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明什么?”
“证明你有能力保护好你自己。”
一时之间,白言希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如何证明自己。
突然,白言希握了握刚才,趁着唐易山没注意拿在手上的东西。
眼眸似有似无的游过一丝挣扎。
白言希顺着唐易山的动作,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可是唐易山的大手一挥,即便没有多大的力道,但是像他这样的人,每个动作都带着数十年训练的结果,白言希别说经不住一挥手的力道,就算是被弹一下都会被赫然推开。
果然,苏子诺根本抓不住唐易山的手臂,反而失去了重心,直接往前栽去!
唐易山回头就捞起了白言希,使得她整个人扑在自己的手臂上,才让白言希不至于摔倒。
见状,唐易山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白言希勉强稳住的容颜狼狈又凌乱,大大的眼睛蒙着一层水汽,像是祈求又像是被欺负后特有的委屈。
“有些时候,危险不是你不怕它,它就不会伤害你的。”
唐易山说话的嗓音发沉。
“哦,是吗?不如唐总裁您试一试,自己的手臂还能不能动?”
下一秒,白言希站直了身体,脸上所有柔弱的表情,顷刻间尽数褪却。
唐易山低头,只见自己横着的手臂上,赫然多了三根极细的银针。
人的手臂上的三个穴位,可以造成手臂的短暂麻痹,如果强行用力就会像是千万根针,同时扎进自己的血肉一样疼痛难耐。
“唐总裁。”
白言希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难堪混乱的表情也早就不见了。
“我不想再次重申,你,我之间,唯一仅剩下的关系,便只有你是豆豆的亲生父亲,但是也仅此而已了。我父母的事情,即便我不提了,也不意味着我就这样接受了你口中的苦衷。所以,就算我置身于危险之中,与你也毫不相关了。”
白言希在唐易山面前,还是改不了习惯性的低着头。
她从没有想过跟唐易山对立,只是,实在是自己做不到对着那个害死自己父母的人,和颜悦色。
白言希知道,就算唐易山毫无防备的被自己得手,她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所以白言希速战速决,很快的亮底牌。
“我能不能保护好自己,现在你手臂上传来的疼痛,应该能让你知道答案了。”
“这就是你说的,不能保护好自己的证明吗?”
唐易山轻微的动了一下手臂,皱了皱眉,应该是体会到了“万针穿过的痛苦”。
“你不怕危险?”
唐易山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抬眸,重复说道。
白言希再拿起针扎向他的时候,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唐易山的视线一捎过来,白言希觉得呼吸都停了。
“我不怕。”
白言希用尽了力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稳。
“啊!”
可是下一秒,唐易山的被控制的手猛然用力,一把将白言希拽了过去。
怎么会?明明她测试过自己,她疼得去针半个小时都拿不起来筷子!
从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力度,分明不像是一个正在承受着剧痛的人该有的。
“不怕什么程度的危险?”
唐易山的声音似乎有些变,除了惯常的冷漠,还染着其他说不清的气息。
白言希被拽到他的眼前,他的气息压近。
白言希只是惊慌的眨了几次眼睛,就已经近到,她跟他的鼻息都在交错着了。
“你,你放开我!”
白言希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唐易山那本来应该不能施力,连变换动作的都不可以的长臂,此时像是铁钳一样控住她!
“我在问你。”
唐易山的声音响起,丝毫没有任何的波澜起伏,像极了一滩死水,带来的是寒冰入骨。
“这样程度的危险,怕不怕?”
