又道:“还猪鼻子里插大葱,给小爷我装象呢?搞搞清楚,这是法院,不是检察院。公检法公检法,你们懂不懂?就算批捕起诉也是检察院的活,怎么着?你们法院难道把检察院职能给合并了不成?我怎么没听说过这回事?喂!律师,这个你应该懂吧?去!教教他们几个些法律知识。真不知道怎么弄的,法院的人居然不懂法,这法官怎么当的?怪不得人家总说我们的法制建设还真是任重而道远啊!”
说着,三儿就和之前王庭长他们一样很是感慨地摇着头,一副惋惜的模样。这样子瞧得坐在一旁的律师是哭笑不得,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法无天!实在是无法无天!”郑处长这时候哪里还按捺得住?拍着桌子就站了起来。至于王庭长也是气得两眼昏,当即就对协助的审判员说了句话,让审判员去喊法警把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子给弄出去。而且还已经打定主意了,绝对不是光弄出去这么简单就行,这小子不是口气大么,说法院管不了检察院的干活,那就让他瞧瞧什么叫公检法一家,非得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才行。
审判员得到领导命令,立即就按下了呼叫法警的电铃,按照法院程序,很快就会有法警进来维护合议庭次序。果然,按铃后不到一分钟,大门砰的一声就打开了,王庭长嘴角挂着冷笑望向三儿,很有气势地伸手就冲对方一指:“来人!把这人扰乱合议庭的家伙给我带出去!”
“小王,你要带谁出去?”
谁知道,王庭长听到的不是法警中气十足的回答“是”,更没瞧见如狼似虎的法警冲三儿扑去,来个“苏秦背剑式”把这家伙如同抓小鸡一般拖出去。相反,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大门那边响起,王庭长一愣,转身就瞧了过去。
“您……您是……赵……赵书记?”门口站着几个人,站在最前的一个人瞧起来很眼熟,仔细一看王庭长才认出来这人居然是市纪委的赵副书记,而站在赵书记身后的不就是市法院的刘副院长和检察院的高副检察长么?而另一个人倒是不认识,不过看他站的位置仅仅只在赵副书记稍后些,穿着便装也不知道是那尊佛。
“赵副书记、刘院、高检……你们怎么来了?瞧这,怎么也不先来个电话,我也好去接你们呀……。”
几位上级领导出现,王庭长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站起了身。就连区国资委的几个人也连忙起身,脸上堆着笑。可还没等王庭长上前和领导们握手,就见到赵副书记如浴春风一般冲着他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向他走来。
“赵书记……。”王庭长顿时心里哪个美啊!这大领导居然这样抬举自己,难道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上级准备栽培提拔自己不成?正当他低头哈腰着伸双手要向赵副书记那边握过去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
“魏先生是吧,真不好意思,您来我们沪海也不早和我们说一下,我们也好去接您嘛……。”这话几乎是王庭长刚才话的翻版,赵副书记笑容满面地从他身边而过,径直就向刚才大言不惭的那年轻人走去,而且还伸出双手和对方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