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烦闷(1 / 1)

<>白言希还不知道自己被自己的儿子给卖掉了这件事,但是她却发现了,在这段时间里,自己儿子和唐易山,似乎相处的很融洽。

虽然对他们突如其来的关系好转很疑惑,但是白言希还是把它归结为是血缘关系的羁绊,所以就不做多想了。

“豆豆,你干什么呢?”

“妈妈,你回来啦,我在摆我们的午餐呀?”

白言希走近一看,桌子上的饭菜,刚刚好是三个人的份量。

若是之前,豆豆是绝不会可以安排他们三个人一起吃饭的,自从唐易山住院后,豆豆的态度就渐渐的产生了一些转变。

想到这,白言希忍不住在他们两父子身上来回的打量。

而唐易山也大大方方的,任由着她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

小小的病床桌上,顷刻间就被豆豆摆满了精致可口的饭菜。

“妈妈,S,男人,吃饭!”

豆豆低头,暗暗的吐了吐舌头,差一点点,就在自己妈妈面前,把男人的另一个身份给泄露出去了。

再次抬头,就迎上了唐易山意味深长的表情。

白言希这一次,没有注意到他们两父子之间的互动,而是一脸为难的看着自己面前的饭菜,准确的说,应该是饭菜里面的胡萝卜。

豆豆从小到大,白言希都有意识的在他面前,培养起他不挑食的好习惯。

所以面对自己极其不喜的食物,她也没有在豆豆面前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出来。

在白言希踌躇不决的时候,一双筷子就这样出现在她的面前,无比自然的夹走了她面前的所有胡萝卜。

“你干嘛?”

“胡萝卜对伤口好,给我吃吧!”

虽然唐易山并没有和她朝夕相处,但是为了“逢场作戏”,他们一起进餐的机会,并不少。

或许就是在那一次又一次的席间,他记住了这个不怕苦不怕累的小女人,唯独害怕胡萝卜这种食物。

看着白言希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为难,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就已经把白言希面前的胡萝卜给夹走了。

唐易山不经意的动作,让白言希的心里多了一丝的异样。

是不是,自己可以真的尝试着,去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想到这,白言希握住筷子的那只手的指尖微一颤,她突然有一种非常荒谬的想法,唐易山这次对自己是认真的。

这个想法刚萌生没多久,她便在心里摇摇头,这怎么可能呢?

而在一边,听闻此言的豆豆,耳尖一动,也趁机把自己面前的胡萝卜挑到了唐易山的碗里。

“你干嘛?”

和上一句话完全不同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温情,只有责问。

“不是说对你伤口好吗?那你就多吃点啊!”

唐易山额头青筋一现,他拿走白言希的胡萝卜,并不意味着自己也喜欢吃这东西呀!

豆豆以为自己这么说,可以感动到他和白言希,蒙混过关。

“是吗?不是因为你自己挑食,所以才拿过来的吗?”

“豆豆,妈妈从小怎么教你的,不可以挑食。”

此时的豆豆只觉得心累,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呢?哎!

虽然唐易山很享受在医院,有白言希的照顾,有豆豆陪伴的日子,但是毕竟身份摆在那,注定了唐易山的安逸时光始终是有限的。

“言希。”

白寒天叫住了即将出门的白言希。

其实,自从白寒天出来后,并不像白言希想象中的那样,享受着天伦之乐。

有些时候,她甚至都会好几天见不到白寒天,但是她尊重自己的舅舅,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不打算告诉自己,自己就不去过问。

“唐易山情况怎么样?”

“恢复情况不错,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白言希很疑惑,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起唐易山的情况,但还是照实回答了。

“一周后,是大哥大嫂的忌日……”

忌日,是啊,在五年前的那一天,自己的人生便发生了彻头彻尾的变化,那一天,于她而言就是噩梦的开始。

不意外的,白寒天看见了自己侄女微微泛红的双眸,心里也荡起了疼痛。

“你有什么打算吗?”

