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担心道:“公子你……你没事吧?”
轩辕小宝道:“雪儿你告诉吾,赵庄赵老爷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雪儿你未骗吾?”
雪儿害怕道:“公子,雪儿雪儿怎么会骗公子?”
轩辕小宝伸手抓着雪儿的胳膊,道:“那雪儿你再说一遍,吾爹其还活着?”
雪儿忍着痛刚想问其其爹是谁,但立刻想到那个镇上的赵老爷便是自己公子父亲,于是道:“是。”
轩辕小宝激动道:“他还活着,他还活着,爹未被僵尸害死,爹还活道太好了,太好了……”他一口气说了七八遍“太好了”,显然是再好不过了。
雪儿试探着问:“公子你……怎么了?你公子你没事吧?”
轩辕小宝缓了缓激动的心情,道:“吾没事。”
雪儿道:“那……赵老是什么人?难道赵老爷是……”
轩辕小宝道:“不错,他便是吾爹。”
雪儿亦激动道:“公子,那我们现在便去找老爷可好?”
轩辕小宝沉默了半晌,放天抓着雪儿的双手,摇摇头,道:“吾这样回去爹会认吾么?你认为吾这样回去那个老妇人会让吾好过么?”
雪儿忧色道:“那该怎么办?都到这里了,公子总要回去瞧一瞧的。”
轩辕小宝摆摆手,阻止其再说下去,道:“只要吾知道爹他还活着便足够了。回去的事便等以后吾学到了本事再回去吧。到那时吾想回谁亦拦不住吾。”
雪儿点点头,只希望那天快些到来。
轩辕小宝道:“那日吾爹看到什么了?”
雪儿道:“那人好像有些怕赵老你,赵老爷来这里等他,那个人都未出现,后来有人提议将这里的凶宅烧了去。结果赵老爷他们准备烧屋子时突然刮起了阴风,连火把都点不着。赵老你一挥手便接住一封信,上面写的什么赵老爷未说,但赵老爷说在这里住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他不会去犯别人,亦希望别人不要去烦他。这里最厉害的赵老爷都这样说了,其他人更不敢打这里的主意了。这样过了两年,都未出什么事,人们渐渐亦无先前那般害怕了。”
雪儿顿了顿,担心道:“公子,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留在这里还是……”
轩辕小宝笑道:“这里怎么说亦可以说是吾家,吾想其不会赶吾走的。就算要走,等其给了咱们纸条再走不迟。”
雪儿点点头。
深夜,杏儿的小坟前。
夜很凉,天很沉。
一个没有双腿的人,坐在其那里看着那块刚刚立起的石碑,就好像有半截身子埋在了地下一般。似像要从地里爬出来,又似要沉到地下去。他就这样看着,看着,就像坟里的那个人会从中活过来与他说话一般。
“杏儿,小哥哥来看你来了,杏儿你听见了么?吾四年未来看你,你可生小哥哥的气?杏儿,小哥哥对不起你,吾没有用,将杏儿你一个留在这里,你可怪吾?”
“杏儿可记得么?你与吾拉钩约定,咱们生要在一起玩,死要一道去地俯阎王的长胡子。可是现在,杏儿你不在了,可吾还活着。吾以前以为只要学了本事便可以将杏儿你从阎王那里把你抢回来,可是吾错了。杏儿你不在了,永远不在了,吾再亦不可能再看见你对吾笑了……”
“杏儿你可知道,吾有多么喜欢你?世上所有的人都未有你那么好看都未有你那么可爱。就算天上的仙女下来,都不会有你那么可爱,你就是上天给吾小仙女。你的大眼睛,特别是你脸上的那几个小酒窝,还有你那两颗好看的小虎牙,世上绝无再比它们更好看的虎牙,还有那你两根淘气的小辫子……可是现在杏儿你却不在了,你是否在怪小哥哥未去找你?你一个人可会害怕?可会想小哥哥?你一定还在等吾,你一向是个傻丫头,一个很傻很傻的丫头,以前吾对不起你,杏儿你吾,吾这便去寻你,杏儿你可莫假装生气不理吾。”
不知何时轩辕小宝手里已多了一把散出寒气的匕首,寒光一闪,匕首已向其咽喉割去。但匕首却未割断轩辕小宝的咽喉,只是停在离其咽喉一寸之处,因为雪儿用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雪儿跪在轩辕小宝身旁,双手握着轩辕小宝的手腕,眼里含着泪道:“公子你别丢下雪儿,要去找雪杏儿姐姐,雪儿跟公子一起去,雪儿和公子一起去可以么?不要丢下雪儿……”
