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言希看着电梯的楼层一层层的减少,握紧的手心微微松动。突然,她透过电梯墙壁的反光,看清了身后的人的样貌。
霍铮和白言希就这样,一人在前一人在后,对着电梯门的镜像对视了起来。
许久之后,白言希才结束这种形式的眼神交流。
“唐易山他,有消息了吗?”白言希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在慢慢的变凉,那是过度紧张导致的。
“前线传来消息,捕捞工作因为当地的磁场干扰,很难确定方位,再加之上这连绵无间歇的大雨,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唐易山,怕是九死一生了。”
不是霍铮想把话说的这么彻底,而是他害怕,如果自己不把实情告诉白言希,而是给她虚无的希望的话,她一定会千方百计,不顾后果的跑去前线的。
比起这样,霍铮觉得让她知道事情,才是最好的决定。
良久,电梯内没有半点声响。
叮——
在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间,白言希的身体不受控的朝前倒去……
这场雨,来势汹汹,持续了将近一周才慢慢的消失,好像是上天刻意想要阻拦救援工作的进行一样,又好像是在为这场让人悲痛的事故缅怀着。
一切都好像停止了,一切又好像都结束了……
这场雨停了之后,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依旧是回到了原点。
多少人都希望这短短数日,只是一场黄粱之梦,梦醒了也就好了,但残酷的是,这就是现实,赤裸裸的,残酷的……
一个月后的A市,已经彻底告别夏秋,迎来了冬天,仿佛整个A市都笼罩在阴天中。
这座繁华的城市依旧喧嚣吵闹,但多某些人来说,却少的是那份热情,被冰冷的寒冬所扑灭的热情。
媒体上,时常都会出现一些轰炸国际的新闻,引起强群众烈的关注,但是很快的,这种关心便被下一个接踵而来的新闻所取代,这就是现代人所面临的信息快消费时代。
最新的一条新闻是,一个月前坠海的飞机的黑匣子已经被找回,却因为磁场的破坏,很难从里面拼凑出完整的信息来。
……
冰冷的风撩拨起埋藏在心底的思绪,血淋淋又弥足珍贵。
一块崭新墓碑前,伫立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迎风而立的女人。
天空中,飘落着绵绵细雨,阴沉的灰暗的天际,也压抑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女人的身侧,同样有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男人替她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
俞松看着白言希一直在这里站了两个小时。
此时长发下,被遮挡住的眼睛与女人温润的脸有着不同的冰色。
看着墓碑上面的字,这个墓是唐老爷子让人做的,上面写的是“唐家长孙”四个字。没有意外,这个是就是唐易山的墓碑。
自此一个月前,唐老爷子收到了唐易山飞机失事的消息,又在俞松那得到了确认后,当场昏厥了过去。
在医院里面抢救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将其从鬼门关处救了过来,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老爷子的身体因为这一次,彻底垮了。
而唐家这一个月来,就是笼罩在这样的灰暗中,度过的。
……
俞松看着刚刚回国的白言希,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道了一句。
“先去看看老爷子吧。老爷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医院和唐家里来回的跑,医生说是怕熬不过两年了。”俞松说到这,微微有些动容。
其实,或许是人真的会有感觉,老爷子心里面也明白。他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医院里,便坚持着要出院,向来都没有人会忤逆老爷子的意思,现在更不会了,所以所有人只好顺从了他的意思。
许久之后,白言希才点头,一句话也没有便离开了陵园,朝着唐家而去。
白言希回到唐家,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恍恍惚惚间,有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发错觉。
走到老爷子的房间门口,刚推开门,便看见杨嫂正在一旁服侍着老爷子吃药。
看见白言希后惊讶了一下,随后道。
“老爷子,你看是谁来了。”
老爷子这才慢悠悠的视线看向门口走进来的女人身上,哪怕没有高跟鞋的加持,依旧风姿卓约。
老爷子觉得,白言希好像变了,又好像看不出具体哪里变了。
白言希看见短短一个月,迅速消瘦下去的老爷子,看起来,没有了以往的雷厉风行,只剩下一张苍老到不行的脸,让人看了莫名的心酸。
“杨嫂你先出去吧。”老爷子对于白言希的到来除了高兴还有一些话想要告诉他。
对于白言希的情况,老爷子也早就从俞松的口里得知了。
杨嫂明白他的意思,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便往外面走去,还帮着他们轻轻的带上了门。
“言希,过来爷爷这边。”
老爷子艰难的朝白言希招了招手,看的白言希差一点没忍住眼泪。
白言希走到老爷子的床边,接过他瘦皮包骨的手。
“爷爷。”语气中,带着哽咽。
白言希一直以为自己挺能忍的,毕竟除了唐易山出事那几天,自己情绪崩溃过之外,其他的时候,情绪都挺平稳的,至少在别人看来是这样的。
但是当自己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忍了一个月的难过,竟然就要再次倾巢而出。
“好孩子,辛苦你了。”
努力了很久才做好的心理建设,在这个时候瞬间崩塌。
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的白言希,此时竟然像个委屈极了的孩子一样,趴在了老爷子的床边,啜泣了起来。
“爷爷,我,易山是真的没了吗?为什么,这一切给我的感觉都这么不真实?”
