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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许维刚要端起饭碗扒几口晚饭,就见银雪进来说道,
“少爷,柴总兵及永福大人有请,他们已经在大堂等候着了。”
许维怒气顿生,把手中的碗猛的朝地上一砸,口中骂道,
“******,还让不让我吃了!老子我累死累活的,忙得连口饭都没空去吃。这两个鸟人,倒是成日在城内粘花惹草,悠闲得很,真不是个东西。有功劳就抢,没功劳就躲,叫他们有事自个过来找我!”
“少爷,您就别再生气了。这城中谁人不晓得是少爷您才是诸罗的大救星。他们二人是您的上司,得罪他们可不太好,还是去见见吧。”
许维瞧见银雪这几日来也是很辛苦,自己熬到半夜,她也陪到半夜,着实不忍心看她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于是宽慰她说道,
“雪儿,你就别再为我担心了。我这就去见那两个不是东西的东西,看他们还有什么名堂要耍。”
许维在银雪的帮助下,穿戴好官帽,迈着官步来到了诸罗县衙的大堂上。
柴大纪与永福并排坐在大堂明镜高悬匾额下的按桌边,见到许维已到,永福率先起身走到许维身边,双手抱拳笑嘻嘻地说道,
“恭喜许大人,贺喜许大人!”
“喜从何来?”许维反问。
永福拿出道谕旨,递给许维并解释说道,
“这是军机处转发来的老佛爷的谕旨,上面说许大人功勋卓著,着晋升为台湾府知府,并另加按察使衔,准单独具折奏事,并恩赏单眼花翎一支,白银一千两。来人,给许大人换官服!”
永福话音落下,自有衙役捧来早已准备妥当的官服、官帽、挂珠。许维也不客气,毕竟这是自己辛苦挣来的。
柴大纪等许维穿戴完毕后也离桌来到许维身旁,满脸赞赏的表情夸道,
“许大人您真是朝廷栋梁之材,为平定台湾逆匪起事,立下汗马功劳,老佛爷真没看错你。这不,又要到你一显身手的时候了。”
许维早就料到这柴大纪及永福二人必有什么难办之事要让自己去做。依照自己的推测,应该是与福建陆路提督任承恩有关系。
额勒登保曾派人告知鹿仔港的情形,任承恩连续四日猛攻鹿仔港,却始终未能突破防线,反而损兵折将在海滩上留下了数百具尸首。由于迟迟不能攻克鹿仔港,又受到乾隆的再三催促,任承恩只能向柴大纪求救。
而林贺武的慰安团已经顺利地从另一海道悄然拐进了鹿仔港,并展开了第一次的慰安行动,让所有的天红旗将士都高呼万岁。也难为士兵们,都几个月没沾女色,这下可以玩玩东洋风味的女子,着实开心,整个鹿仔港都陷入疯狂的状态。
许维寻思着既然这慰安团已经抵达,那就把鹿仔港让给任承恩也行,反正自己到时再想办法把鹿仔港的管辖权重新取回来便是。
“是不是要我领兵攻打鹿仔港?”
永福笑眯眯地望着许维很是满意地答道,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依下官看来,许大人踌躇满志,这攻克鹿仔港已然是成竹在胸了。柴总兵,我们就一起去华天楼庆贺一番,这顿酒席我请了,一来为许大人荣升知府,二为光复鹿仔港,这双喜临门再怎么着也得乐上一下。许大人,你看如何?”
许维对这鸿门宴倒并不惧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今世道谁怕谁?还不是乌龟怕铁锤。他只关心这一次柴大纪准备让自己领多少的兵前往鹿仔港。
“柴总兵,此次我又能率多少兵马前往攻打鹿仔港?”
柴大纪装腔作势了好一阵,数了数手指头,带着刁难的意思说道,
“我记得上次许大人攻打诸罗城时,只带五百兵马,那时候守军是六千,这比例应是一比十二吧。推算到鹿仔港,他们守军是三千,我看凭许大人的能耐,带上二百五十名士兵绰绰有余了。”
二百五?你******当我是傻瓜呀,你才是二百五。许维听到这吉利的数字后,肺都快气炸了。不过表面还是装出恭顺的样子,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个差事。
当酒席散去许维离开之际,柴大纪与永福咬起耳朵来,
“我说福大人,你看这许维是不是运气也忒好了点吧?凭五百的人能打下六千守军的诸罗城,二百五十人能攻下鹿仔港!就算是诸葛亮再生,也怕没他这能耐呀。”
永福堆出个神机妙算的神情答道,
“柴大人,你这就不懂了。他姓许的既然这么有能耐,那我们还着什么急,管他是不是与逆贼有所牵连。凡事都由姓许的出面,能擒住林爽文是我们的功劳,擒不住也是他的过错,最不济台湾局势大坏时再由朝廷派援兵前来,我们什么事也没有!”