其实,唐易山几乎没有真正对白言希表现出攻击性。
这一瞬间的他,锐利的像是逼近咽喉,又让人颤抖不已。
“在面对我这样的人的情况下,你确定,你真的可以保护好自己吗?要知道,你的敌人,是隐藏在黑暗中,尚且未知的存在。”
唐易山的声音冷漠刚硬,但是这种时候白言希听起来越是生气就越是心乱如麻。
其实在刚才的接触中,她有几次机会都可以对唐易山再下手。
他的雄厚的背脊,饱满肌腱,以及那宽阔的胸膛像是邀请自己给他来几针,但是接下来的几个穴位都太凶险,白言希的心思在脑子里游荡了几圈,始终没有下去手。
白言希没有回答,只是瞪着唐易山,眸底是流火一般的光点。
“且不说你口口声声说的这个“敌人”是否真的存在,就算他存在,我能不能保护自己,也不是由你来判定的。唐易山,你别忘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已经断的彻彻底底的了。”
“呵。”
唐易山微微放开白言希,像是被白言希言语中的认真刺痛到了一样。
“白言希,我可以接受你怨我,怒我,恼我。但是唯独一点容忍不了,你这辈子,都别想和我划清界限。”
白言希抿着嘴没有回答,这是一个无法解开的命题,一个用尽全力逃,一个倾尽所有追,断的了吗?
突然想到,在五年前,自己不也是这幅模样,舔着脸,卑微的祈求唐易山给自己一个眼神。
只是,现在讽刺的是,他们的身份互换了。
当自己决定不再爱了的时候,他却跑过来控诉自己的离开,苦口婆心的说着爱自己的话。
但是,凭什么呢?
凭什么当初你要我滚远点的时候,说的那么铿锵有力。现在却来抱怨自己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离开?
“这些针,我没收了,倒是个出其不意的好暗器,但是你的功夫还不到家。”
唐易山突然说道。
其实他们都懂,岔开话题,无非就是想给彼此留下那最后的一丝体面。
听闻至此的白言希惊到了,连续后退了几步,这次唐易山没有拉住她。
等到白言希站定后,才发现唐易山手上拿着的,正好是自己握在手心的银针盒。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在自己还在笨拙的盘算着要不要下手的时候,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工具都收缴了。
怎么可能,明明他一只手,扣着自己的手臂,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想到了什么的白言希,脸色顿时像是被殷红染过一样!
“白医生,白医生你在吗?奇怪,门怎么锁住了?”
门外,不恰时宜的传来小护士的声音,很好的缓解了场面的尴尬。
“白医生,你在里面吗?”
小护士不信邪的继续敲门,开口呼唤。
“我在,等一下!”
“院长那边找你有事,等你里面解决完后,直接去院长办公室那里找他吧!”
刚才目睹白言希和一个男人走进办公室的小护士,现在才反应过来,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识相的把该传达到的信息说出来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听闻此言,白言希低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略微凌乱的衣服。
没有看唐易山一眼,就离开了。
赶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院,老师,你找我什么事?”
“来啦!过来。”
梁振中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徒弟,招了招手。
“既然你已经是我徒弟了,那接下来,你就跟着我,好好的学习吧!我看你来去潇洒,应该没有男朋友吧!也好,这么在做研究的时候,不容易分神,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梁振中自说自话的,全然没有注意到旁侧白言希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老师,我没有男朋友,喜欢的人嘛,我儿子算不算?”
白言希的言语间,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小心翼翼和试探。
“儿子当然,儿子?你有儿子了?”
白言希知道,自己会见到老师在外界的时候,没有表现出现的真性情,但是却从没想过会这么快。
“是,我有一个儿子,他五岁了,大名叫白旭,小名叫豆豆,现在在美国读书。”
“白旭,这孩子跟你姓的?你丈夫呢?”
“我离婚了,孩子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他,想来,我们对于他来说,应该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不过这样也好,少了很多法律上的纷争。”
梁振中从来没有看过,一个离异的女人,带着五岁大的儿子,在聊起这件事的时候,能做到如此的坦荡。
“是那个男人没福气呀!”