原本的白言希,表面上看起来,像是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潜意识里,白言希还是存在着一丝的念想,一丝的侥幸心理的。
飞机失事,要是飞行人员操作得当,怎么可能连一个生还者都没有的,况且唐易山从小便接受了训练,不可能会连个降落伞都打不开的。
也是这一丝的侥幸心理,让白言希支撑到现在的。
白言希知道,自己选择能赌的,就只有这个概率了。
而刚刚回国,白言希便看见了老爷子给唐易山立的墓碑,彻底的让她打回了现实中。
“我的言希啊,真的是苦了你了啊!”
许是悲伤的情绪真的能感染人,老爷子也是也双目泪津津的。但是,老爷子很快的,就从悲伤中脱身而出。
“言希,你听我说,现在易山不在了,四方会也暂时收了手,但是现在的中国的唐氏也是彻底乱了套。你不能一直沉浸在失去易山的痛苦中,你要将他的心血守护住,不能让它落在别人的手里。”
老爷子重重的的握住了白言希的手,仿佛有一股力量,从他的身上传递到她的身上。
“可是,爷爷,不是还有你,还有爸妈吗?唐氏怎么会……”
再怎么说,中国的唐氏也是唐氏啊,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可以觊觎的存在啊。
“的确,这边的唐氏也是唐氏,但是这仅仅只是名义上的,我当初让易山过来中国发展,本来就是打着开发中国市场的名义,让他自立门户的,原本是等着有一天,他可以足够强大,将两个唐氏彻底整顿起来,但是没想到,没想到易山他……”
而且,现在的唐氏,严格来说,已经不是老爷子可以控制的了。而唯一名正言顺掌管它的,现在也只有白言希一人了。
听了老爷子的话,白言希很是震惊,老爷子这话的意思,变相的就是说,给了唐易山最大的发展空间和极大的权利,甚至于容许唐易山以后吞并由他自己创办的唐氏。
“爷爷,你……”
白言希是真的没想到,老爷子会对唐易山重视到这个程度。
“言希,现在易山只有你了,你也不想他的心血被别人白白拿去吧!”
