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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慈觉得赵政说得有道理,那嫪毐以此为生,要真有事,岂不是要急死,哪里还能有心思耍小聪明。
看样子定然是没事了。
董慈一时间五味陈杂,说不上来是松了口气还是失望什么的,私心里她希望陛下这一生都完完美美的,永远都不要出现这些别人强加上来的污点和瑕疵,她希望他一直是万人敬仰的秦始皇,而不是被人茶余饭后嘲笑探究的谈资。
只是历史就是历史,她并不想改变历史。
董慈心情复杂,也不知该说什么,就朝赵政笑了笑以结束这个话题,她情绪低落,一时间就忘了尊卑,叹了口气,精神恍惚地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了。
赵政心里强压着的暴戾被这一笑彻底勾了出来,手一伸就握住董慈的手臂把人扯了回来。
董慈惊呼了一声跌了回来,赵政力道大得出气,又恰好捏在她青紫的手腕间,恍惚间似乎还听到了骨骼错动的咯吱声,疼得眼泪立马就扑簌簌掉下来了!
原来伤了手腕也能这么疼!
赵政还捏着她的手腕不放,董慈一边吸气一边忙道,“抱歉我刚刚在想事情,能重新说一遍么。”
董慈以为是赵政跟她说什么,她没听见,不过她走神也不是一两次,以前也没见赵小政发火呀!
赵政不为所动,董慈忙动了动手臂道,“你先放开,我手腕方才就肿了,你捏到肿的地方了。”
董慈本来是比较耐疼的,只是这伤上加伤,火辣辣钻心的疼,她眼泪就控制不住稀里哗啦流下来了。
赵政呼吸一滞,心里那股欲毁天灭地的怒气突然就消散了许多,收紧的掌心也不由松了松,垂头看见细瘦的手臂上又添了一圈指印,迟疑了半响,到底是松开手了,心说他现在不跟她计较,这件事便放一放。
赵政这么想,话出口就成了另一番景象,“你走错了,正门在这边。”
董慈一看果然是走反了,忙有些丢脸的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笑道,“哦哦,真的走错了,走罢走罢。”
董慈心下懊恼,毕竟还没有哪个奴隶敢在主人面前走神的,她这样子要搁在别人那里,只怕死过几百次了。
不过赵小政不悦归不悦,到底也不会拿她怎么样,赵政不太纠结这些琐碎的小事,看她和秦真能一直我我我的自称就知道了。
秦始皇是性子暴虐,但都是针对外人,董慈现在摸清了这一点,已经不是很怕这个少年版的赵政了。
赵政站着不动,不知在想什么面色晦暗不明,董慈有心想给他赔罪,眨了眨眼睛就绕到他背后,拿没受伤的那只手推他的后背,嘻嘻笑道,“走了走了,天黑了,肚子该饿了,咱们快些回宫罢。”
赵政被推得往前踉跄了一步,他心里仅剩的那点怒意不知为何也彻底散干净了,连放肆这两个象征性的呵斥都没有,看着正从自己背后探出来鼻青脸肿却还嬉皮笑脸的脑袋,又生出另外一种郁卒憋闷来。
赵政心说他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她,烦人又愚蠢的惹事精。
赵政不再理她,自己先一步往正门走去了。
董慈看着赵小政大步流星的背影,隐约觉得自己似乎遭受到了嫌弃和鄙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头头道道,只得放弃似的揉了揉干瘪的肚子,朝兴平道,“肚子饿死了,咱们要不要在城里买点东西吃吃再回去。”
兴平不搭话,董慈挠了挠头,又接着道,“说起来咸阳城里都有些什么好吃的,我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知道哩。”
兴平擦了擦额头的汗,小步跟上,心说姑娘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第一你不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第二你不知道那嫪毐兄的蛋蛋本来是没事,现在有事了。
马车也是吕不韦准备的,他们出去的时候,吕不韦正候在门边,见赵政出来,便几步迎了上来行礼,言语行动间比晨间恭敬不少,“今日得公子提醒免成大错,臣下感激不尽,臣恭送公子。”
赵政点头回道,“吕相勿怪赵政鲁莽,且留步。”
吕不韦得了回应,慈和的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又恭恭敬敬的朝赵政行了稽首礼道,“恭送公子。”
吕不韦虽为臣,却是嬴异人倚重的肱骨大臣,又是个年长者,赵政一个没封侯爵的公子,自然是不好让他立门相送,只让他留步。