“福大人真是高呀!柴某佩服了。来,叫两个来春院的妞儿进来作陪。”柴大纪高声呼唤着管家。
柴大纪与永福在一起相商,岂能瞒得过许维。没出片刻功夫,才走到楼下的许维便知晓了二人的谈话内容,他冷哼了一声,心想,
老子在前面拼死拼活的,你们两个倒好,坐享其成,美死你们。
对于今后一段的打算,许维已有腹案。是时候要教训教训这柴大纪及永福二人了。一拿下鹿仔港,自己必须装重病装上一段时间,而后潜回顺****,指挥他们攻击官兵,要压一压最近因为自己指挥的几场胜利而气焰嚣张起来的清兵士气。
乾隆五十二年二月初一,柴大纪接到前方急报,台湾知府许维统帅二百五十名士兵进攻鹿仔港。经过艰苦攻坚,终于攻克鹿仔港,击毙守将林半根。而许维本人身先士卒,却身负重伤,被敌矛所创,紧急运回了诸罗卫府。
接到急报后柴大纪立刻派人星夜召来永福,焦急地问道,
“福大人,您看这可如何是好?正在紧要关头,那许维却身负重伤。而老佛爷可是催得急呀,若我们不在一个月内收复凤山,恐怕吃罪不起呀。”
永福老奸俱滑,他有点怀疑许维是装出来的,向柴大纪提议道,
“柴大人,这许维怎么就这么正好地在军机处谕旨抵达后的第三天就身负重伤呢?我觉得这里有鬼,不大对劲。”
“那不如借此机会去探视一下姓许的,看他是真伤还是假伤!”
“我正有此意!”
许维也预料到永福可能会怀疑到自己,便学那魏国的司马懿装病蒙骗二人,他唤过银雪道,
“雪儿呀,有没有方法把我弄得难看一点,我要让人以为我伤重得起不了身来!最好弄得我的伤口像有血水渗出来的样子,若身子也发着烧就更精采了。”
银雪忍不住掩偷笑着说道,
“少爷,您这又是何苦呀。都同朝为官,骗来骗去的!”
“你可不晓得,那些官可是吸老百姓骨髓的贪官,何况还有个是你家的大仇人,不骗那怎么成!”
银雪联想到柴大纪这个人,顿时严肃起来,答道,
“少爷,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让你装得像个半死之人,没有我扶你还起不来。”
银雪坐在床沿,仔细地帮许维的脸颊打上灰白色的粉底,随后又从厨房内弄来一大堆的瓶子,倒在一个陶器中调来调去,最后倒入一个小袋子里,放在许维的被褥内。
天尚未亮,柴大纪与永福二人便一同来到卫府探视。卧室内光线昏暗,当他们见到刚烫得额头火热、脸色难看有若死鱼般的许维时,都吓了一跳,有点相信许维受伤的事实了。
永福假惺惺地安慰道:“许大人!他们都说你伤得并非太重,怎么会这样子呢。你可要好好静养上数月。你若身体垮了,这逆贼还怎么剿!”
许维装出沙哑的声音说道,
“多谢二位大人关心,下官不胜感激。我只是因受风寒所侵,又兼失血过多,只要躺几天便没事了。噢!”心中痛骂永福及柴大纪,也不会客气地说上几句帮忙叫几个大夫之类的话!根本就巴不得自己早死。最后那声自然是故意装出来的痛哼,还让柴大纪及永福二人看到他被子滑下来后露出“血水渗出”的肩胁伤口。
柴、永二人走后,许维略感疲倦逐渐睡了过去。迷糊间,隐隐感到其门若市,不住有人来探望他,似乎有杨廷理,还有诸罗县里的大小官吏。银雪自然在旁鼓其如簧之舌,把他的伤势夸大渲染。其实不用她赘言,只是弥漫房内的伤药气味和“不住渗出血水的”的伤口,已是最强有力的说明了。
正午时分,许维精神抖擞地出现在后门附近,身上哪有一丝的病态。翻身跃上马背后,加了一鞭便从南门急驰而出。南门守将是正许堂的人,自然是通行无阻。为怕麻烦,许维特意把银雪留在府中应付他人。
“许堂主,你总算肯开口说话了。前几日连你也闭口不发一言,急得我六神无主呀。”林爽文一时心急,称呼起许维在天地会里的职位来。
“许堂主,你可要给我兄弟报仇呀。”王芬哭丧着脸说道。顺****里也唯有许维的部队保持得比较完整,其他将领多多少少都被清兵打击得士气低落,丧失战斗的信心。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诸罗城一丢,反而让我们找到更大的围奸清兵的机会。”
“许堂主你不会是故意放弃诸罗吧?”林爽文疑惑地问。
“正是故意而为之。”许维理直气壮地答道。
“为何要弃守诸罗?”王芬不解。其他顺****的将领也都以同样的表情盯着许维,想知道答案。
许维娓娓而谈,
“其实现在的诸罗城已不再是往日的诸罗,城中富户们都纷纷逃离家园,我们根本收不到多少税金,想依靠诸罗来支撑整个顺****的经济不大现实。
相反因为它更接近府城,更容易受到清兵的攻击。而诸罗身后的鹿仔港又已被清兵攻克,极易造成两面受攻的局面,早弃总比晚弃好。
我觉得主动弃守诸罗城,更会滋长清兵骄傲的气焰。到那时我们只要好好打上一战,便可让抵达台湾的鞑子援兵,士气重新陷入低谷。”
林爽文询问道,
“那许堂主准备怎样行动?”
许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准备引清兵出府城,而后战略性地放弃凤山县,等清兵骄懈之后再反攻夺回。”
“你怎么引清兵出城?那柴大纪胆小怕死,焉能轻易出兵攻打凤山县?”身居顺天朝天丞相的刘怀清反问。
“刘丞相,你有所不知。这鞑子皇帝已经谕令柴大纪必须主动出击,夺回凤山、诸罗等地!就算姓柴的不想,可他也扭不过鞑子皇帝的一句话。”
“我看许元帅的意见可行,诸位看如何呢?”林爽文恢复了镇定。
“我等皆认为许元帅之意可行,还请皇上定夺。”
由于有许维这个非常优秀的内奸,故清兵的一举一动皆在顺****的监控之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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