梁振中微微的叹气,带着点惋惜,又带着点气愤。
毕竟这个人是自己好不容易才看中的徒弟,却被人这么“糟蹋”。
“老师,不讲那个人了,过去的事情再提没意义,我现在过的很好就够了。”
梁振中看白言希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释然做不了假,便也就放心了。
“嗯,你想的开就好。这本手扎,是我这些年来,有感悟的时候就写下来的,你拿回去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找我。”
梁振中从抽屉中抽出一本看起来历经岁月的手札,看得出经常被翻阅的痕迹,却也保存的很好。
“是,谢谢老师,我一定会好好消化里面的内容的。”
郑重其事的从梁振中手中接过这本手札,分量很重,但是白言希清楚,里面内容的重量,是可以在医学界掀起轩然大波的。
“然后,我手头上有一个即将要开始的研究,差不多等到灾情稳定下来,好转了之后,就会开始进行,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进这个研究,把这段时间你学到的东西,好好的学以致用。”
“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不会让你失望的。”
梁振中,或许是白言希这一辈子,遇见的第一个真正的贵人了吧!
接下来的一整天的时间,白言希几乎都沉浸在梁振中给她的那一本手札里去了。
直到肚子唱起了空城计,白言希才意识到,自己坐在桌子前,看手扎整整看了四五个小时。
白言希这才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但是白言希不知道,在自己走后,有两个男人同时出现在她办公室门前。
“看来秦少病的还算轻的啊!不然怎么走到哪,都能见到你。”
秦一楠顶着一脸带着病态的脸庞,对于唐易山夹枪带棒的讽刺视若无睹。
当初为了救自己的下属,自己踩空摔断了腿,再加之几乎淋了一整晚的雨,要是普通人,早就已经伤根本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够走动,完全得益于他超乎常人的强硬的身体素质了。
但是,此刻他脸上的病态,却不完全是因为这一次受的伤……
“那个女人,不愿意见你。”
在军队里的磨砺,让秦一楠学会了,如何用最简短的话语,戳对方的痛点。
“秦一楠,你想干什么?我和白言希之间,你若是想要插手,别怪我不客气。”
的确,秦家在政界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而他秦小爷是更是秦家人的老来子,更是一个不好惹的存在,无人不知,秦家的秦一楠比起秦老爷子来说,更不好惹。
但是若是他秦一楠真的打算介入自己和白言希之间,他唐易山完全不介意和秦家,和秦一楠来比个高低。
“不做什么,只是我欠那个女人一个人情,似乎让她觉得困扰的存在,目前只有你一个,所以……”
所以他秦一楠还真的就管定了他和白言希之间的事情了。
“嗤,人情,我倒是不知道秦家欠人人情还分对象的,我没记错的话,若不是我的人及时赶到,怕你现在参加的,就是自己的葬礼了吧!”
秦一楠低笑了一声,棱角分明的容颜,仿佛在此刻,多了点色彩。
秦家人那铁铸造就的风骨,在中国的外交部,国防部,公检法机构各个铁腕部门的纵横交错,但是秦家却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部门妄大或者任何一个部门失衡。
哪怕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游迹在政界中,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军人,但是他的身体里也流着秦家的血。
“唐易山,我知道,我在你身上欠下的人情,你从秦家那里得到的,远远要比我能给予的要多得多。你是一个合格的商人,我一点都不会怀疑你会选择从哪来讨回这个人情。所以,你不必拿着这个人情,来我面前装腔作势。”
早就对秦一楠的脾气有所耳闻的唐易山,一点都不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如你说的,我是一个商人,我无比清楚我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会用尽我的一切来的到它(她),不惜一切代价的铲除阻碍在我面前的事,或人。”
在这一刻,秦一楠才明白,眼前的男人,能在短短的几年的时间内,没有家族的帮助下,彻底拿下中国这个市场,并不是没有理由的。
“时间不早了,秦少还是早点休息吧!”
