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之后,乌蒂鲜只觉得眼前一亮,一片密林中罕见的开阔地带就这样显露在众人眼前。
银子对乌蒂鲜解释道:“春火族在这个地方居住了几百年了。他们每年都会砍出一小片新的空地,几百年下来就变成现在这模样了。”
“看来是个大族啊。”乌蒂鲜看了下那春火族的房屋数量,估摸了下至少得有上千人的规模。
一旁的壮族女汉子青麻,盯着阿乌头顶的小猫,插了句话,“他们人是这附近最多的,可我不喜欢他们族,太多臭家伙了。”
乌蒂鲜伸手把头上的阿紫大爷拎下来,活动了下脖子道:“很臭?他们不爱洗澡吗?”
青麻一愣,哈哈大笑起来,银子也笑着答道:“不是身上臭,是心里臭,你们交易的时候喊我一声,我帮你们盯着,免得遇到臭家伙吃亏上当。”
乌蒂鲜心里一乐,暗道:“哟嚯,没想到我堂堂乌奸商竟然还能遇到几个远古老奸商,终于有我发挥特长的地方了,诶嘿嘿嘿。”
因为之前就向壮族人打听清楚了,这一片的十几个部族说的都是同一种语言,所以珍贝族人在三个月前就由乌大人紧急培训了一下这种通用的大陆语。
这次出来的几十个人都会说些简单的大陆语,但要论精通,还要数阿乌、花七、阿尾几个平时就爱说话的家伙。
当珍贝族和壮族到达春火族营地后,很快就有人过来接待他们了。
“诶,这不是壮族的安勇队长吗?你们今年可来得有点晚啊。”这人正是春火族专门负责交易会的木春。
他说完一转脸就看到了旁边的陌生人,“这是?”他带着疑问地看向安勇。
“哦,这是东林边,跨海而来的珍贝族狩猎队队长四月。他们族听说这里有交易会,也特地赶来参与。”安勇微笑着说道。
木春惊讶地扬起眉毛,“跨海而来?哎哟,那可真不容易,你们是为什么要迁移啊?”
乌蒂鲜在四月身后小声翻译了几句,然后队长笑着对木春说道:“避灾。”
这是乌大人教的答案,四月一点也没迟疑地照着学了一遍。
木春也看出来,对方还不是很通他们的语言,就不再闲聊,说起了正事,“嗯,四月队长你好,我先代表春火族欢迎你们,不过因为每年来交易的部族都是相同的,所以各家的交易场所也都固定了下来。你们新来,分到的位置恐怕不是那么好,还请不要介意。”
乌蒂鲜又嘀咕了几句,四月这次,非常熟练地答道:“多谢!多谢!”
木春于是带着他们向一处空地走去。
“嗯,这里虽然以前是用来堆放杂物的,但现在还空着,而且也算是离大家最近的一块空地了,你们就在这里驻扎吧。”木春指着一小片空地说道。
乌蒂鲜观察了,附近确实就这里比较好了,于是同四月说了个“可以。”
四月笑着再次向木春说道:“多谢!多谢!”
木春不禁乐了起来,敢情这位队长就这一句说得顺溜。
壮族的地盘离珍贝族很近,于是两家互相帮忙,把棚子搭了起来。
珍贝族的到来,还是引起了很多人注意。尤其是听说他们是跨海而来的新部族,不少人都想看看他们可带来了什么稀罕玩意没有?