吕不韦拂须笑了笑,也未再讲求那些寒暄虚礼,自己领着仆人先进去了。
兴平先上了马车拉了帘子,就算有台凳,这马车对董慈来说也还是有点高,她手又受了伤,董慈正想叫兴平拉她一把,就被人非常不客气的提着后衣领拎上了马车,她还没来得及蹬手蹬脚表示抗议,就稳稳落在大马车的车板上了,接着赵政也上了马车,看也未曾看她一眼,自己先进去了。
看来不是她的错觉,赵政这小屁孩是真的嫌弃她。
董慈摸了摸自己的脸,凑到兴平面前问,“我的脑门是不是鼓得特别严重,像外星人。”
兴平不知道什么叫外星人,但这姑娘鼻青脸肿,旧伤加新伤,是挺丑的。
兴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道,“姑娘还是进去坐好罢,车要走了。”
车马是吕不韦准备的,赶车的是一个中年男子,拉着缰绳束着马,就等着主子开口说走了。
董慈觉得今天所有人都有些怪怪的,包括兴平,“兴平你不进去么,外面风大,又不用你赶车。”
兴平就没见过废话这么多的姑娘,说起来他和她虽然同是奴隶,但完全不是同一级别的,主子就在里面,他们俩在这闲聊,是不是放肆了些,这与他小心谨慎的性子十分不符,早晚要倒霉,兴平心里苦水一层一层冒上来,还得开口回话,“老奴喜欢吹风,坐在外面舒服。”
说实话董慈也有点不想进去,赵小政拉长了个脸,分明是不想看见她,她现在进去岂不是自找没趣,还不如就在外面坐着,可以看看咸阳城的街景也不错。
兴平一人精,哪里能看不出董慈在想什么,心里唤了声祖宗,赶紧在车板上坐下来,和车夫平分了位置,摆明了不想搭理她。
兴平也嫌弃她了。
董慈茫然地摸了摸脑门,心说莫不是毁容了罢,她还等着长成大美女,然后让巧意和李思明大吃一惊呢。
这么一想,董慈觉得伤口都火辣辣的疼起来,警铃大作,忙进了马车,想找个镜子先看看再说,要是口子太大,她还得提前找到祛疤的药材,否则留疤就真毁容了。
这车马是给男子准备的,干净明了,简单大方,一眼能看到底,董慈看没有,也就只能作罢了。
董慈正用左手一点点试探着仗量下伤口的尺寸,手却被赵政拉了下来,“胡乱摸什么。”
伤口肯定是不能摸,董慈只是摸摸没伤到的地方剩多少嘛,好像还挺严重的,董慈忙跪坐到赵政对面,指了指自己的脑门问,“看样子伤得很重啊,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看起来特别惨。”
赵政定定看了董慈一眼,心说自己跟个小孩生什么气,舒了口气往后靠了靠,闭上眼睛道,“不是惨。”
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董慈能有什么反应,压下唇角要勾起来的笑,接着道,“是傻,蠢,丑。”
董慈刚裂开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心说她跟个没情趣的小屁孩聊什么天,和赵小政聊天,自来不会超过三句话。
董慈精神怏怏地坐到了一边,揉了揉饿得干瘪的肚子,心说宝贝你再忍耐一下,再等娘亲一个时辰,娘亲就拿点好吃的喂饱你。
赵政听见了咕咕叫的声音,开口唤道,“过来坐好。”
对待始皇帝的吩咐,董慈向来是言听计从,更何况紧紧地团结在领导的周围,向来都会有肉吃,这次也没错。
赵政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麦饼子,推到了她面前,还有两个小蜜枣。
董慈惊喜地看着面前的麦饼子,拿起来剥了叶壳闻了闻,香气诱人不说,还有点温热温热的,董慈喜得眉开眼笑,捏着面饼子啃了一口,见里面还带了肉馅,更觉美味,细细咀嚼道,“你哪里来的,我正要饿死了!”
说起来赵政一直记得给她拿吃的,虽然是一件小事,但是她每次都很感动好吗!
赵政就闲闲散散地靠着车柱看着她吃,随口回道,“方才趁乱抓的。”
董慈嘿嘿一笑,吃了几口觉得不那么饿了,见赵政一直看着她吃,出于客气,就举着面饼子往前伸了伸,随口问了一句,“你方才没吃么,要吃么?”
她坐在赵政对面,两人之间就隔了个小矮几,手一伸都能伸到对方后背去,赵政看着举到面前的面饼,鬼使神差就低头在上面咬了一口,吃完了,这才开口道,“给别人吃自己吃过的东西是很失礼的,往后不要这样了。”
见鬼了!
董慈晃了晃手里缺了一个弯月牙的肉馅麦饼,心说她不是做梦罢,两个人吃了同一块饼子,就算是和她特别亲密的好朋友,这件事也从来没有过。
虽然这个人是她喜爱的秦始皇大大,但真的让她很难做啊!
董慈有些难为情地看着手上的面饼子,心说她说她吃饱了可以么?
赵政指尖一顿,看了董慈一会儿,缓缓开口问,“怎么,你嫌弃我?”