其实,老爷子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应该把德平带回来的,原本只是想给易山一个警醒的作用的,却没曾想会变成现在的这个局面。
“爷爷,我不行的,我可以拿手术刀,也可以拿银针,但是怎么管一家公司,我真的没底。”
“言希,你作为白家人,从小就接触了这些东西,怎么管理,是已经深深刻在你身上的东西了,不要怕,放开去做。与其让它被别人拿去,我相信易山会更宁愿让它毁在你手中。”
老爷子一辈子机关算尽,但是只能说命运太折磨人了,往往在某个时间段都要发生一件,让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事。
言已至此,白言希也没有在说什么了,最后陪着老爷子在房间里坐了很久。
“爷爷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我就先回去了。”白言希纤细却不柔弱的身子站起来。
老爷子费力的点了点。
“言希,如果决定了要走这条路,有些事情,有些人就应该暂时放在脑后了。”
白言希没有再说话,最后离开了房间。
回到唐家后,杨嫂看见白言希,很是高兴,因为这栋房子已经空荡的太久了。
白言希上了楼,走进了主卧,抬眸看着四周,有着唐易山浓重气息的四周。
白言希抿了抿樱唇,走到了酒吧前,倒了一杯红酒,在手中轻轻晃动着,却没有饮用,而是将其放在了窗台上。
随后她打开旁边的柜子,里面躺着两本结婚证,拿出来看着里面笑的明媚的女人和一脸毫不情愿的男人。
缓缓的勾了勾唇。
“易山,这次,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指尖从唐易山的脸上摩挲着,轻轻的呢喃,像极了情人间的低语。
和寂静的房间不同,白言希的的脑海里,传来的是一阵又一阵的嗡鸣声。
已经流干了眼泪,失去了露出笑容力量,代替唐易山来陪伴自己的,只有一阵阵的混乱和颠三倒四的思维。
或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午夜的噩梦。再半夜惊醒后,身旁的还是连在睡梦中,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唐易山。
如果是一场梦,她真的很想快点醒,在这恶梦中,凡是对她好的人,都一个接着一个离她而去了。
但是,若真是一场梦,为什么会痛的这么真切?
在唐易山不在的日子里,白言希甚至都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流逝掉的。
A市的12月,凉飕飕的冷风夹杂着寒雨,似乎能将人从骨髓里冻住一样。
最终,白言希还是选择了脱下了自己钟情的白袍,披上了为唐易山而战的职业装容。
一边,白言希必须在自己孩子的面前,展现出一个母亲的坚强来,另一方面,她亦要抽出精力来照顾身体大不如前的老爷子。
白天在人前她效仿唐易山,装出一副气场强大,不可冒犯的高冷的样子,还要唐氏和那些董事会的人精们周旋,学着处理一些公司的业务。
白言希不知道,或许在旁人看来,她已经从唐易山的死的伤痛中脱离出来的,但是白他们都不知道,白言希的每一个夜晚,都是这么度过的。
每晚她都是一分一秒的,慢慢的细数着过去的,唐易山的死,就像是一只只洪水猛兽,每当夜晚就会奔涌而上,一点一滴的撕咬着自己的皮肤和血肉。
而到了第二天的清晨,白言希便再次着起职业女装,仿佛就像是穿起一件铠甲一样。
和唐易山互述真心之后,她从来没有想象过没,再次离开唐易山的生活,会是怎么样……
今日的白言希,穿了一件儿黑色带着白色纽扣的中长款风衣,里衬是一条同色的连衣裙做打底。
从唐易山最经常开的车中缓缓走下来,一脸云淡风轻的高冷模样,就像是她以往在面对有些难度的手术一样,云淡风轻,却给人稳重的踏实感。
如果和平素的白言希有些微不同的地方便是,以往的白言希受职业的印象,最常穿的是白色或者是浅色的衣物。
而现在的白言希,每天的身上,仅有黑白两种颜色,沉闷又不解风情。
往好听了一点说,是这样的衣着打扮,显得她更加的成熟稳重了,但是这黑白两色的衣物到底是为了什么,大概只有她自己心理清楚吧。
俞松抱着刚好达到他下巴高度的文件,无视了所有人的带着探究和其他异样的视线,来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前。
不多不少,三声敲门声,就像是所有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他和唐易山之间无言的默契一样。
“进来!”极其清冷的女声,缓缓响起。
“总裁,这是今天要处理的文件。”
俞松将文件整整齐齐的排放在办公桌上,眼神中有过一丝担忧。
久久不见俞松有动静的白言希抬头,疑惑的看了看他。在整个唐氏里,也就只有在他面前,自己不需要表现的那么强势了。
“怎么了?”
