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雄英道:“一心大师,还有件事情晚辈未告诉于你。玄悲方丈临死之前把毕生的内力传输于我。”一心大师听后紧蹙眉目立马舒展开来道:“玄悲果然深明大义,被人毒害,临死之前还能够为中原武林留下希望。玄悲一定也是知道侯少侠的为人,才愿意把毕生的内力传授给你。其实这一点也算一个证据,若你毒害方丈,方丈又怎么可能把内力传授给你呢?不过单凭这点,还是不能足够证明你的清白,毕竟如果别人否认内力是玄悲传授给你的,你也无可辩解。”
侯雄英道:“那是自然,光靠内力是无法证明我的清白,何况现在内功虽深厚,晚辈却不能灵活运用,根本发挥不出威力,不能施展内力别人又怎么会相信于我。”
一心道:“流星剑乃是昔日天神教教主,当初玄悲带领中原群雄将天神教歼灭,流星剑也坠落深渊,没想到他竟然没有死,这次来到中原肯定是来者不善。玄悲说他没有死,想必是见过流星剑本人,这次少林的灾难他肯定脱不了干系。流星剑武功卓绝、剑法凌厉,昔日谈之色变,他若没死,乃是整个武林之大不幸。更可恶的是少林竟然出了内鬼,与敌人里应外合,这才是让老衲深恶痛绝的。出家人应慈悲为怀,不追求地位名利,这内鬼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谋害少林,杀害同门,乃天地所不容。待查出内鬼,老衲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清理门户。”
侯雄英道:“大师的心情晚辈能够理解,可以说武林之中哪个门派不是痛恨本门派中的败类。还有个事情,既然方丈是在这禅房中去世的,可以寻找下此地有没有什么线索。晚辈刚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方丈是从房梁上跃下,麻烦大师上去查看一下。”
侯雄英说完,一心大师轻轻一跃便来到房梁上。在房梁上呆了一会,眼睛注视在房梁的一根柱子上。片刻之后便从房梁上下来。侯雄英急切的问道:“大师,怎么样,有所发现么?”一心表情漠然,沉默不语,这本不是他的性格,要知道怪僧一心的称号可不是江湖虚传,接触过的人都知道一心乃性情中人,喜怒哀乐全都挂在脸上,从不拘束于世俗礼仪。相处得来千杯不醉,相处不来哪怕是达官贵族一样不予理睬。
侯雄英看出了一心的心思,不免替其难过起来,这比他自己身处险境还难受。一个古稀老人,英雄迟暮之季,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搁在谁心里好受,若只是外敌还说的过去,想不到竟然还出了内鬼,这好比一个受了外伤之人同时还被精神摧残,这种感觉比死都难受。
侯雄英安慰道:“大师不必难过,江湖中的恩恩怨怨岂是我们能够解决的,有的人为了名,有的人为了利……只不过是个人选择的原因罢了。其实晚辈已经猜到内鬼是谁,大师为难的只怕是少林的声誉。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又何必为此伤怀,不如坦然面对,时间会慢慢淡化这一切的。”
一心道:“玄慧万万没有想到,方丈中了剧毒先是使用龟息大法装死骗过他,而后由于方丈练习洗髓经、易筋经达到极高境界,能够经脉逆行,让毒液暂时不入五脏六腑,从而有时间将他的罪证留在房梁上。就当方丈支撑不住的时候,侯施主刚好来到此地,便索性把全身内力传授于你,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阿弥陀佛!”
侯雄英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恶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千方百计陷害他人,最终却是害人害己。晚辈为了救人使出蜀山禁籍无上神功,因自身内力薄弱硬要强制使出导致体内真气混乱,差点丢失性命。方丈不仅救了晚辈性命,最后机缘巧合把毕生内力传授于我,是时候跟那些武林败类算账了。”
一心道:“侯少侠恐怕还得委屈一下,老衲要先找到玄智师侄,到时候一起揭开叛徒的面纱,让他在众弟子面前谢罪。”
侯雄英道:“大师言重了,不就是关押么,晚辈还没有那么脆弱,为了少林为了整个中原武林,肝脑涂地又有何妨。”
一心朝侯雄英做了个佛礼,而后把侯雄英交给了玄慧并说道:“玄慧师侄,虽侯施主现在是嫌犯,但未召开全寺大会前还希望你保证他的周全。”玄慧笑道:“那是自然,谨听师叔的教诲。”
侯雄英被关押在少林寺的柴房中,有两名武僧看管,任何人都不许靠近,连饭都不许外人相送。木春风看到少林如此对待侯雄英,不禁暗自流泪,只怪自己武功平平不能为他分忧而伤悲。陆乘风则多次劝解她,常说木春风没有一点男子汉的气魄,可他又怎么知道其实木春风就是一位若情似水的少女。一心派了许多少林弟子寻找玄智,都没有结果,自己又被玄慧缠着忙于寺中的事务,方丈及去世弟子的后事乃是重中之重,但铲除内鬼也不可怠慢,苦于无计的一心,在夜晚独自下山,想去酒店买几斤美酒消消愁,可刚出山门就发觉有人跟踪他,本想出手抓住跟踪的人,细心一想自己只不过买酒喝,让那些恶人白忙活去吧。
什么权利富贵、什么戒律清规,当初要他当方丈,他死活不从,当了方丈哪有现在逍遥自在,人活着就是要潇洒开心,若为了权利利益牺牲自己的爱好,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反而有些人为了权利残害自己的同门,真是可耻可悲。
想到这里又不禁自责起来,自己乃是少林先辈,如今寺中竟然出了如此大事,他难逃其咎。昔日与人交锋,在刀光剑影中生存下来,多少次差点命丧黄泉,都未曾有现在的无奈与烦躁。不过一心马上又喃喃道:“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古稀之年,还有多少岁月来看这繁华世界,倒不如喝几碗美酒来得痛快。”
还是那家酒店还是他经常坐的位置,这回店小二、掌柜没有赶他离开,因为进来之时一心便给了小二一锭银子,这银子是侯雄英给他的,侯雄英自然知道一心要下山买酒喝,如今他自己被关押,只有一心才能给他送酒。一心端起大碗一饮而尽,想到前日自己还与侯雄英在此饮酒,短短一天多的时间少林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心中难以接受。酒是好东西,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人间一切烦恼,半坛酒下肚,一心心中舒畅多了。
一心端起碗又要畅饮之时,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孩童来到他的面前,把一串佛珠拿给他道:“爷爷,请问您是一心大师么?”一心放下了手中酒杯,朝小孩儿点了点头。小孩儿接着道:“有个大伯伯让我把这东西交给您。还说一枯一荣,亦枯亦荣。”说完小孩童便转身离去。一心定眼一看,这便是玄智的佛珠,因为这串佛珠还是自己送给他的。玄智与一心素来交好,一心二十多岁时经常犯戒律,每次关禁闭时都是玄智偷偷给他送饭吃,玄智年少时也贪玩,一心便经常带他去少林寺后山的洞中玩耍,那里风景如画,即可安心修炼,又可以从山下买来好酒好肉吃,这地方在重山密林中及其隐秘,别人难以发现,因洞口一棵大树半枯半荣,亦枯亦荣,所以他们把这洞取名为枯荣洞。
一心喃喃道:“那一定是枯荣洞了。”说罢便冲出酒店,施展轻功片刻消失在夜阑之中,而那跟踪一心之人哪里跟得上他,只好无奈的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