即便不忍心,白寒天还是不得不打破空间中的沉默。

“我会带豆豆回国,祭拜一下他们。让他们看一下,他们的女儿和外孙都好好的。”

对于她的回答,白寒天一点都不意外。这也是白寒天叫住她的原因。

“我这边,有点事还没解决,到时候可能陪不了你们一起过去。”

自己出狱后,还没有去自己的大哥和大嫂的坟前祭拜过,这一点一直都像鱼刺一样,哽在白寒天的心头。

“舅舅你……没事,爸妈他们能理解的。”

其实白言希不是不好奇,不是不担心自己的舅舅是在做什么事情,但是这几年的监狱之灾确实是太难过了。

自己的舅舅能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自己都应该支持才对。

“我会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到时候会过去找你们的。”

“嗯,好。”

言希,你放心,舅舅很快就可以重振白家,不会再让你和豆豆两个人这样伶仃飘流下去的了。

但是白寒天还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这里面,还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了。

被白寒天这么一提,白言希整个人的情绪,都陷入了莫名其妙的低迷之中。

“你怎么了?”

从她一进门就看出她的不对劲的唐易山,在她恍恍惚惚差点撞到桌子的时候,忍不住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痛,却无比彰显亲昵的动作,白言希直直的望进了唐易山的眼眸中,里面,只有自己。

或许是天气太美好,气氛带着些许暧昧,唐易山望着白言希,缓缓的低头,唇瓣轻轻的相逢,引起了两个人的身体里的电流。

在唐易山想要再进一步的时候,白言希后退了,拒绝的意味,没有言语却精准的传达给了唐易山。

“你今天怎么了?”

“你应该快出院了吧!”

两个人都想着打破彼此的尴尬,同时开了口。

“我问过医生了,你的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久后,就可以出院了,所以,今天是我最后一天来这里了。”

“这就是你今天频频失神的原因吗?其实我们可以……”

唐易山并不知道,一周后是白父白母的忌日,自然也不会往这方面想。

“不,不是因为你。”

白言希拒绝的果断,随后便低下了头,进而忽略了唐易山眼神中的受伤。

她低着头,夕阳的余光照映在脸上,被卷翘的睫毛当初了去路,看不清脸色,只剩下点点亮光随着睫毛的颤抖闪烁,无故透露出些许悲凉。

“行,我知道了。”

自己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一次两次的,拿着自己温热的心去捂她寒冰般的心,也是会有被冻伤的时候的。

唐易山想,或许需要给彼此一些缓冲的时间了,最近几天,她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已经缓和了许久了,而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疗伤”。

唐易山若是知道,这次的分开,差点连同他们的未来,也一起断送掉的话,唐易山一定不会这么洒脱的让她离开的。

此时,唐家……

“二哥,这是我手下的人,提前一步截了大哥的胡,查到的东西。你看看,里面的内容,很精彩。”

自己谋略不行的弟弟,也就只有查东西在行了。

一边拆文件袋的唐德安一边这么想道。

许久后,才从满满当当的消息中,抽出神来的唐德安骤然间大笑来起来。

“二哥?”

这份资料,明明自己也看过,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呢?

“一直以来,大哥那边的人,总是那么感情用事,明明可以有更快捷的方法达到目的,却偏偏永远老是要顾及身边的人的感受。我一直以为,他的儿子跟他一模一样。”

唐德凡和自己不一样,不,应该说是和整个唐家都不一样,他是一个把家庭放在事业之前的人。

当初也是他,顶着巨大的压力,非要娶姜初微为妻。处处维护她,甚至还因为她,放弃了很多唾手可得的东西。

这种多出来的情绪,在早就感情缺失的唐家,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自己本以为,唐德凡他,也把自己的这种没有一点用处的多情,毫无遗漏的遗传到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毕竟,唐易山因为李佑熙所闹出来的事情,在唐家,也早就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事情了,只是所有人有很有默契的绝口不提罢了。

“话是这样,但是,我还是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好笑的?”

