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鸽子扑腾着翅膀朝信陵园飞去,紧随其后的是数支迅疾的箭矢。一眨眼的功夫,一只鸽子被射中坠落而下,另一只则成功地逃离了。我明白这是陈豨释放的求救信鸽,多亏了陈豨留了一手,否则今日凶多吉少啊。
紧接着,第四名、第五名杀手又加入了战阵。此时,敌人已经登场的就有五名,而我方只有三名,以少对多,必须在援兵到来之前死死撑住,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个敌人高呼道:“飞流君,还在等什么?快些动手,不然如何向李公交待?”
前方的树枝晃动了几下,从中钻出一个身穿黑色紧身衣衫的人。他灵敏地在树干之间穿梭、跳跃,仿佛一只生活在丛林中的猿猴。此人移动速度之快,令我有些目不暇接。刚才他还在一棵较远的树上,还没来得及眨眼,他就抓着藤条荡了过来,然后在空中翻了一圈,顷刻间,他稳稳地落到了众人不远处。
陡然间,敌我人数对比变为二比一,敌强我弱。然而,我方必须苦撑。
倒在地上的那名贼人翻身站立,加入了格斗的阵列。幸运地是,那个被唤作“飞流”的中年男人只是袖手旁观,并没有立即加入到搏斗之中。当然,这并不能排除他可能随时发动致命一击。
另一个敌人叫嚣道:“飞流君,快些出手,等他们援兵来了,就不好办了。”
然而,飞流依然冷冷地注视着人群,一动不动。
一道鲜血飞向空中,然后是敌人的惨叫声,奚涓成功击伤了一名敌人。陈豨借机脱离与对手的较量,挥舞着短刀,砍向那名受伤的敌人。说时迟、那时快,我眼前的敌人急忙伸出长剑阻挡砍向己方的短刀。时机正好,我猛然刺出赤霄剑,剑锋刺入了敌人的腰背。对方“啊”地一声惨叫,扑倒在地面上,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我来不及多看他一眼,迅速调转剑身,刺向另一名敌人。忽然,一股强大的力量顺着赤霄剑传入到我的手臂,疼痛感让我一瞬间差点失去了对赤霄剑的掌握。我急忙向后退出几步,看着那个动作敏捷的敌人飞流。
“好身手!”我忍不住赞叹道,并迅速平稳了一下情绪。
飞流猛然跃起,阔身长剑向前刺了过来。我正要用赤霄剑劈开,却不料他突然变换了方向,长剑向我的脑袋砍了过来。
冷汗来不及冒出,我立刻压下身来、缩紧脖子。真是危险至极!那柄闪烁着黑色光芒的秦剑居然掠过了我的发髻,削去了一缕发丝,随风飘扬而下。
真是高手啊!这样对决下去,不出五招,我就会血染当场,阿藟和理想将毫无意义。
既然打不过,就只有跑了!然而,我的长兄刘伯告诉我,战场上最先死亡的都是那些逃跑时把后背让给敌人的懦夫。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在防守中相机逃亡了。我竖起赤霄剑,紧紧盯着眼前的敌人。敌人不停地转动着脚步,寻找着进攻的时机和角度。
这时,一柄长剑刺向我的敌人飞流。飞流似有感应般,转身迅速挑开了那柄长剑,却不料另一柄长剑也伸了过来,飞流只能跃向一边。是奚涓,伟大的剑客终于发力了!
奚涓向我投来充满关切的一瞥,然后聚精会神的竖起两柄长剑与飞流周旋起来。
我很想对他说些感谢的话,比如“好兄弟,多谢你救了我”、“真是天下闻名的剑客”等等。然而,我又担心多说话反而会分散了他的精力,而且此时,一名敌人也向我靠拢了过来,还有两名受伤依靠在树上虎视眈眈的敌人。
陈豨虽然身材壮硕,但剑术明显不行,此刻正在与一名敌人缠斗,一时间胜负难料。。
打不过贼人飞流,还斗不过你这个蒙面虏吗!我一边在心中狠狠骂着敌人,一边与眼前的对手格斗着。三个回合下来,我立即判断出此人的剑术与我不分伯仲。然而,奚君、陈豨正忙着应付各自的敌人,不会有空支援我,只能靠自己解决了。
眼前时不时闪现飞跃的火星,那是奚涓与贼人飞流格斗的结果,只可惜我不能仔细观战,因为还要应付眼前之敌。不过,两人格斗的身影映入了我的脑海之中。我学习着两名高超剑客的格斗技巧,居然一时占了上风,不过又很快被对手压制。
十几个回合下来,我没有占到对手一丝便宜,不过,倒是习惯了对手的击剑节奏。既然无法取胜,那就慢慢地熬着吧,反正信陵园的救兵马上就到。
我一边格挡着眼前之敌,一边寻机观察身旁两名高手的对决。尽管这有些分散我的精力,但与我对决的敌人也有些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瞄一眼同伴的击剑场景。看得出,他也是一名击剑爱好者,大概不想错过眼前这场精彩的对战。
奚涓和飞流的对决不知进行了几十个回合,双方也是陷入了胶着之中。一边是翻飞的两柄长剑,让人想起了疾风暴雨中飞跃的浪花;另一边是黑色阔身长剑的左击右刺,仿佛是旷野上让人无法预料的闪电。他们互相进攻、防守着,都拼尽了浑身解数。
慢慢地,我看出了门道,奚涓的优点在于防守密不透风,进攻稍欠灵活,甚至有些古板,或许是武器不顺手的缘故吧;而对方的优点在于进攻变幻多端、迅猛无比,防守则有些薄弱,只能以快速地挪动、翻滚来提升防守。
远方传来车马的喧嚣声,救兵终于来了。我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加快了进攻的节奏,想要一举击败对手。
“且慢”,后方传来一阵夹杂着秦音的大梁话,然后清脆的金属碰撞声立即弱了几分。
我寻机转过头,见奚涓和飞流停止了格斗,也慢慢减弱了自己的进攻。随后,陈豨他们也逐渐停止了对决。
飞流抱拳说道:“今日能与诸君切磋一下剑术,实在是受益匪浅,奈何我等还有公务缠身,只能择日再战了。”
我听了他一番歪理邪说,忍不住想笑,明明是你发动袭击在先,见势不妙就想逃跑,偏偏说得如此谦虚客气,如此温文尔雅,如此理直气壮,与之前其凛冽嗜杀的秉性有些不协调。奚涓看向我,眼神似乎在征询我的意见。
我思忖了一会儿,说道:“也罢,今日我们伤了你的人,你也差点削去了我的脑袋,双方算是扯平了。飞流君,带上你的人赶紧去吧,大家各忙各的吧!”
陈豨似乎想要说什么,我挥了挥手,他便不再说什么。
飞流吹了声口哨,从树林深处驶来一匹棕色的马和三辆青铜轺车,其中一辆就是我见过的那辆。驭手们跳下车,小心翼翼地把伤者抬入车篷之中。飞流跃上马,冲我们再次抱拳,带领着轺车驶去。
轺车一侧的车帘突然被轻轻掀起,然后又放下了,我看到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男人的下颌,还有一双深沉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