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哥,挨面头(那边)有一则(只)十三点哘嗬思额(找麻烦的)!”一个江浙沪的小喽喽指着我的脸道,看他的样子好像恨不得一指头把我给捅死。
我继续怒斥这帮小流氓道:“你们也是上过学的人,连自己的同校校友也要打劫吗?!”
“呦?!苦役呃(可以的)来了则(个)尜闹忙(凑热闹)的!”我这一说,蹈海真把那小流氓说找了,那个江浙沪看着我也不甘示弱,便如同狗一样的摆出了流氓的样子,“侬(你)这个不成事情的小钟丧(小畜生),把侬老子的!”
“靠,老子是被吓大哒?”说着我撩起地上的板砖就往那人身上投掷而去,只不过,可能是我本来就不善于这种武体方面的东西,我完全没有扔中相反,却被那个江浙沪单手轻易抓住,往我的脸上劈头而下。
正当我想“完了刚刚千方百计的出院又要进去了却要因为这块板砖再次回到原地”之时,这江浙沪小流氓的板砖硬是没有披下来,可能是我们的南方的流氓们都不太懂砖的使用方法,正当还在纳闷之际,一声道喝打破了思绪。
所谓“道喝”是一种二三流的说法,讲的是,佛家的人说一种语言,本来就是一种吉祥话,类似佛家说的“南无阿弥陀佛”之类。可如果道家却不是这样,道家的这种“道喝”其实是一种封敕鬼神的警示语。
“无量天尊!”只听得从灯光之后传来一声“道喝”,那人振振有词,看他的衣着样貌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个道士。那道士身材高大,面目和头发都已经斑白,但他的脸面却长得极为端正,散发出一股子正气,而他身后背负的宝剑虽然在剑鞘之中,却仍有摄人心魄之感。
没让我被板砖砸到正是因为这个道士大仙——他将手中的拂尘(一种古代道家用来躯干蚊蝇的东西,前头带有长絮状物)缠住板砖,重重甩在了地上。那砖头就被生生断成了两截。
王靳岳先是一愣:“大侠,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那道士听到了王靳岳的话,只是在原地没有说话。
王靳岳冷笑了一下,用枪指了指我:“你什么时候请来的救兵啊,太业余了吧。我说大侠别碍事儿了,影视基地在宁波,要不然去无锡,别再咱们这儿乱好,点不对!”
随后王靳岳脸色一沉:“我杀了他们又能如何呢?”
老道士道:“恐怕你要死在他们前面。”
王靳岳面容有些抽搐,少顷又露出了一种奇妙的表情:“敢问道长何处清修?”
这话里带着几句挑衅意味,一股十足你住哪儿我一定上门找麻烦的感觉,老道士依旧面不改色的道:“贫道只是个游方道士,虞山正一道门下,姓蓝,道号‘介行’,看不过眼你们这么多人屈打一位正义感的小哥,贫道不得不出手。”
“我说是什么人敢这么胆大妄为,原来是个走错片场的,”王大肥猪笑了一声:“新扈城死个把人,不是什么新鲜事。”
“我知道。”老道士隐然一笑,将手中的拂尘插在腰间“所以就算尔等鼠辈死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王大肥猪回敬了一句:“像您这样的牛鼻子再猖狂恐怕就是出戏了!”
“出戏?”老头道士傻笑着,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这都把智商欠费的王大肥猪给气哭了:“搞死他!”
“你还不快走?!”我实在受不了这帮武侠狂热死粉丝的对话,于是便对老头子说道:“你再不走就要殃及池鱼了!”,可是老头子还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眼里都快挤出眼泪了!也不知道是笑的还是哭的!就连旁边这个坏人角色也耐不住性子了,王靳岳对我冷冷抽抽了一声:“我看你这么辛苦,干脆别演了”。
“你是才出医院又要进去的节奏啊”说着王靳岳得意的抬起手中的木书简,而我看到那书简上写都是《子不语》的字样。
“你的东西,还记得吗?”我忽然想到之前我一直穿着病人的服装,向来就是一身的晦气。
我道:“你怎么知道那东西一定是我的呢?”我这话说的,其实就是想诈出他的图谋,因为以我对他的了解,他那种智商妥妥的低于四十,果然这王二愣子丝毫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朗声说道:“我们早就派人和陈湘元回合,把你随身的东西在医院的时候就顺(偷)了出来。”
知道他智商不高,可却激中了我的怒点,我最讨厌就是别人私自动我的东西。于是我怒喝一声,实在忍无可忍。踢出了那一脚!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打架,虽然明知道结果会很惨,但是我还是不想就这样投降。
“无量天尊!”老道士说着便动手了,用他的拂尘敲打了那两个喽喽,仅仅只是轻轻敲打一下,说也奇怪,两个喽喽便应声倒地,实际上这两个脓包连声都没啦得及出。
老道士一露长白须发冲向王靳岳,这小子就是现在智商再不行,也看出来情势不对,但就是偏偏双腿发软,没敢动还,老道士忽然怒骂了一句“滚!”说着,王靳岳就像狗一样的正要走,可有被老道士的拂尘怼了回来:“唉~你拿来人家的东西,不还给人家嘛!?”王大肥猪苦笑了一下只好把那卷雕刻的《子不语》扔在了地上,便跑走了,嘴里还哼哼着不三不四的问候语。