被彻底取悦了的唐德安,此时也难得有耐心的,对自己的弟弟,唐德平解释清楚。

“我本以为唐易山和咱们的好大哥一样,感情用事,也因此得到了许多人的扶持。但是,事实证明是我唐德安看走眼了。论起狠心的程度,他唐易山,算是彻底继承了咱们老唐家的基因啊!趁着自己的老婆家族遇见瓶颈,从中煽风点火,最后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

“这不是很正常吗?白家那个情况,本来就是已经回天乏力了,与其让这么一块肥肉被别人叼走,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

“你说的没错,是这个理,在唐家,这很正常。但是作为大哥的儿子,作为他唐易山,这个做法,却是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我以为,他唐易山和咱们不一样,原来,他唐易山和我才是同类。感情?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一文不值。”

虽然还是不懂这里面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但是唐德平还是敷衍的笑了几下。

“那大哥,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在看完这些资料的时候,他唐德安就已经想好了要做什么了。

“反正我们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儿大。既然火药桶唐易山已经准备好了,导火线也有了,就让我来帮他们点上一把火吧!”

唐德安往后仰,整个人惬意的卧倒在了舒适的沙发里,只是嘴角的那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意,让人忍不住毛骨悚然。

“二哥,你是想好怎么做了吗?

唐德平倾身,往唐德安的方向更近了些。

“既然咱们的易承侄子想要去中国,作为长辈的,哪有不支持的道理?让人拦住唐德凡的耳目,一定保证让唐易承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到达中国。”

“可是,我们不是没有找到白言希的行踪吗?”

其实唐德平知道自己的脑子,没有自己的大哥和二哥转得快,所以,为了不误事,他总会把事情问的比较详细。

“我们不知道,不代表唐易承找不到,不要低估他们之间十年的感情。更何况,棋子本来就应该发挥他的作用。”

语音刚落,唐德安手中的液体,再次按照着它固有的轨迹来回流动着……

“妈妈,我们这是要去哪呀?”

豆豆摆动着自己毛茸茸的小脑袋,头上的呆毛随着他的动作一跳一跳的,看的白言希一阵手痒。

“豆豆还记得妈妈跟你说过的外公外婆吗?”

“记得,那是生下妈妈的人,你说过他们是世界上最好,最温暖的人。”

豆豆把当初白言希形容自己父母的词,一五一十的全部复述了一遍。

“豆豆真聪明,一周后就是他们的忌日,所以妈妈要带你一起去祭拜一下他们。”

“那他们在哪?为什么不把她们一起接过来一起住呢?”

童言无忌,却让白言希再一次红了眼。

“他们在天堂呢,我们上不去,但是他们一定会在天上看着我们的。”

白言希和豆豆,刚刚走下楼,就看见了一个在她们生活里销声匿迹好几个月的男人。

霍铮倚靠在车身上,一双大长腿随意的斜放着。似乎,他的长相并不符合科学,阳光倾斜在他身上,笼罩出一层淡淡的光圈,减少了锐气,多了几分温柔的错觉。

眼前这个画面太过美好,让白言希刚走下楼,一时之间竟然都有些愣住了。

很明显对于这个男人的突然出现,很意外。

男人面对着路人的指指点点和注视,左脚微微动了一下,好像有些不太耐烦起来。

霍铮几乎是在她们母子出现的第一时间立刻就发现她们了,迈着长腿走过来,直到自己和那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

“要去哪玩呀?方不方便带上我呀?”

多年的行医经验,让白言希第一时间就注意到霍铮的左脚,略微有些不对劲。

联想到霍铮身后的背景,白言希心里很快就了然了。

“我和豆豆回一趟中国,应该一周后就会回来。”

“中国,那可是那个男人的地盘呀!需不需要带上一个帅气又多金的保镖呀?”

“不用了,一个有脚伤的保镖,指不定到时候还没有我和豆豆跑得快。”

也是,认识了这个小狐狸两年了,自己的掩饰总在她面前起不了作用。想到这,霍铮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温暖。

“话不能这么说,我跑不过你们,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们拖住他,帮你们争取逃跑的时间呀,还是很有用的。”

“行了,给我安分点好好养伤,不要让我回来后,还看见你一瘸一拐的样子,要知道,我的职业可是医生。”

“你真的一个人可以吗?只要你开口,我……”

霍铮还是一如既往的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言语之间有几分的试探,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霍铮,真的不用了,谢谢你。”

两年了,白言希对自己的拒绝还是那样的不拖泥带水。霍铮的心里,泛起一整苦笑。

自己结束任务后,堪堪能走动,就赶过来探望她们母子。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啊!

