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曼珠沙华花瓣如凤羽,一瞬间塞满整片河畔。
我又听见凄厉的嚎叫,然而,这次不止有女人的哭泣,还有男人的怒吼、孩童的尖叫、老人的哀嚎。
纤长的花瓣不再柔弱,幻化成红色的飞刃,冲着那股杀气飞射而去!
冰痕踏光而来,以寒流冲破花刃,击向迦南!
他的另一只手却直奔我而去,意图很明显,他想抓我离开花丛。
我毫无气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分外眼红的仇敌厮杀。
迦南念咒阻止冰痕逼近,可惜冰痕速度实在太快,顷刻间已将迦南击飞。
眼看迦南就要跌入三途河里,但他不知念了什么,脚下立刻聚起一堆祥云,将他安然送回岸边。
趁这空档,冰痕早已将我抓离曼珠沙华花丛。
刚将我放回地面,冰痕就喝道:“迦南长老,我原以为你宅心仁厚,没想到你竟使出怨咒这等毒术!”
迦南仍站在花丛里,他的脸色不再充满柔情蜜意,反倒冷硬得像雪地里的石头。
他冷哼一声:“那又怎样,我保证不会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未几,他便伸出手,唤道:“怨念之花,听吾召唤,侵其血肉,灭其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就是借曼珠沙华施展的怨咒?
我仍无力地靠在冰痕的肩上,始终不信迦南会这样对我。
事实证明,迦南是不会这样对我的,他的目标是冰痕。
血红的曼珠沙华得到感应,迅速向着冰痕脚边蔓延,最终缠绕上他的双腿,向着他的血肉里钻。
冰痕一咬牙,抱着我飞向空中,在一瞬间扯断了曼珠沙华的根茎,得以脱身。
“小儿科!”冰痕浮在空中,不屑地冷笑。
迦南脸上带着嘲讽的笑:“你太自负了!”
冰痕现出疑惑之色,就在此时,细微的“哔啵”之声从他体内发出,让他压抑不住,呻吟了一声。
原来,刚才那些花茎还残留在冰痕体内,并爆裂开来,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一道深深的伤口。
冰痕不得不落回地面,将我安放好。
我感受到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知道他一定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想着他此刻仍心念我的安危,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他怎么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莫非他真是精神分裂?
罢了,不能对他存有仁慈之心了,我已经吃亏太多次,早已不该相信他。
我强迫自己心肠冷硬,冷眼旁观冰痕该如何应对迦南。
冰痕大喝一声,将体内的花茎尽数逼出。
迦南却不让他有喘息的时机,一挥手,曼珠沙华又爬上冰痕的腿。
冰痕再次升空,目光灼灼:“迦南,你可别逼我!”
“怎么可能逼你,是你步步紧逼,自讨苦吃!”迦南针锋相对。
他再度扬手,成片针状曼珠沙华花瓣立刻密密麻麻升入空中,冲着冰痕的身体刺去。
那些花瓣飞至冰痕面前,却停滞下来,冻成冰块,并迅速坠落地面。
然而,曼珠沙华的花瓣太多,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批一批的花瓣干脆形成包围之势,对冰痕狂轰滥炸。
“不自量力的东西!”冰痕怒喝,不知是在说曼珠沙华,还是在说迦南。
一片茫茫白雾从冰痕掌心散出,须臾间云山雾罩般裹住了曼珠沙华,也裹挟住了处于花丛中的迦南。
曼珠沙华血红的花瓣在一瞬间发黑、凋零,最后整株死亡。
花丛间的哭声更加响亮,那些千万年的怨灵不甘心消亡,妄图挣破寒雾牢笼。
那些哭喊声惊动了远处的联军,已有小股军队奔向我们。
迦南也被寒雾所牵制,他不得不飞身逃离。
我相信,冰痕若想下狠手,迦南绝对在劫难逃。
未几,迦南却又一个俯冲,钻入混沌的白色寒雾中。
我打了一个寒战,无比期望自己的力气能恢复,好把迦南从雾中拉出来。
无法,我只得向冰痕求助:“冰痕,快停止攻击!”
冰痕飞快地乜了我一眼,看起来对我的指挥很不高兴,他重新凝视冒着丝丝寒气的迷雾,不待逐渐靠近的军队逼近眼前,便再度发力,喝道:“灭!”
雾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消亡,而雾气褪去的地方,曼珠沙华竟全数枯萎,无一株幸免。
“糟了!迦南!”我心急如焚。
眼瞅着寒雾正极速向迦南的方向侵去。
一刹那间,我发觉体力恢复了一些,便急急跃入空中,对着冰痕的身躯猛力一撞。
冰痕被我撞得偏离了飞离了三四米,他所设置的寒雾得以在着一瞬间消失,与此同时,迦南手托一团黄色的光,从雾中飞出。
“发生了什么事?”韦陀带着数十位将士赶到,面色阴沉地问我们。
冰痕阴着脸不说话,迦南早已飘至远方,反倒是身为受害者的我在满脸赔笑:“没什么,没什么。”
韦陀对我们这两个另类本就不满,眼看深更半夜我们在闹事,更是雷霆震怒:“赶紧回营地,闹什么闹!”
我讨厌韦陀的自作主张,望了一眼远处的迦南,压抑住不满,点头道:“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韦陀又骂骂咧咧了几句,才带着队伍离开。
我向着迦南走去,冰痕在身后喊道:“你不怕死吗?他刚才对你施下怨咒,先控制你的意识,再诱你发誓,若你日后反悔誓言,魂魄就会脱离肉身,而你的肉身,则会化为花肥,灌溉这片怨念之地!”
我脚步一沉,身体差点僵住。
不会的!迦南不会这样对我的!
我没有听冰痕的话返回营地,而是继续向着迦南走去。
当我走近迦南身边时,他手上托着的黄光正不断地汇聚成形体,并最终幻化为一个俏丽的身影。
居然是个漂亮的女人!
“没想到你还能找到我。”女子面容凄苦,但嗓音却婉转清丽,甚是诱惑。
迦南苦笑,仿佛没看见我靠近一般:“两千年了,我太熟悉你的声音。”
“就是她吗?”女子的视线忽然转向我,哀怨道,“她让你改变了心意?”
迦南扭头,温柔地看着我,对女子说:“其实,真正让我变心的人是你。”
女子摇头,忽然凄厉地叫:“我不信!你们男人都是见异思迁的东西!这个贱货引诱你,我要杀了她!”
她说着,张开尖利的五指,飞快地向我飞来。
霎时,迦南挡在我身前,正色道:“昭容,别乱来!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找过你,当年你为何要消失,否则现在可能我们早已在一起了!”
女子的身形顿时僵住,她开始哭泣。
我则深深地震惊,这个女人就是令迦南念念不忘的昭容?她的灵魂为何没有得到超度,反而永远埋葬于这片长满怨灵花的怨念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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