“哎,这是你之前要我整理出来的名单,对你有意见董事们的名单,都在这了。总裁过目一下。”说完,俞松重重的的叹了一口气。
听完俞松的话,白言希执钢笔的手一顿,瞬间笔墨在纸上,晕开了一个墨点,眼神看向了俞松单独抽出来放置在一边的文件。
“好,我知道了,放着吧。”
他知道,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真的为难了她。她的战场明明是手术台上,但是现在,却为了大局,在失去爱人的伤痛还没愈合的时候,还要接手唐氏这个烫手山芋,承受种种的白眼和考验。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吗?”例行在离开前,提醒一下总裁的俞松。
思索了一小会的白言希再次抬头。
“二叔他,唐德平最近有没有什么动作?”
坐上这个位置,白言希也终于明白了,在利益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亲人血脉的羁绊,有的,只有浓浓的尔虞我诈,明枪暗箭而已。
听见白言希的问题,俞松无奈的摇了摇头。
对于她会问这个问题,俞松表示一点也不奇怪,因为自从白言希半路上任,坐上唐氏代理总裁这个位置之后,就时时刻刻都在遭受非议。
而同样深处混浊之中,还对唐氏虎视眈眈的唐德平竟然出奇的没有任何的作为,甚至说没有任何的意见。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在白言希上任的第一天,唐德平还亲自过来慰问了一番。
俞松和白言希在就在心里做好了准备,预计唐德平会从各个方面给她使绊子,但是,这种大张旗鼓的欢迎白言希到来的情况,是白言希万万没想到的。
唐德平这种反常的行为,更加让人难以揣测。
“总裁,你说那个唐德平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到底在预谋着什么?”
不止俞松有这个疑问,白言希也有,但是现在的白言希,根本无暇去考虑唐德平到底想做什么。
白言希斜眼微微撇了一眼俞松放另外的那份名单,叹了一口气。
“算了,现在的我,根本无暇兼顾他到底想做什么,光董事会的那班老不死们,就够我自己头疼的了。”
接受过良好教育的白言希,素来是不会这么说老人的,都是俞松在自己上任后,天天义愤填膺的痛骂着董事会的每一个人,所以她才被耳濡目染的。
俞松离开总裁办公室后,白言希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份名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才缓缓的打开那份文件。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白言希一打开,还是被这张A4纸大小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姓名后,白言希还是瞬间红了眼。
不到两秒,白言希的泪水再次决堤。
原来,自己的眼泪还没流干呀!
就在这一瞬息之间,白言希只感觉到,整个人由身及心,都空了起来。
对不起,易山,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了,但是自己还是做不到。
这眼泪,它就是,不受控呀!
就这一会,就这一会就好,让我脆弱,让我消极一会,行吗?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俞松看见白言希突然猛的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门,又是一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的模样。急忙起身。
“总裁,怎么了?”
俞松走近一看,才发现白言希的眼尾处,仍然残余着淡淡的红晕。
“我要临时召开董事会,务必把能到的董事,都一一给我通知过来,我记得,就算我这个总裁只是代理的,但是也是有这个权利的吧!”
在这一刻,俞松竟然觉得自己仿佛隐隐约约在白言希的身上,看见自己老板那种杀乏果断的影子了。
“是,完马上去通知所有的董事参加会议吧。”
在白言希的感染下,俞松的嘴角,不自觉的也带上了些许自信满满的韵味。
另一边的唐家。
老爷子正看着刚刚自己的手下递交上来的东西,细细的研究着,若是此时有人走近一看,便能知道,那密密麻麻的,都是白言希上台后的一举一动,以及那些对她有意见的人的言行。
“老爷子,你说,大少奶奶,真的能做到吗?她只是一个女人,而且肚子里,还有着孩子,这样会不会太勉强她了。”
老爷子的视线,从文件上移开,看着床边拿着水杯和药物的杨嫂,慢悠悠的接过。
等所有的药都服下之后,老爷子才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这是这两个孩子必须面临的命运,谁插手也没用,我也心疼言希这个孩子,我也心疼我还没出生的曾孙子或曾孙女,但是,她自己也很清楚,当下的这个局势,没有人能帮的了她。”
说到这,杨嫂竟然心疼的两眼老泪纵横。
“算了,你下去吧!最近,多给言希那孩子补一补。”
杨嫂重重的点了点头,拿起水杯,转身离开了老爷子的房间……
喜欢你是我的不可或缺请大家收藏:()你是我的不可或缺更新速度最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