“行,那么你们注意安全,小豆丁,记得好好保护你妈妈呀!”

最终,霍铮也只得到了豆豆一个强有力的白眼。

两年的时间,足以看清一个人。

霍铮看清了自己对白言希对兴趣的根源,白言希也彻底卸下了对他的防备,拿出真心与其交往。

只是白言希知道,不管霍铮对自己的感觉友达至上,抑或是正常的朋友关系,自己都给不了他太多的东西了。

飞机安全,准时的降落在了中国A市的机场上。

而同一天的另一次航班,也承载着一个男人,同样的来到了A市这个故事开始的地方。

可能是上天感受到了白言希的心情,在这几天,天气总是阴阴沉沉的,没下雨,却给人一种难以喘息的压抑感。

“我的助理呢?”

“您说的是白言希小姐吗?她请了假,现在正在假期中。”

总经理一大早就被执行长叫到了办公室,自己夹着尾巴过来的时候,却发现,执行长单纯的就是为了询问白言希的下落。

三天,整整三天了,唐易山自从那天和白言希分开后,就已经整整三天没有见过白言希了。

随着时间越流逝,唐易山心中的那份不安就愈加的强烈。

在得知白言希请假后,唐易山的第一反应就是白言希又再一次逃跑了。

“滚下去查清楚她到底去了哪,查不出,就是别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了。”

唐易山把经理赶离了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好好思考白言希的去向,就接到了俞松急匆匆的电话。

按照时间,现在中国那边已经是大晚上的了。

“喂!”

““总裁,总裁,大事不好了。”

“悠着点,你说。”

头疼欲裂的唐易山、忍不住抬手,狠狠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头。

“我在查公司的情况的时候,发现了咱们公司内部的一个漏洞,在唐氏的很多岗位上,大至管理高层的人,小至各个岗位上的人,都有别人的眼线在。

“是谁的?”

“您的二叔和小叔,唐德安的以及唐德平之间相互配合。因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所以,这边可能需要老板您亲自回来处理了。”

电话的另一头只传来了几不可闻的呼吸声,许久,唐易山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好,我知道了,最迟明晚,我尽快会赶到。”

本来以为他会马上赶回来的俞松,听着他的话,不由自主的觉得很疑问。

归根究底,唐氏才是他的公司,但是他却似乎对那边的很留恋的模样。

不过,

唐易承把白黄相间的菊花放置在了坟前,随后便呆呆的看着照片里面的那对夫妻。

“白叔叔,白阿姨!我是唐易承。”

仅仅自己只是在介绍自己,却开始哽咽了起来。

随后,唐易承重重的跪落在了地上,深深的对着石碑磕上了三个额头。

“白叔叔,当初,我给你承诺过,我会好好照顾言希的,但是,我最终还是没能做到。”

所有的回忆,慢慢从记忆中一丝一缕的抽取出来。

“白阿姨,当时我说,等我学成归来,我便会把言希娶回家。但是,最终她却成为了我的大嫂。即便那个时候,我很不甘心,却从言希的眼神里面看得出,言希真的爱惨了我大哥。我本想着要成全他们的,所以在我爷爷的威胁下,也就这样离开了。但是,但是我没想到,就因为我这一离开,白家就遭遇了这么大的变故。”

说到这,唐易承深呼吸,一点一滴的蓄起接着往下说的勇气。

“两年前,我无意中从我父母的口中得知,原来今时今日你们白家现在的局面,都是我们唐家欠你们的,是我们唐家欠你们白家,欠言希的。”

白言希一身黑的,来到了白父和白母的坟前,却意外的看见了在他们的坟前,跪着一个身影。

舅舅说赶不回来,所以这个身影,不可能是舅舅啊?

带着疑惑,白言希一手拿着鲜花,一手拿着祭品,慢慢的靠近那个朦胧的身影。

刚一走进,熟悉的声线就出现在了自己的耳畔。

“你们唐家,欠我们白家什么?你们唐家,欠我什么了?”

虽然有风,但是白言希却把唐易承的话,听的真切,再加之唐易承说这话的语气,带着抹之不去的愧疚。

“言希?”

