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赶山倚靠在腾龙道栏杆上浑身是血道:“今日栽在你等手上,也算不冤。只是辜负了所托,对不起叶先生了!”
“车大哥,若不是送我,你也不至于如此!”叶往尘不知何时已出了马车,身体虚弱无力的循着声音,慢慢的摸索向车赶山身旁。
一众高手平日里眼高于顶,几曾对于一个如此毫无武功的普通人看在眼里,更何况叶往尘这种眼不见物者。
只是,叶往尘慢慢摸索的身影,在此刻的腾龙道显得如此诡异。众人心中冷不丁的心生一股莫名的寒意。
颜秀再也不愿多做逗留,向着叶往尘道:“叶先生,跟我们走吧!”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车大哥,他受我牵连,若不然,我心不安!”叶往尘沉沉的道。
“放了?哼!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还能跟我们讲条件?柳川都死了,这个老匹夫不去陪葬谁去陪葬!”寒冰冷然道。
“你们为什么找我?”叶往尘问道。
“实话告诉你,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找你,我们只是受人所托!”颜秀道。
“让我猜啊,说不定是为了什么小贱人?也说不定有人喜欢你也不说定啊!哈哈,哈哈!”寒冰怪声怪气道。
“寒冰!”颜秀冷声道。
“答应我的条件,我就跟你们走,否则,我若想死,你们阻拦起来总要费劲!”叶往尘道。
“一言为定!”颜秀不想再节外生枝。
“车大哥,你多保重,家里还有大嫂侄儿,他们还等着你回去,不要再去跟任何人联系,不要再告诉任何人今天的事,回家之后就立即远离吧!”叶往尘道。
“叶先生……”车赶山一口血涌上来。
“男人都该死!”不知何时一脸冰煞的烈火站到了车赶山身前,同时看着叶往尘道:“而你,又有什么资格讲条件!”
“住手!”颜秀暗道不好,寒冰已手持铁索挡在颜秀身前。
“噗”的一声,铁索穿透了车赶山前胸,车赶山闷哼一声,铁索扬起,卷着车赶山抛落山崖。
“保重!”车赶山有气无力的声音在叶往尘耳际越去越远。
叶往尘忽然扶着栏杆一纵而下,脑海里只想着一件事:“车大哥你因我而死,我岂能苟活?”
叶往尘感到下坠的身体骤然挺住,身体被缠住迅速向上而去,却是冰火双煞用铁索把他卷了回来。
“啪!”的一声,寒冰一巴掌拍在了叶往尘脸上,“差点害死老娘我!你还想死?我要你比死还难受!”
“够了!”颜秀沉声道,“待完了这一桩差事,我颜秀定要亲去冰火岛拜访!”
冰火冷冰冰的看了颜秀一眼:“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石困早已等的枯燥之极,一把抓起叶往尘,背到背上,径直踏着腾龙道远去。
颜秀、冰火双煞不再停留,紧跟着离去。
空荡荡的腾龙道上,只余留一辆老马与那辆车在那里横着。
经常,人可以左右飞禽走兽;经常,人可以左右其他人;而经常,人却无法左右自己。或许,走在想要左右自己的道路上,本身就是一种被左右,只是,这却又是唯一的道路!生而为人,生而非天!那天呢?初而为天,初而非什么呢又?
叶往尘晃了晃头,这个问题实在不是他现在所能想的透的。无论是莫名的到达云药宗,如今的被掳掠,如同玩偶般被拨弄,甚至受到各种轻蔑与辱骂,以及寒冰那一巴掌,这就是被左右的人生吧,甚至连自主死亡的权力都没有。如果说终归是被左右,那强者的征途,想必是走向被左右的极限,看一看,是不是能够有一个真正的自我左右吧?终究,是问己,问个自我!我叶往尘虽手无缚鸡之力,天可遮我眼,地可阻我行,但遮不了我心,阻不了我意!
一念及此,叶往尘本已通达的心中意再无凝滞,心意贯通。无恨,却有刚;无痛,却有知;无悲,却有念。
东元皇朝靠近混元宗的一处大庄园中。
叶往尘被囚禁在宅院密牢内,浑身上下已经体无完肤。勉强维持的清醒,又加剧了各种刑罚之后的疼痛感。而五脏六腑,已被冰火双煞的玄功破坏的仅有些微活力。密牢内只有叶往尘与一个浑身贵胄气息的年轻男子两人。
年轻男子手指轻轻一点,一缕清气吹散了密牢内的浑浊气。年轻男子背着手悠然道:“真可惜,你没有眼睛。要不然,你真应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放心,你不会死的,本王怎么会让你死呢?你怎么敢去接近苏提那尔?”
“你这种蝼蚁当然不知道苏提那尔,又怎么会知道苏提那尔的高贵?”
年轻男子看着有些昏暗的密牢:“这就是你亵渎高贵的苏提那尔的代价!而苏提那尔,想必就快来了吧!啊?哈哈!哈哈!”
年轻男子猖狂的大笑,而后转身离去,身后的囚牢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对于叶往尘是再熟悉不过的事情,身体由内而外的破碎感时刻在侵蚀着他的神经。只不过叶往尘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痛苦的表情,这些生生死死的苦痛对于他不过是沧海一粟的云烟。真正令他在意的是方才这个男子反复提到的苏提那尔,所有的潜意识都在告诉他,苏提那尔与苏青青必然有所关联。
想起这个名字,叶往尘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云药宗,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年。无忧无虑,自由自在。他从来不奢望能获得苏青青的另眼相待,一切的一切,只是顺其自然的过程,有则有,无则无,又有何干系呢?两人之间的微妙关系与变化,只在隐隐约约间,他是凡,她是仙,她会活的长长久久,她会纵横天地,而他只会一年两载的尘归尘,土归土。奢求永恒对于他是没有意义的,短暂的快乐与回忆,已足够他铭记终身,不枉世上一回,能带着这些离开,除了微笑还只能是微笑了。
所以,青石竹仗,他走的不留眷恋;去往归来,他只留余笑!
他的一生只记住了这样一个女子:苏青青!
隐隐约约即是永恒!
想着想着,叶往尘沉沉的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