也有些奸商还谋算着,如果这里真有宝贝,也好趁这些人不熟悉情况,沾点便宜。
不过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个珍贝族来了以后,一样货物也没摆出来,而是四散开,满会场的瞎溜达。
这其实是乌蒂鲜提出的建议,在她看来,做交易之前,一定要先了解行情,所以族人们就被派出去看看,大家都有些什么货物,又是如何做交易的。
而像花七、阿尾这样大陆语说得溜的家伙则更是被乌蒂鲜委以重任。
“你们俩要好好看看别人是如何讲价的,记住他们的交易内容,晚上回来,咱们三个碰碰头。”乌大人神气十足地吩咐道。
花七嘿嘿一乐,抓了下阿乌头顶的阿紫,获得了上下两爪子后,嗷地一声跑掉了。
阿尾看着花七的背影,小大人似得叹了口气道:“哎,真不知花七啥时候才能长大,让人操心啊……”
“去,”阿乌拍了下小弟的脑袋,说道:“你要是靠谱点,就给我盯仔细了。那些家伙里肯定有奸商有老实人,你最好能记住那些格外奸诈的家伙,咱们也能做到知己知彼。”
“是,老大!”经过几年不断地洗脑,乌蒂鲜现在的小弟们都已经学会了不少经典计谋,也因此更是对她们的老大崇拜不已。
就这样,珍贝族搭好了棚子却不务正业地闲逛了两天后,终于准备开张了。
开张前,乌蒂鲜召开了一个价格通报会。
“经过调查,交易会上,大家一般用一种饼子做价格衡量标准。这种饼子据说只有春火族会做,而且产量一直有限。不过因为做出来的饼子最终都被吃掉了,所以货物价格一直都挺稳定。基本上,一块成年人巴掌大的肉干需要五块饼子,一张长毛兔的皮需要二十块饼子,一个木碗需要三十块饼子,一个石锅需要五张兔皮,也就是一百块饼子……”
她口齿伶俐地把普通货物的价格挨个报了一遍,像四月这种脑子好使的倒还能勉强记住,可像莽核这样就哎哟直叫了。
最后大家一致决定,让小阿乌专门负责谈价,他们搬东西看摊子就行了。
为了避免族人吃亏,乌蒂鲜只好组织了一个四人小队,阿尾和花七一组,负责跟着族人在外面买东西时谈价,而她和姐姐一组,负责在摊子上卖东西时定价。
不过他们四人也说好了,会轮流出去,以免守摊子的太闷,出外的又逛得脚软。
而至于他们这次带来的粗盐,出发前就已经用细竹子做成了几百个小木瓶。每个瓶子里装了大约够一个人吃半年的量,当然难免会有的多点,有的少点,不过基本上定为一瓶盐换十块肉干的价格。
这个价格在乌蒂鲜看来已经非常便宜了,毕竟整个会场上还没有人出售粗盐,听说只有少量盐巴还是做为部族间的某些合作条件在私下里交易的。
不过因为晒盐比较轻松,珍贝族人自己就觉得这价格好像高了点。但在这个问题上,小阿乌态度非常强硬,大家就想着先卖两天,如果卖不掉,再劝阿乌降价好了。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当一个织苇族人用十块鹿肉干换走了一瓶盐后,他们的摊子就从最安静的角落变成了最吵扰的地方。
到后来,壮族人都跑来帮忙才算摆平那些因为抢不到盐而差点打起来的地原人。
“哎,还是卖便宜了啊!”晚上,看着最后抢下来的五十瓶盐,乌蒂鲜痛心疾首地反省道。
“哈哈哈!”族人们看到小阿乌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哄堂大笑起来。
“好了,这盐一卖,咱们手里的饼子也多了,大家每个人领二十个,这两天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其余的就由我来保存,阿乌你和我还要给大巫和部落一起采买些东西。”四月笑着挥了挥手,说起了正事。
“嗯,另外就是,大家记住了,这些盐是咱们用很辛苦的法子炼出来的,谁问都说只有大巫才知道法子啊,记住没?”
“记住了!”众人应声作答。
第二天,果然就有好些人跑来或直接或委婉地打听珍贝族粗盐的来历。当他们得知是部族的大巫炼出来时,对珍贝族越发敬重了些。能拥有如此有本事的大巫,说明这个部落非常强大啊!
而跟着四月一起公款采购的乌蒂鲜,刚开始还挺有兴致的,可看了半天下来,她就蔫巴了。
除了织苇族的凉爽透气的苇衣以及加尼族精致锋利的石制刀具外,其余都是些鱼干、肉干、皮毛之类的东西。
也是,这毕竟是远古时期,能见到这些已经足以让历史学家们惊叹史前文明的发达了。难道还指望地原人做出什么热武器光仪器吗?
大巫想要的药草,这里也没有见到多少,更别提成药了,看来大家在这方面都不宽裕,自己族人都不够用,又哪里会拿出来交易呢?
四月看了圈后,最后和乌蒂鲜商量好,买一批苇衣和锋利的刀具回去。
本来乌蒂鲜还想着终于可以发挥一下自己的奸商技能了,谁知道,卖苇衣的织苇族女子实在太羞涩了,四月刚开了个口,人家也没说价钱,就把衣服都串好、捆好递了过来。
乌蒂鲜眼角抽搐了下,报了个低价,那织苇族人摸了摸之前买到的盐瓶,笑呵呵的点了头。
四月冲阿乌摇摇头,到底还是把价钱补到了正常水平。随后伸手想要摸摸阿乌的脑袋,结果被阿紫一爪子拍开了,哼,本老大的地盘也是你能涉足的吗?
倒是买刀具时,加尼族终于出了个有点战斗力的家伙。
这小子估计也是认出了四月和乌蒂鲜,就是那个卖盐的珍贝族人,于是直接就把价格翻了一倍。
四月一听就皱起眉毛,打算不买了。
谁知道乌蒂鲜此刻两眼放光地站了出来,同志啊!我终于盼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