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秋听了,抿嘴一笑,将眼望向远处的青山,半晌才道:“纳兰姑娘,我后日便要回京都了!”
纳兰碧青闻言身形一僵,神色黯然下来,将眼望向萧知秋,她担忧问道:“那你明年还过来吗?”
“也许吧,我也说不准,”萧知秋也扭头望她,见她神色露出几分孤单落莫,便又笑道:“我会给你写信的,纳兰姑娘,即使我走了,我们仍然是好朋友,就算是没什么机会见面了,可空暇之余,偶尔你想想我,我也想想你,我想我们都会记得你我之间的这份反谊的”
纳兰碧青征征听着,萧知秋这话虽说是安慰她的,可她听了却是心里感觉更加难过,这种离别的伤感,她从不曾有过,因为她没什么交情很好的朋友,平日来往的也不过是崔百城里各家的姑娘,不过泛泛之交,走了去了她也不曾在意。
可萧知秋这个人她好奇了三年,也默默关注了她三年,她还不曾在一个人身上花过那么多心思呢,明明很想与她交朋友,却又放不下脸面,等到今天两人当真坐下说些心里话了,她却又要离开了。
仿佛忽然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了,这崔百城在自己眼中就像空了一样,她眼眶微红,性子高傲,不愿在萧知秋面前露出自己的不舍,便是装作无事般淡淡说道:“谁稀罕你给我写信?明年也许我也不在崔百城了,你就算是过来,我也已经搬走了!”
萧知秋闻言征了征,又忽然想通了,“是纳兰大人要升迁了吗?那纳兰姑娘日后写信告诉我可好,我也不想与你就此断了消息。”
纳兰碧青扭头看她,不明地皱眉道:“是真的吗?你也不舍得我?”心里的那股难受忽然又觉好受了一点。
原来她在萧知秋心目中也是她不舍的一份子,想着眉梢之间升上一点喜悦,想藏也不藏不住,“那好吧,我每月给你写一封信,可是你若有一回不回我,我日后便再不理你了!我可不是那样容易原谅别人的人!”
萧知秋听了,忍不住笑了出来,纳兰碧青见她笑了,自己也禁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可真好!
昭日昭月在身边见了,彼此挤着眼偷笑,也里也多了几分感慨,心想将些心里话说出来多么舒畅呀,若是萧知秋与纳兰碧青早些将误会解除,那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两天后,萧知秋便与范谷敏等人坐船去京都了。
萧知秋与范采清三姐妹坐的是萧家派来的船只,而范谷敏则在范家运送货物的另一只船上,船上还有要带往京都买卖的货物并些给人的手礼。
一路上都是走水路,倒也平安无事,因是深秋,所过之处,景色宛如一副副水彩图似的,染不出的磅礴秋景,山中的那些红叶,远远望去,吟着几句诗词作兴,更添意境,又或夜里泊船在岸,四周一片漆黑,望向岸上人家昏灯里窗下照出的剪影,偶过路的船只点着的一盏江中孤灯,那些少有的经历,于众人来说,都是形容不出来的心境。
这天夜里,船只照旧停泊在岸边,此处已进了稹州境内,稹州是颂国经济最繁荣的几个核心大城之一,距离京都也已不过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了。
半夜里,萧知秋正睡得熟,忽听隔壁有男女说话的声音,细细去听,卻是些露骨的情話,望了望身旁也睡得不太安稳的范采情,萧知秋悄悄下了床,往窗外看去,卻是不知何時,一艘颇为华美的大船就停靠在她們的船边上。
大船上灯光通明,照出了一群男女作乐的影子,那些人正酣暢痛快飲酒,不時地吟幾句訴說風月場所的詩句,有人彈琴助興,有人唱著哀婉的曲子。
萧知秋轻轻将船窗关了,此時已是四更天,要睡也睡不著,索性走了出去,外頭昭日昭月也正睡得熟,萧知秋将门打开一点,走了出去,又轻轻掩上了门。
夜里风大,萧知秋不禁缩了缩脖子,这时节,越往北了天气便也越冷,何況深秋露重,待想回头去找件衣服披上,又怕吵醒了众人,于是围着手,走到船头去望。
范家的船只就在右边,此时也是寂静无声。
萧知秋立在那儿望江水,虽然四周漆黑,可月色清亮,映得白茫茫的一片水光,正是如诗句上说的白露横江,水光接天之景。
“姑娘,天还没亮,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出来了?也不披一件衣服!”
萧知秋肩上一沉,伸手拢了拢披风,她望向昭日笑道:“吵醒你了?”
昭日也一笑:“没有!就是隔壁的船太吵了!我不耐烦听,若不是怕给您惹麻烦,我就想上去骂了!也不看看时辰,扰人清梦!”
萧知秋抿嘴一笑,佯怒道:“你和昭月这张嘴呀,是不饶人!回到府里可要少说话多做事!”
昭日俏皮地将眼转转,萧知秋失笑摇头,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队几十人的官兵围到了岸边,大喊大叫道:“都起来!都起来!官府搜查!赶紧起来!”
“官府搜查钦犯!所有人马上下船!耽误了事情可不是轻饶的!”
萧知秋和昭日互相望了望,彼此神色凝重,都不敢耽搁地往岸边走去,而此时船上所有人也都被吵醒了,纷纷穿了衣服跑出来,见了那些着官服拿兵器的官兵,众人都有些心慌。
“赶紧上岸!不许耽搁!”
众人闻言,哪里还敢慢吞吞的,或走或跑地都下船去,有慌张的连鞋也掉了一只,连忙捡起拿在手上,众人下了船后站在一起,彼此张望都没有注意,连韦妈妈也是一张脸煞白,此时也不住地拿眼望着萧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