听见了自己一直在寻找,却不敢见的人的声音,唐易承先是一愣,接下来便猛的一回头。

正是自己魂萦梦绕的人儿的面孔。

“易承,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们好像两年没见面了。”

“是啊,两年了,明明才两年,却让人有一种恍然若世的感觉。”

双眼的红晕还没褪去的唐易承,强装镇定的说着叙旧的话,总是有些怪异。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你们唐家欠我们白家的?”

唐易承的眼眸的变化,快到差一点白言希就要抓不住。但是她很清楚,自己从唐易承的眼睛里看见了一丝挣扎。

“言希,接下来我说的事情,你要答应我,要冷静,冷静下来再做决定。冷静下来后,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嗯。”

唐易承由跪在地上,变成瘫坐在了地上,一只手捂住脸,就像是没有脸见白言希一样。

“你们白家,当初在被人陷害之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原本那个时候,若是有人伸出援手,虽然会很艰苦,但也不至于会挺不过那个难关。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唐家非但没有出手相救,还联合起别人,自己不出面,把白家再一次推上风口浪尖。最后,白家经受不起这些风浪,你的父母自杀后,白家也算是正式散了。唐家,暗地里私吞了许多白家的资产。”

明明唐易承说的字,白言希都知道,但是就是莫名其妙的听不懂他的意思。

“你,你在胡说什么?”

用了一小会,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们白家,之所以倒台这么快,全部都是因为唐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我就问一个问题,这件事,是唐易山经手的吗?”

白言希也知道,现在的唐家有两派,一派是由唐易山的父亲为代表,另一派,则是由唐易山的二叔和三叔为首的。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白言希或许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打颤。

唐易承没有回答,因为他舍不得,舍不得把自己珍爱的女人的最后一丝祈求,最后的一抹救赎也撕毁掉。

但是,他的沉默,却也说明了一切。答案就是白言希最不想听见的那一个。

白言希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如果刚才唐易承说的话让她感到心酸的话。

那么现在白言希是被寒意一点一点的入侵到骨肉之中,浑身上下只觉得彻骨的寒冷。

“呵,呵哈哈哈哈。”

空荡荡的陵园,只有白言希那悲凉凄离的笑声在不断的回荡,回荡……

“你们唐家,真是把我白言希拿捏在手心里,耍的团团转啊?到底你们是凭什么?凭什么这么践踏我白言希的人生?毁了我一个人都不够,最后还要毁了我的家?难道,我仅仅只是爱错了一个人,赔上了我的真心,搭上了我的青春还不够,我还必须付出我的所有吗?啊?”

白言希手上精心准备的祭品,不知道什么时候掉落在了地上,这幅歇斯底里的模样,是她的人生中从未出现过的。

唐易承害怕她伤害自己,重重的的抱住了她,也献出了自己的胸膛,以供她发泄。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再多的言语,在犯下的罪孽面前,统统都显得无力了起来。

白言希脑海里面,在这段时间里面,所有和唐易山相处的日日夜夜,都一幕一幕的重播在眼前。

记忆中的自己有多悸动,唐易山看起来有多深情,此时的她就越是觉得讽刺。

在不知道拍打了多少次唐易承的胸膛后,白言希才渐渐的放弃了挣扎。

五年来,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倾巢而出。

除了对唐易山的怨恨,其实不如说更多的,是自责。

是自己,为白家招来了这么大的一个祸患。自己是间接害死自己父母的侩子手,自己也是让自己的舅舅,深陷牢狱之债的罪魁祸首。

白言希紧紧的抓住唐易承的衣襟,像是溺水前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唐易承很快的就感受到了自己的胸膛,有一片湿意,且在不断的晕染开来。

对不起,言希,我是真的很爱你,但是这样的我,是不是已经失去了爱你,站在你身侧的资格了?

白言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陵园,不知道是怎么回到的家里。

面对着豆豆担忧的模样,白言希甚至连扬起一抹笑容,安慰他说自己没事的力气都没有。

另一边,没能找到白言希的唐易山,最终还是不得不先回国处理唐氏的事情了。

“情况怎么样?”