唐易山若有所指的看了眼秦一楠的脸色,随后越过了他,离开了医院。
另一边,吃完饭,洗好澡的白言希,这个时候才想起,应该联系一下白寒天,顺便询问一下豆豆最近的情况。
“白言希,你真的是能耐了呀,这么久都不回我电话,连一个信息都没有,豆豆以为自己被自己的爸爸不要就算了,现在连妈妈也跑路了,都快变成自闭儿童了。”
电话仅仅只是嘟了两声,远洋外的白寒天就马上接了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一小波质问结束,听的白言希满头的黑线。
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臭小子,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吗?就豆豆那欢脱的样子,自闭?谁信啊,但是白言希也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着实是冷落了自己的儿子了,心里也是难受得很。
“舅舅,豆豆,是不是生我气了。”
“豆豆生没生气,我没看出来,但是你没听出你舅舅我生气了吗?”
其实,白言希在出发去前线的时候,有给白寒天留下信息了。
但是正是这信息,让他更加的担心。前线哪个地方不是危险重重,稍微不留神,意外连躲都躲不了。
“舅舅,我错了。但是这是作为医生的底线,我不可能看着那些无辜的人,经历这么大的创伤,却只顾着自己的安稳享乐,而置之不理呀!”
也恰恰是知道白言希这一底线,所以白寒天才忍下,飞去中国把人抓回来的冲动。
“哎,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没有什么意外吧,有没有哪受伤了还是怎么样了?有没有睡好吃好啊?”
不到两分钟到时间,白寒天已经切换了好几种模式了。
从怒火攻心到冷言冷语,最后到现在的嘘寒问暖。不过这才是亲人,不是吗?白言希嘴角洋溢着幸福的弧度。
“舅舅,当初,我爸妈的车祸,真的是意外吗?”
思量了许久,白言希还是相信了唐易山口中所说的苦衷。
但是她所知道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少了。
“为什么你会突然这么问?”
“我和唐易山聊过了,他说他有苦衷,但是我不懂,我知道,一个家族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可能没有任何树敌的,但是有什么敌人,会让历经大风大浪的他们,害怕成那个样子?”
白言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但是电话那头,却好像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只传来几不可闻的呼吸声。
“言希,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就够了。”
保护保护?这几天,每个人都在告诉自己,他们做这些事情的目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
但是为什么就没有人愿意站在她的立场考虑一下,自己是不是愿意接受这种被蒙在鼓中的保护呢?
“舅舅,你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吗?好,退一万步讲,我接受你们口中说的保护,但是早晚会有你们鞭长莫及的地方,我连对我有恶意的人,都不知道是什么人,我连逃避危险的能力都没有。”
白寒天知道,她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更别提现在她还在中国,自己却远在美国。
再一次的沉默,但是这一次,白言希知道,电话那边的人,妥协了。
“那边的事情结束后,马上回来。你想知道的,我都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你。”
“好。”
只要他愿意松口,白言希就放心了,此时的白言希还不知道,自己到底正在往什么样的阴谋里靠近着……
结束了和白言希的通话之后的白寒天,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看了眼时间,白寒天拿起车钥匙,打算出门。
刚开门,迎上的是,即将按门铃的一个陌生男子。
“你是谁?”
男子没有回话,只是默默的侧开身,露出彻底隐藏在自己身后的那个老态龙钟的老人。
“寒天贤侄,许久没见了啊!”
时隔五年,这是白寒天第一次见到唐老爷子,言语间,不由的带着些许的哽咽。
“唐叔叔。”
唐老爷子和白寒天的父亲,是生死之交。他们两个人退下战场后,纷纷都转移到了商界来。
若是真的算起来,白家其实也是靠唐家的扶持,才能发展起来的。
所以白寒天对于唐老爷子,并不陌生。更甚至可以说,白寒天是唐老爷子看着长大的。
“唐叔叔,你头发,白了好多。”
明明已经是将近四十岁的男人了,在此时,却像一个孩子一样,红了眼。
“是啊,五年的光阴,早就物是却人非了。我们进去说吧……”
军区医院,拿着病例记录的白言希刚好巡视到了秦一楠的病房门口。
想起了自己这几天发现的不对劲的地方,白言希还是推开了病房门,走了进去。
因为白言希一时情急,忘记了先敲门再进去,结果一进门,就看见了一副足以引人血脉喷张的躯体。
“啊,抱歉,我忘记敲门了。”
秦一楠只是微微一愣,一秒的时间后,便恢复了自己清冷的模样,慢条斯理的重新穿上衣服。
“有什么事情吗?”