轩辕小宝看着她亦是泪流满面,但喉咙却似堵着个什么,一句话亦说不出来。
雪儿缓缓拿过其手里的匕首,眼睛始终看着轩辕小宝,这一次她的脸又红了,但她没有回避,而是害羞而又大胆地看着轩辕小宝的眼睛,渐渐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手一动,匕首向自己雪白喉咙上割去。但她亦未成功,轩辕小宝同样抓住了她的手腕,挡下了她手中的匕首。他怎么忍心要雪儿陪他一起去死?他怎么能叫雪儿陪他一起死?他不能,他做不到。
轩辕小宝抱着头,伏在地上无声痛哭。“吾没用,吾是胆小鬼,吾是废物……”
雪儿亦痛哭道:“不是,公子你不是,是雪儿害了公子,全都是雪儿不好,这全都怪雪儿……”
细雨无声而下,淋湿了两个在坟前跪着的伤心人儿。
“公子……”
“你先回去吧,吾还想再陪陪杏儿,有很久很久未好好陪过杏儿了,杏儿一定会生吾的气,怪吾未何那么久都未去找她,她一定在怪吾……雪儿你先回去吧,吾想与杏儿单独呆一会儿。”
雪儿未走,只是跪着向后移了几步,依然跪在雨中。
“雪儿你对吾真好,就像杏儿一样对吾那般好,愿与吾一道淋雨,愿与吾一道挨凉……”轩辕小宝想着想着,人已陷入了对杏儿的回忆当中,想着想着便痴了。“如果杏儿在的话,她一会挨着吾问吾冷不冷,然后拥着吾,道:‘小哥哥,杏儿冷……’吾想,杏儿她现在一定很冷。因为这些年来吾一直未回来看过她,吾再未抱过她……”
雨更大,风更凉。
轩辕小宝伸手,一步一步向杏儿的墓碑爬去,地上的泥水沾污了他半身的衣服,尖锐的细沙划破了其腿上刚长出来的嫩皮,鲜血在其身后流下了浓浓的痕迹。但他不再乎亦未感觉到,只是一步步向墓碑爬着。雪儿泪水比雨还大,不断地从其苍白的脸上滑过,亦忘了去擦,可是她真的能擦完么?雪儿跪走到杏儿墓碑前,将坟前的祭品与烛台拿开,然后退一旁,跪在那里看着轩辕小宝。
轩辕小宝终于爬到了碑前,伸手将冰冷的石碑环抱在怀里,脸紧紧的贴着石碑上的“杏儿”二字,就像贴在了杏儿那带着酒窝可爱的脸蛋上一样。轩辕小宝痴痴道:“以前吾的杏儿总是那般淘气,从不肯让小哥哥好好抱抱,这下杏儿你便乖了,现亦不会乱跑让小哥哥来找了……杏儿不怕,小哥哥在这,有小哥哥抱着便不会冷了……”
轩辕小宝就这样抱着冰冷的石碑,静静的抱着,抱着他心里最喜欢最重要的那个人。
雨更急,风更大。但有谁能阻断那阴阳相隔,浓浓的思念?
轩辕小宝突然从石碑上滑下,头生生地撞在了地上的石碑之上,鲜血直流。雪儿吃了一惊,忙上前将轩辕小宝扶起,但轩辕小宝早已晕了过去。雪儿没有动,静静地搂着轩辕小宝,静得出奇,静得有些可怕。有一股阴气就在她的身后,一股很强大的气息,而且似乎忍不住便要上前来。雪儿不敢动,心里却无比的害怕,背后凉得就像靠在一座冰山之上。过了放久,身后站着的那个一动未动,竟似生在那里永远不会动,又似从未在身后出现过什么一样。但一阵阵阴气从身后传来,它的存在却又是那般的真实。
又过了许久,雪儿用有些发僵的声音问道:“杏……杏儿姐姐是……是你么?是你来……来看公子么?”
背后的那股阴气闻言后却似出现了波动,似意外有人发现它还敢与它说话一般。那股阴气缓缓远去,雪儿知道它想走了,猛地回头来,远处的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看着她。雪儿鼓起勇气与之对视着,但只对视了一眼,那股阴气突然完全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像从未出现过一般。
雪儿心中一急,脱口喊道:“杏儿姐姐是你么?”
雨声淅沥,将她的声音完全吞没,连一丝回声都未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