刚刚见面的俞松和唐易山,连一身嘘寒问暖都没来得及说,就直接切入正题。

“这是目前调查出来的人的名单,每个人职位都不高,但是却分布的很均匀,每个运行部门都有人。”

此刻的唐易山有一种情绪紧绷的感觉,那双眼瞳比起往日还要深邃幽暗,一丝光都没有,只有一片浓重的黑了,犀利的视线目视着俞松刚刚拿过来的文件。

再加之上,他本身气场却又全部都散发出来。强大,冷硬,让俞松不禁捏了捏方向盘,言语行动间不由自主的带上了一份小心翼翼。

这样的唐易山强势而又霸道,凌然不可轻犯,就像一个君王一样,只让人觉得无比的压迫。

话说回来,俞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唐易山这个样子了。

不过正是这样,俞松才觉得有些不对,虽然有人胆敢把手伸到这么远来,这件事情挺严重的。

但是也不至于让唐易山的情绪,外泄成这个样子。

所以俞松觉得,唐易山这么生气,一定还有一些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俞松不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把这些人和唐德安或者是唐德平的交接接触记录查出来,查出来后,拷贝一份,发给老爷子和我父亲。”

向来贯彻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不让任何人插手的唐易山,第一次想要把唐老爷子和自己的父亲扯入水中,足以证明,这一次的唐易山,到底有多生气?

“是,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之前您让我调查白小姐踪迹的时候派出去的人手,因为前段时间太忙了,忘记叫回了。他们发现几天前,白小姐从美国洛杉矶飞往A市的踪迹。”

“什么?言希现在在国内?”

从下飞机,就没给过俞松一个正眼的唐易山,此时因为白言希,终于正视了自己的助理。

“是的,我让人去查她现在的地址了,最迟明天,就能拿到了。”

奔波了这么久的唐易山,此时身上,精致高贵的西装都遮掩不了他的疲倦。

算了,再让那个小女人最后再逍遥一晚吧!

唐易山想了想,便让俞松先送自己回别墅去了。

嘉陵酒店。

“舅公,你终于来啦!”

白寒天慈爱的摸了摸豆豆的头顶,最后换上严肃的表情,轻声问道。

“妈妈呢?”

“在房间里面,舅公,妈妈怎么了?她前两天看完外公外婆回来后,就很不对劲。”

“豆豆乖,妈妈没什么事,只是心情不好而已,舅公进去看一下她。”

随后,白寒天轻轻的把豆豆从自己的怀里推开,走到了白言希的房间门口。

他们都没注意到,豆豆稚嫩的脸上,有不属于孩童的深思一掠而过。

进入到房间里面的白寒天,感受着房间里被黑暗吞噬的一干二净的样子,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啪——”

白寒天打开了房间里面的灯,驱赶掉房间的黑暗,也照拂出坐在窗台上的女人的身影。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白言希便缓缓开口了。

“舅舅,原来,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让白家遭受了灭顶之灾。我……”

语气平淡,让白寒天差一点就相信了白言希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了。

“言希……”

“舅舅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了不让我内疚,所以才瞒着我的?”

看着白言希满是落寂的背景,白寒天的心就像是被人狠狠的掐住了一样。

“言希,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知道了多少,但是,言希,这其中牵扯到的,并不像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白寒天很想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但是他更怕,知道全部真相的白言希,会彻底崩溃掉。

“呵。”

简单吗?是啊,唐易山最终还是给自己上了人生最沉痛的一节课,告诉自己,生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言希,你恨吗?”

“恨?恨谁?唐易山吗?若是在前两天,问出这个问题,我会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告诉你,我恨,恨的想吞噬掉他的血肉。但是,两天的时间,偏偏就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恨又如何?然后让豆豆生活在自己的亲生父母,反目成仇,相互折磨的环境之中吗?这件事,归根究底,最先做错的人,是我。为了爱情,我失去了所有,现在,为了我仅存拥有的,我不想活在仇恨之中。”

就算没有真的喜欢过哪个人的白寒天,在这一刻,却是真的知道了,原来心碎真的是有声音的啊!

