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延寸听云琴药师提过:“他身上的毒在先皇在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你。”贺延寸突然停住,络青出宫的时候,六王爷年纪不算小。络青见他反应过来,笑道:“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绮珑坊出事之后,六王爷暗中栽培势力,为了大晋的安危,我怎能不防呢。”
络青的所作所为已经让贺延寸印象中的他完全陌生。原来权势真的可以把人变得这么伪善。贺延寸从来没有想过,络青会像何单游一样,因为常宁公主的身份,就对她痛下杀手。贺延寸想起常宁公主的这些遭遇,心中悲痛不已。都是他,才让常宁公主沦落至此,身边除了算计,没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
贺延寸把兵符从身上拿出来,摆在桌子上:“你可以放她下来了。”络青眼里闪过贪婪,把兵符紧紧的拽在手里:“我说过,我是一个多疑的人,只要常宁公主还在,幽浅谷就有卷土重来的机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了。”
贺延寸警铃大作:“你什么意思?想要出尔反尔?”络青拿着兵符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延寸,对不起,我有我的责任,大晋的安危,我不能赌在常宁公主没有野心这么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上。”
络青悄然拿起一个茶杯,或许是想给悬崖上的人发信号,他把杯子高高举起,贺延寸厉声阻止道:“常宁公主不是幽浅谷的皇族,她只是贺国公府的小姐。”络青手一僵,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贺延寸怕激怒他,尽量平心静气的解释道:“吴贵妃当年产下的孩子,不是公主,而是皇子。先皇担心小皇子在宫里会遭到毒手,所以让才诞下女儿的贺将军把两个孩子身份交换了。一方面,是为了保证小皇子能平安的长大,不会因为有可能继承皇位而遭人毒手,另一方面,贺国公府的兵权,得有一个小将军来接受。贺国公府的夫人,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能产下这个孩子已是难得。若想再有孕身子,恐希望飘渺。”
络青矢口否认道:“不,这不可能,吴贵妃生子的时候,我明明在边上,我亲耳听到太医报喜说是一个女儿。”贺延寸帮他细想道:“吴贵妃生子的时候,你只能出现在外殿对吗?”
络青没说话,大约是真的在回想当时的情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未必还能记得这些细节。贺延寸试图勾起他的歉疚:“你要保证大晋的安危,是因为常宁公主身上所谓的幽浅谷皇族身份,可事实上,她不过是贺将军为了向先皇表示忠心所进奉的一颗棋子罢了。她何其无辜。”
络青看着远处常宁公主的身影,有了一丝动摇,拿着茶杯的手缓缓放下,贺延寸见他犹豫,赶紧劝道:“何单游来找我,虽然是利用常宁公主胁迫我,可我是知道这一切的,还是任由他去章栾手里送死,这就说明,你担心的事情,根本不可能会发生。”
络青审视着贺延寸,似乎是在判断他说的真假,徐潮出现在络青身后,对着贺延寸打了一个安心的手势,看来簿完已经知道常宁公主所在的位置了,贺延寸把头微微抬起,示意徐潮就在原地等候,不要靠近。
现在任何的变故,都有可能引起络青的戒备。贺延寸趁热打铁,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青叔,常宁公主的身份不是你想的那样,兵符也在你手里,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难道非要看着常宁公主这么一个无辜的女子因为这些权势,而白白送了性命吗?贺国公府满门忠烈。难道就不能给贺老夫人留一个念想吗?你忍心让贺老夫人一个人无子无孙的过完余生吗?”
络青颓废的坐下,突然开始怀疑自己,常宁公主真的是无辜的吗?如果真的像贺延寸说的那样,那他不是在伤害贺老将军唯一的骨肉。
常宁公主虽然在上面,听不到贺延寸和络青的谈话,却可以把络青的布防看得一清二楚。山崖的路上,全是埋伏好的弓箭手,贺延寸但凡有一点反抗,恐怕会被络青的射得全身都是窟窿眼。
常宁公主手脚被绑,嘴里塞着布条,无法大声呼喊提醒贺延寸,只能焦急不安的看着休令亭外两人的争执和谈话。
络青不知想起什么来了,突然反应过来:“不对,你的生辰在常宁公主之前,贺老将军说你比常宁公主要大上几岁,你们怎么可能会调换过身份。”
贺延寸解释道:“那是因为贺国公府与月华宫关系甚密,两个地方同时有孩子出生,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所以我的出生,贺国公府并未宴请宾客,只是等到我与同龄的孩童长到差不多之后,才让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面,即便是外人追问,也只是谎称我出生之时,身子虚弱。至于我出生时间里被人看到的贺夫人身孕,让接生婆说是诞下个死婴。世家隐晦之事,有意隐瞒,也不会被外人知道。”
络青思绪有些乱,他不知道贺延寸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是为了救下常宁公主,所以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对他撒谎,还是为了让他觉得可以彻底放下戒心。不再对幽浅谷的事情穷追猛打。
簿完悄悄沿着小路摸上去,想要趁着络青不防,把常宁公主给救下来,藏在山崖上的弓箭手,已经把箭羽对准了簿完的脑袋,可簿完还一无所知。常宁公主看得清清楚楚,眼里全是恐惧和焦急,突然开始挣扎起来,想要提醒簿完。
两个黑衣男子见她挣扎,还以为她是想要逃跑。拽着她的胳膊愈发用力,常宁公主没有办法,把身子的重量朝着左边的男子撞去,三人齐齐倒在地上。动静惊动了弓箭手,他们把箭头朝着簿完身上移开,对准常宁公主,以防止有人从另外一边截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