白言希听着异常公事化的对话,不由得在心里撇了撇嘴。
怎么说,他们两个人也算得上了交过命的关系了,还是那样冷淡。
只是她不知道,这已经是秦一楠目前所能给予的最大的热情了。
“我想要你身体的检查报告,以及治疗方案。”
冷漠的脸庞稍微有了一些松动,又好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为什么,你好像并不是我的负责医生。我的报告和治疗方案,似乎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吧!”
秦一楠一眼不眨的看着白言希,眼神里的审视,让白言希差点都要以为自己是要对他图谋不轨。
“这几天,我观察了一下,你的身体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秦一楠突然间移开了自己一直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白言希知道,这个意识是他默许了。
走到床尾白言希,很快就翻动秦一楠的病案,可是她只是大致的扫了一眼,就知道,这病案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不应该呀,这并不是正规的治疗流程呀,而且这上面的药物,也并不是医治外伤或者是发烧的药物,更像是类似于激素之类的东西。”
“够了。”
突然,秦一楠的大手,从白言希的手中夺走了原本挂在自己床尾的病例。
秦一楠也没有想到,白言希只是稍微看了这么一眼,就察觉出自己用的药物的异常了。
“秦一楠,你知道你注射的这些药品,对你的身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虽然我目前不知道上面的那些激素是哪一种,但是,毫无疑问,它都存在着很严重的后遗症。”
白言希以为自己的话,秦一楠听后之后会震惊或者有别的反应。但是他却平静的不像话。
甚至于眉头也不曾皱一下,只是漫不经心的转头去看窗外的星空,去听夜间的蝉鸣。
第一次,秦一楠突然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明明和自己毫无关系,却还是愿意付出生命的来救自己的原因吧。
秦一楠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却又带着点悲伤,但绝对没有恐惧。
“如果一个人,他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没有希望,任何普通人都可以实现的东西在他眼前就是天堑,是妄想,是笑话。突然间有个希望摆在了他的面前,让他可能会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哪怕只是短短的十几年的时间,会不会死都觉得连死去都没有遗憾?”
白言希原本带着有些指责的声音顿时呆住。
秦一楠微微的歪着脑袋,似乎想要看清窗外的某些东西。
在病床上交叉着自己修长的脚,嗓音竟是前所未有的轻柔。
“如果你有一场一辈子都想做的梦,梦醒了你就会死去,你会不会想要继续这个梦呢?”