“言希,唐易山其实是有……”

刚刚提及唐易山的名字,白言希便打断了。

“舅舅,此后,这个人的名字,我不想要再听见了。我想让你把豆豆带回美国。”

“那你呢?你要我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一脸的不赞同,但是白寒天还是舍不得加重语气。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样去面对,我,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我需要时间来准备,告诉豆豆,杀死你外公外婆的凶手,是你的爸爸妈妈。”

白寒天虽然没能看见她的正脸,却能从窗户的玻璃的反射中,清晰的看见她憔悴的模样和嘲讽的神情。

“言希,如果这是你想要的话,我会尊重你,但是答应我,不要做傻事,不要只相信你看见的,听见的,很多事情都像冰山一样,更深层的东西,永远藏在水下。”

“我累了。”

从房间里出来的白寒天,坐在沙发上,慢慢的回忆了起来。

在事故发生前,白寒天就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大哥大嫂的不对劲,在查询下,也懵懵懂懂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所以在知道唐易山作出那样的事情的时候,他心里更多的是疑惑而不是气愤。

直到那一次,唐易山主动找上自己,向自己坦诚一切。

那个时候,白寒天才清楚的知道,那些看似最可恶的人,其实背负的,也是最多的……

白言希不知道白寒天是这么说服豆豆让他跟他先离开的,从机场送他们离开之后,白言希连最后的一丝坚强都维持不起来了。

迷迷糊糊的,白言希上了一辆计程车,又莫名其妙的下了车,转眼间,白言希来到了一家酒吧门口。

这家酒吧,是李佑熙之前兼职的地方,也是一切美好转变成噩梦的转折点。

白言希还是走了进去,不醉不归这个词,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酒精的麻痹,不正是自己需要的吗?

总有人说酒精可以麻醉一切伤痛,但是白言希从来不敢去试,因为身为唐家的孙媳妇,她必须要保持百分之百的清醒,清醒到只要唐易山回来她就可以听得到响动。

哪怕三年之内,唐易山和自己住一起时间屈指可数,还是被老爷子逼迫着回来的,她仍然心里头满怀期待,想象成他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而如今似乎可以放下了,都挣扎了这么久,她也确实应该借此梦醒一次。

临近傍晚,夕阳下落日倒映在玻璃上。

一个身姿优雅却萦绕着颓废的女人坐在最边边的位置上,身上矛盾的气息,更加让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仅仅是仰头喝酒的模样而已,就足以引酒吧里来来往往的人的停驻,好似店内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唐易山到这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幅画面。

“白言希!”

重新踏上这个藏在自己记忆深处的酒吧,唐易山的心里,已经没有了一丝异样,有的只有眼前那个两颊坨红,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人。

模模糊糊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白言希无意的用着她最美丽的姿态回眸。

看到的是男人俊美如斯的五官被灯光镀上一层微光,神情披上几分温和的外衣,眼神却宛如锋利的匕首,英气中掺杂着进攻性。

不论在相貌上还是地位上,男人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但是,这样的人,却是自己肖想不得的。

白言希颤颤微微的离开吧台,脚步几乎都快站不稳了,踉跄几步就要上前。

看着白言希醉的连站都站不稳,唐易山环视路四周。

多少露骨,又跃跃欲试的眼神纷纷的落在了白言希身上,见此,唐易山面色一僵,感觉自己所有精致的伪装都在时间的推移下龟裂。

强忍住自己想要挖掉那些人的眼睛的冲动,唐易山伸手,拉住了即将瘫软在地上的白言希。

白言希漂亮的眼眸微微眯成一条缝,精致的下颚非常尖细,脸上涌现出红晕,加上她裙子下诱人的身体线条,让人不由的浮想联翩。

“不要拉我,我要喝酒。”

白言希烦躁的扬了扬手。

“为什么脑海里还是这张脸,是我喝的不够多,才没能逃离掉他吗?”

都说酒后吐真言,酒后的呢喃,最是致命。

随后,白言希那双娇娇弱弱的手就把唐易山的俊脸推到一边。

“滚!”