能请得动一国之君,秦国上下,也独独有吕不韦这一人了。
兴平嘱咐了董慈几句,大概意思就是去了少说话别做事,乖乖跟着赵政别乱跑,也别东张西望就行。
厉害关系董慈自然晓得,兴平说的时候她也就一一应下了。
这里不比后世,法度森严,等级贵贱分明,尤其是在君王大臣前面,更是要诸事小心,最好就是别说话,也别多事,安安分分跟着赵小政,看一看,见识见识就可以了。
董慈本来是这么打算,也准备这么老老实实奉行到底的,只是有时候事与愿违。
马车走了有差不多快一个时辰才停下来,董慈跟着赵政下了马车。
吕不韦请的人不少,董慈一下车就见对面也站着不少人,车马奴仆簇拥着三五个年轻人,华服美玉恣意潇洒,看起来贵气非常,今日能来此地赴宴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
只是似乎来者不善,站在最前面的俊面青年看见了赵政,眉梢顿时挑得老高,他语调不高,眼里的不屑却丝毫不掩,嗤道,“尔等人怎么来了。”
尔这个字,在这个年代比直呼其名还无礼,董慈心里才想这人阴阳怪气地做什么,兴平就在旁边低声提点了,“快低下头,这是正卿家的嫡子,游辛友……招惹不得……”
正卿也不是大到顶天的爵,何以嚣张至此,董慈听得蹙眉,兴平又低低补了一句,“他是夏太后的外甥,很得势,不好招惹。”
董慈这下知道这人是谁了,夏太后与韩美人同是韩国的公室之女,嬴成蟜又是在跟前看着长大的,于公于私,夏太后都不可能喜欢赵政这个亲孙子的。
和在漳水上下毒谋害相比,鼠辈之徒几句阴阳怪气的话,还真是不够看的,并不值得挂心。
赵政神色如常,并不放在心上,董慈心里却很不高兴,掀着眼皮看了这狗仗人势的小人一眼,心说驴蒙虎皮,难怪籍籍无名,鼠辈尔尔。
游辛友微微抬着下颌,抱手而立,一副拿鼻孔看天的欠抽样,赵政却并未理会,连眼皮也没掀一下,抬脚就上了台阶,领着董慈兴平往正门走去。
游辛友见他们要走,扬声讥讽道,“也不知哪里来的野种,听闻赵姬与相国有旧,难怪相国要对你格外关照用心了!”
董慈脸色骤然大变。
游辛友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一时间喁喁私语哗然四起,可十几二十人竟是无一人出声制止,一干人交头接耳目光放肆,竟是没半点将一国公子放在眼里,董慈一一看过,心沉至谷底,当下便从赵政背后站出来,喝斥道,“竖子放肆!”
董慈脸色冰寒,也不等众人反应,开口就厉声喝道,“无状竖子!君国血脉也是你等相鼠之辈能非议的!公子政貌肖国君,形似秦昭王,尔等怀疑公子政血统不正,莫不是连先帝与昭襄王的来历也要揣测分辨一番!皇城之内昭襄王英灵之下,你口出狂言满口喷粪!好大的胆子!”
董慈既然开口骂了,自然是捡着痛处骂,她的声音又尖又厉,虽是童音稚嫩,却目射寒光,怒意滔天掷地有声,如当头棒喝,字字分明锤击在众人心上,枉议先帝明君,就算给他们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抄家灭族的!
一行人果然面色大变,游辛友脸色寡白,张嘴欲分辩,董慈哪里会给他开口的机会,面如寒冰的厉声喝道,“蛇蛇硕言搬弄是非,非议造谣是为无礼!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亏你为正卿公爵之子,简直是有眼无珠人如粪墙!忠孝信义礼义廉耻你占了哪一样,公爵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血脉正统这种流言绝对不能放任,董慈口出恶语只是想彻底遏制它,骂着骂着却是真生起气来,只她话音刚落,气还未喘平,就听见了一阵舒朗的哈哈大笑声,笑声越来越近,众人回过神来皆是脸色大变,连赵政都微微变了脸,来人不是相国吕不韦,就是国君嬴异人。
众人口里唤着见过大王见过相国,慌慌乱乱垂首跪了一地,兴平正手忙脚乱地想将董慈扯跪下来,那边众人就簇拥着国君过来了。
“都起来罢,不必多礼。”
董慈一看嬴异人的样貌,心里就更生气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赵政是谁的儿子,偏有人拿赵姬生事,分明是想借此混淆视听,彻底将赵政踩到沟底去!
嬴异人是个很温和平顺的人,但就算如此,也盖不住他是秦家人的血脉。
高大,俊美,眉眼立体深邃,常年富足的生活虽是将他刚硬的轮廓软化了几分,五官却还是能看出赵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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