“不会,我不会。”
白言希不假思索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在灯光下素净的容颜上,有一瞬的失神,但是很快她连眼神都沉静下来。
“也许以前的我会。曾经因为爱一个人,所以不顾一切,哪怕飞蛾扑火也心甘情愿。”
说到这,白言希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嘲讽。
“可他却没爱过我,如果他愿意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在短促的几天内感受到他的关怀,哪怕死了我也心甘情愿——很可惜,直到我心死去的那一刻,他都没给我这个机会。”
白言希说着,蓦地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深入却也知道这笑容微苦,涩的舌尖发酸。
“其实,我曾经啊,拼了命的想要为他倾尽一生,他没给我一次肯定的答案,逼着我选择放弃。我很感谢他的冷血跟执着。他让我明白了相比较虚幻到不顾一切e的爱情,脚踏实地的成长,真实而艰难的生活,更让人懂得什么是美好。”
白言希说着,似乎自己也一点一点被安静下来。
眼波轻颤,但是无比坚定的总结:
“用透支自己的生命去取得的一时的绚烂和绽放,是自己妥协了,放弃了的最好印证。只有由你自己亲自去战胜黑暗,才能找到想要的答案。”
白言希的话说的那样的笃定,却让秦一楠本来看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多了一抹深重,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五次。”
突然间,秦一楠松口,让白言希有些意外。
“我一共注射了这种激素五次。每一次的注射,都给我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痛苦,但是随后这些痛苦,却好像转化成无穷无尽的动能,流传到我身体的每一处。”
秦一楠伸手,卷起自己的袖子,露出自己最新注射的那个针口。
不正常的一片乌青,明明很容易引起重视的,却没有人发现。
白言希认真的审视了他手上的伤口,脸色前所未有的,是秦一楠从没见过的凝重跟深沉。
“你身体现状非常的反常,完全超乎了正常康复范畴,你注射的,很可能是副作用极大的激素。这种应该是在医学上早已严禁的违禁品,可以短时间内提高病人的活力,但副作用大的可怕,一旦走到临界点,或者是在习惯之后突然停止,会起到很强大的反斥作用,或者身体迅速被透支,或者饮鸩止渴的形成可怕的药物依赖。”
激素这种药物不是白言希很擅长的领域,所以白言希暂时还不能判断出这种激素是什么。
但是白言希可以确定,这种药物,是比自己知识库中所知道的任何一种激素,要来的更霸道,更可怕的一种药物。
“无论如何,你必须停下这种药物。否则,你的身体一定会出现不可挽回的伤害,甚至可能是你的生命。”
她已经把话说的十分直白,把可能的后果都阐述清晰,但出乎意料的,秦一楠那副表情,很明显就是在表示,他早就知道了。
“或许,所有人都一直觉得,生在秦家,当一个从一出生就可以说一不二的存在,是一件多么值得人羡慕的事情。但是,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给了我令人羡慕的家世,却没有给予我正常健康的体魄。”
把视线从窗口收回,再次望向白言希。
而此时,白言希却从中看出了一丝的脆弱。
“秦家能走到这个地步,说句难听的,是踩着一个又一个人的尸体上来的,所以这个意味着,这个世界上,多得是对秦家虎视眈眈的饿狼。而秦家的小爷身体有问题,势必会成为被别人手中的一把拿来对付秦家的利剑的。”
白言希突然想到,那天自己在找到秦一楠的时候,他的脸上却诡异的露出了解脱的神情来。
“确实,所有人都宠爱着我,却把我送进了那么艰苦的军营,无非也只是为了锻炼我的体魄,让我更强壮一点罢了。”
“直到这种药物的出现,让我可以活成他们想要见到的那个样子。哪怕是掏空我的身体,伪装出一个看似强健的体魄来,我都觉得很治愈。我心里的愧疚,才不会日日夜夜的折磨着我。”
秦一楠的脸上,露出无力的模样。
“或许你不知道,自己成为自己爱的人的弱点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他们在承担对方打压的同时,还要竭尽全力的保护着我,只要我再强大一些,是不是他们就不用那么辛苦?只要我在强大一些,是不是我也可以将他们纳入我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
一字一句,像是一块块的石头,在白言希平静的心里,激起一阵一阵的波涛骇浪。
自己一味的在埋怨这别人借着保护自己的名义,蒙骗自己。一直都想着,自己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却忽略了,那些保护着自己的人,他们不是不累,只是因为爱自己,所以一刻都不敢松懈。
在这一瞬间,白言希竟然从秦一楠身上找到了心心相惜的归属感。
“秦一楠,你想活吗?像个正常一样,不苟且偷生的,光明正大的活下去的那种。”
“我……”
突然,秦一楠的身体,像是在经历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全身都在颤抖,甚至连呼吸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头重脚轻的秦一楠想躺在床上,却突然的被白言希粗鲁的一把拽起。
“脱衣服。”
白言希很快说道,一边铺开了穴位的图纸,掏出了自己刚刚收拾好的针灸包,还有各色黑乎乎的药物。
没等秦一楠反应过来,白言希就已经等不了的,直接自己动手了。
白言希自己上手,几乎三下五初二就扑上去把秦一楠给扒干净了!