彻底忍不下去的唐易山,一把把白言希打横抱起,离开了饿狼潜伏的酒吧。

娇媚又异常柔软的身躯,像水蛇一样,不断的在唐易山的怀中作乱。

在某一刻,唐易山甚至都觉得自己被她身上散发的酒气给熏醉了。

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唐易山把车开到了离这里最近的唐家。

“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

唐易山随着杨嫂的视线,望向自己怀中脸颊酡红的女人,一脸无奈却宠溺的表情。

“喝醉了,去准备醒酒茶。”

这个丝毫不掩饰的表情,把秦嫂吓得围裙都要掉了,以前的大少爷,在面对少奶奶的时候,连抬头看一眼都不屑,现在却用着像望着自己一生的至宝的眼神一样看着她!

“少奶奶,你喝多了吗?”

杨嫂想要帮忙接过白言希,让唐易山可以稍微缓一缓。

但是不小心碰到唐易山的手,就更加惊讶了。

“大少爷,你是不是发烧了?”

但是唐易山一抬头,杨嫂更觉得惊的头皮发麻!

唐易山整个俊脸都紧绷在一起,棱角分明的线条挂着几颗汗珠,更显得他整个人凌厉而有危险,不知道是忍耐到极点,还是在压抑什么。

看着他的表情,杨嫂在下一秒,就露出了一脸了然,。

但是她只能想着先把一看就晕菜的白言希先接过来,唐易山一看就跟平常不一样。

“少爷……”

杨嫂想又一次伸出手,但是眼前已经没有人影了。稍微一愣,一时搞不清到底是谁喝多了。

定眼一看,唐易山已经抱着白言希上楼,向着他们卧室的方向,一向沉稳淡漠的少爷几乎是用踹的方式打开了卧室的门的。

杨嫂老脸一红,就走向了厨房。

打算把她放置在床上的时候,唐易山下发现,白言希还不依不饶的抱着一个酒杯,像是一个宝贝似的,这么一路回来倒是没有丢掉,酒倒是撒光了,难怪闻起来酒气熏天的。

房间和两年前的格局一模一样,有白言希在的房间总是素净,乍一眼看没什么特别,但是扫一眼觉得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宁静。

像是每一个随意摆放的物品,都属于那个地方,丝毫不起眼,但是如果想象失去了它,又觉得怅然若失,就像是怀里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怀里的女人,唐易山的眉头皱的更深。

将女人放在床上的那一刻,唐易山就开始扯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迅速的解下两颗纽扣。

本来应该是玩世不恭的装扮,但是在唐易山的身上却没有半点痞气的模样,只让人觉得他的高大强健,充斥着禁欲的气息。

唐易山有点迷茫,他不知道是不是白言希喝了酒的原因,还是一路抱着这个女人,他自己也醉了。

今晚的白言希,有些奇怪,好似身上环绕着一丝似有似无的悲伤。

唐易山扭头看了一眼在床上不安稳的女人,自己不是从不沾酒的人,不致于被这个女人的身上的酒气,给醉到。

“唐,唐易山。”

白言希喝了太多酒,晕的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年,更别提知道自己在哪了。

她小小尖细的容颜抵着床单,突然低低的笑,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老公。”

然后白言希就极其麻溜的翻了个身,把头埋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醉了的人。

听见白言希像小猫一样的叫唤自己,唐易山的视线猛然沉了几分,近乎带着想要点燃人的温度一样的盯着白言希。

但是白言希完全没有察觉,随后自己带着闷闷的声音,轻声的说。

“以后再也,再也不能叫了,他已经不是了。”

声音很轻,但是像是跟自己下了一个决定。

唐易山只感觉心烦意乱,连呼吸更加焦灼,解开几颗纽扣完全不够催散热度。

他离开大床,将房间内的空调打到最低,但哪怕这样还是不够压灭他心里头的那股火。

而躺在床上的女人把头埋了一会就觉得呼吸不上来,她艰难的想要撑起身体。

唐易山快步走过去,挡住白言希,不让她从床上栽下来。

女人平时不怎么保养,但是皮肤就很好,说是白玉无瑕也不为过,乌黑的秀发披散下来,白皙胜雪跟黑发如瀑本来是极大的突兀,更何况女人的肌肤透着有人的潮红,让人联系到熟透的果实,唐易山觉得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眼睛。

半分钟后,白言希的蜷缩的身体上覆上一层薄被。

唐易山收回大手,盯着薄被下小小起伏的身影,勉强移开视线告诉自己镇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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