而这本《子不语》的竹简掉下之际,也溜出了一个东西,看起来很想之前,姜妍妍和李追魂极力都想得到的东西。我拿起来一看,是一块赵家人渣军团所说的“圭玉”,老道士将那卷木质简《子不语》递给了我:“物归原主。”
我道:“道长,我的那本书叫《子不语详解》。”
老道士笑着道:“你若没有原文,只有详解有何用?”这话倒是提点了我,让我若有所思。
“总之,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我也学着武侠的词儿说了几句。
可老道士却摆了摆手:“洒家不是在救你,我是在救打你的人。”我心中纳闷,便下意识的“阿”了出来,就在于此同时,老道的肚皮也响了起来。
他这种排山蹈海的气势,我从未见过,额,不是放屁,是饿了。老道士此刻显得有些腼腆:“小朋友,可否求你个事儿。”
我道:“请说。”
“能否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祭奠一下洒家的五脏庙。”
挂在大厅里的挂钟显示的时间是深夜四点。新扈西南区,某知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西快餐店。打扫拖地的拉阿姨以十分惊悚的眼神看着我们这对古怪的组合,一个穿着病人衣服的中二少年和一个老道士在吃这里满足的吃着全家桶。
而我们俩熟悉起来的速度,只有一个全家桶那么多。
“再来一碗。”蓝老道一抹他的道袍怼了我一下继续道。
我苦笑着道:“道长,你已经是第五次说这个‘碗’字了!你要我说多少遍,全家桶不论‘碗’!”又将那块“圭玉”拿出来看,可这是一块普通的小玉石,要说有什么特别,就只是把玉石的样子做成圭的形状,只不过比标准的玉圭小了好几个尺码,可以单手放在手心里。
老道士一脸不削:“洒家山里头,都论碗!”
“我说,这可不是在山里头!”
老道士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这世道还真是不公平。”
“是这样,这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我说完,将手中食具里的最后一丝面一咗而尽。
老道也是吃完了一块烤鸡翅反问:“那你们学校的事情就公平了吗?”
由于刚才“五个桶”的时间,我将自己遇到的遭遇全部和老道士说了,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当然不公平!”我愤然的道:“凭什么那种学生就可以耀武扬威!!明明就是混蛋二流子,却能做什么‘文学才俊’我哪里比他赵敬宗差了!?”
“怎么不差,我看差多了!!”老道士吮了吮手上的油花子,煞有其事的掐捏手指之后,继续道:“你小子的命不好,生的是富贵之命,却不生在富贵之家。”
比起他故弄玄虚的批语,我更关心自己的钱包,我把脸一沉:“虽然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在你吃完第六个全家桶了,话说你这家伙真的是出家人吗?”
蓝介行对我扬了扬他略长的白眉毛:“道家,出家在家都是一样!再说我又不是在终南山修全真道。”
我一瞪眼:“少扯皮!”
“你这人真是的,我……”说着老道士从我手中看到了那块我正在把玩的圭玉,“这是避惑去凶的蓝田符,没想到居然被你小子找到了。”
我兴奋的道:“道长知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正当我失望之际,过了一会儿,他又猛烈的拍着我的肩膀:“啊,我想起来一个和很厉害的家伙,说不定能救到你。”蓝老道说着抓了抓自己的麻子脸,笑道:“如果是他的话,什么程度的案子,都不在话下。”
老道士一抹鼻子又道:“这只不过呢……”
“只不过什么?你别老是噎着藏着的好不好。”我激愤的看着蓝老道,这下他更加不紧不慢了,用抽搐纸巾抹了抹自己油光锃亮的下颚,对我继续泛着灿烂的微笑:“让我想想哈。”
去你大爷的!真不想听这个下救下我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道袍COSPLAY骗子在这里指手画脚,但是没有办法,因为急切的希望脱罪,而平生,我也许是第一次这么想积极的做一件事情。
“他只有一个条件,不过对你这年纪的城里孩子有点为难”蓝老道装模作样的掐手指之后,一股神棍的样子:“你小子会做饭吗?”
我自信的道:“当然,满汉全席,样样精通阿!”
“好!”蓝老道用牙签挑了挑他那长着夸张牙洞的牙齿,一抿嘴对我继续说道:“看在你小子请我吃饭的份上(我去?!)我给你小子指条明路(真想掐死你个王八蛋烂骗子),在延安大街九号,有一位我的好友。”他顺手抽了一张纸巾,写了一个地址给我。
我奇怪道:“怎么没写手机号?”
“那家伙连电话号都不用。”蓝大怪人又诡异的笑了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