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仅仅是大夏,追溯至从前历朝历代土里刨食的人总是最苦,除非上位者体恤修生养息,减免赋税,这才能让他们能得以度日。
“祖父,能不能...”
林暖暖问得晦涩,林鹏倒也听得明白,这可不只是一句问话这般简单,其中的筹谋和奔波,不是一日两日便成,不过,面对小孙女那双澄澈的双眸,林鹏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他咬咬牙:
“不能也得试试!”
林鹏从前一直游走在大夏各处,哪里能不知道百姓疾苦,若能为他们奔走让朝廷减免了赋税,自己即便是折了颜面、试试又何妨?
林暖暖虽不是江南人,可她自生下来后至十三岁间都是在此处,真可谓是“生于斯、长于斯”了,对这秀丽的江南、吴侬软语甚而至于那些个在空中袅袅升起的炊烟都有着无限的喜欢喝脉脉的温情。
当年李清浅和林宇泽一道消失在那滚滚江水中,她远在江南不曾见着,也不敢想象是何种样子。如今亲见,才知道当时的他们是何等的窘迫!
想人们都说她林暖暖不易,现下想想能在那样的状况下活下来,又回了林国公府,林宇泽和李清浅只这一件事就已经够了不起了,足够让她钦佩!
“这些年来江南郡不是疏浚得很好,这怎么又淹了?”
林暖暖虽在江南一住经年可却都是偏安一隅,她所处之处是高邮靠近宝应的地界儿,从前还不曾来过,故也不是很了懂到底薛明睿当年兴修水利是在何处。
“圣人当年和世子是在萧县附近、苏州郡一片,至于这里倒也有人来修。”
所以萧县哪里修得牢固就没有水患,这边虽也派人来修,却又哪里能及得当年的四皇子和薛明睿亲自把关!
这话也就不用再多说了,里头的弯弯道道林鹏自然明白,就连林暖暖也知道这左不过又是些阴奉阳违的禄蠹之人将朝廷用来挖河建桥的银子都掏出流进了某一处私饱了某些人!只这些无凭无据的话自是不能宣之于口,纵使一看便知,也不过是在心里头生些闷气罢了。
林鹏自从进了江南的地界,便一直脸色阴沉。他此番来江南,明面儿上不过是要尽己之力帮着诚亲王府寻找薛明睿,不过暗地里文宗却交给了他个棘手的差事,薛明睿来江南遇人阻拦受伤落水还险些送了性命,他来此便是要助诚亲王这对父子铲除沉珂痼疾!
这江南朗朗乾坤大好河山哪能被些个宵小弄得乌烟瘴气,如今百姓受了水患更是惶惶不安。如此也只好先安抚好百姓后再做打算。
“祖父,您的尚方宝剑呢!”
见林鹏沉思不语,林暖暖索性悄悄地附在他耳,小声揶揄着。
“你这丫头尽是胡说!”
林鹏被她之言逗笑,到底又叹了口气。看来当今圣人对林国公府和诚亲王府还是很有些忌惮。可若如此为何又在大事上头这般信赖自己?
“祖父,您怎么了?”
看着自家小孙女投过来的清澈眸光,林鹏心头掠过一个念头,难道说是因着自家暖暖?
这个念头才起就被林鹏抛开,怎么会?虽说他觉得自己暖暖聪慧得少有人能及、更是姿容无双,举世无双可他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的一片拳拳爱护孙女之心,看自家孙女自然是旁人难及。可对于帝王来说还能有什么能比得上他手中至高无上的权柄?
林鹏暗下决心,此番前来江南定要为此处百姓多做些实事,也不负自己同林暖暖这一趟的爬山涉水。
林暖暖见林鹏紧抿着唇,满怀心思,也不再说话,也默默不语起来。
“李义府,睿哥哥到底在何处?你先带我过去。”
等了又等,待又走过了一个郡县后,林暖暖终究是忍不住了,对着李义府就是一通问。
李义府目光暗了暗,知道这是躲不过去了,他深吸口气想起来时世子的话,心道还得说是自家世子懂郡主,言道先稳住郡主,若是郡主再问阻挡不住那就带她过去。
“还请郡主见了世子的伤势莫要惊惶,不过是面上看着有些厉害,其实都是些皮肉伤。”
李义府不敢有分毫的疏忽,忙忙按着薛明睿吩咐的话一板一眼地同林暖暖对答着。
“好,那我去前头同祖父说一声,我们再去看看睿哥哥。”
因为打的是私访的主意,林鹏一行并不曾惊动到江南郡的太守,也不曾寻过州县的父母官。如今他们所处的正是灾情最厉害之处,林鹏此时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查看着堤坝,林暖暖自从林宇泽事情后是最怕这些堤坝和水,就让那些护卫都跟在了林鹏说后头,而她则在一个小庄子上等着。
也是巧了,这个庄子却是林鹏从前在江南郡买的一个落脚处,如今虽小到底是派上了用场,里头的仆人虽不多,做事却仅仅有条,将林暖暖一行人安顿得很是妥帖。不多时就送来了热汤饭烧了热水,林暖暖这边换过劲来,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寻薛明睿。
林暖暖也觉得自己的心思有些硬,按说她此时见着这里灾情很重就应当留下来跟着林鹏一道,林鹏去查访,而她自是要尽己所能搭建粥鹏,再让人莫要用脏污的水,还有要注意扑灭蚊蝇,可这些她都交给了林鹏身边的一个侍卫,她也只是让江南郡的几处庄子送了些米面杂粮过来,派了秋菊将这些分给了下头的人,数量如今也不多,就只好一家子投放了一份。至于给她们延医问药俱都交给了冒大夫和大胡子,而这些事情得以井井有序地进行,则是因着有窦婆婆坐镇。
至于她林暖暖,说她自私也好,格局小也罢,这会子,她只想见到薛明睿,只想确认他到底好不好,伤得到底重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