肌肉线条分明的身体,却像是身体里住着玉种似的,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在白言希扎第一很银针的时候,秦一楠就失去了意识。
“你扒光了我的衣服,要对我负责的。”
“放心,我一定会负责的,负责把你治好的。”
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把话问出口,但是他却听见了来自眼前的女人的无缝链接的回答。
接下来,秦一楠就陷入了半昏迷的装态。
他的精神像是被拉入万丈的海底,身体却像是在火上烤,但是每一次睁眼,秦一楠都可以看到白言希。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秦一楠感觉有一个榔头,狠狠地在他胸口处敲打,砸碎他的骨架,将胸膛里的器官破坏的血肉模糊,这种感受,连撕心裂肺不足以比拟。
脑海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告诉他只有那个药剂可以救他,只有它才可以!
但是白言希看见的,就只是秦一楠牙齿咬的咔咔作响,一直忍耐着。
“唔——”
痛苦的呻吟,被逼出的汗珠连睫毛都打湿了,面容刚毅的军人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他就连痛苦的表情狰狞这个动作都做不出来。
一个晚上精疲力尽的治疗结束后,秦一楠早就因为极致的痛苦,从而昏厥了下去。
白言希也很疲惫,但是她不能就这样离开,咬着牙撑过了那阵晕眩,就继续不断的银针刺激,进行分阶的药物导入。
看着秦一楠的各项指标一点一点的平稳下来,白言希猜缓缓的定下心来,这个时候天也快亮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医治你的。”
当然,白言希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并不够格夸下这种海口,但是自己能求助的人,也就只有自己的老师,梁振中了。
回到办公室,稍作休息后的白言希,在梁振中上班的第一时间,就马上跑去找他了……
和唐老爷子结束了寒暄,结束了交谈后的白寒天,马上赶到豆豆的学校,虽然有些晚点了。但是白寒天知道豆豆会在学校那里等着自己的。
但是,很明显,白寒天还没有见识过豆豆的“真性情”。
“老师,豆豆同学呢?”
白寒天载门口在学校各个地方都找不到豆豆的时候,马上来到了办公室,找到了豆豆的老师。
白寒天说到底,也不是一个擅长和女人交际的人。
他这辈子,能调动的最大的温柔,都用在了白言希身上了,还有一点点在豆豆的身上。
所以当他一脸“煞气”去质问老师的时候,那个老师着实被他的模样吓得够呛。
通过学校的监控,白寒天看见,豆豆是自己离开的学校,而不是被任何人带走的。
看这样离开的小模样,似乎已经有了很明确的目的地了。
白寒天飙着车,回到了公寓,果不其然,并没有看见豆豆的踪迹。
迫不得已,调动了自己刚刚培养起来的势力,就为了找那个糟心的豆豆。
“先生,这是从机场的监控上截下来的片段,里面的这个小身体,就是小少爷。航班那边的名单,我还也查询了,确确实实,在上面出现了“白旭”这个名字。”
“那航班的目的地是哪里?”
“中,中国。”
白寒天的脸上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这孩子的心思细腻和懂事的程度,都远远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这孩子,一言不发的,怕是回国找言希去了。”
想到这,白寒天不由得一阵头疼,哪怕豆豆很聪明,但是再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
他马上拨通白言希的号码,但是白言希这个刚好聚精会神的在帮秦一楠治疗,所以根本就无时间兼顾查看自己手机的信息。
更别提在自己结束治疗后,脑细胞已经大面积的死亡,根本就没有去时间和精力去接唐易山的电话。
因此,白言希也就错过了,找自己儿子的最佳时间了。
等到白言希重新和白寒雨天取得联系的时候,豆豆的飞机也已经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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