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冕豪一方出阵的武将是刘奕冲,而郑釜明这一方则由霍义本出战。这两人立马在两军阵中,一个手握点漆钢枪,一个操持雪亮的银钩。
刘奕冲身穿黑色的兽面战甲,面上却戴着一个平日里没有出现过的火红色兽头面具,配上他那一头赤发,宛如是降生人间的妖魔一般。
这面具说不出是用什么材料所造,但在日光下却能反射出亮丽的光泽。最奇特的是,在刘奕冲鼻子的位置,面具造型形成一个尖角的模样,就像是犀牛的角一样向上翘起,足有人类的中指长短。其实这就是刘奕冲的魂纹能力,名字叫做炎兽之角。
“无名小将,报上名来!也好让我刘奕冲知道,即将死在我双钩下的亡魂是谁。”
“昶瞓,霍族霍义本。”
“哼,乡巴佬这年头也能带兵打仗,看来二皇子自从两年前战败之后,连脑筋也跟着彻底坏透了。”刘奕冲话不待说完,驱马飞驰向霍义本,手上的一对银钩如洞穿黑夜云层的新月般耀眼。
霍义本横枪立马严阵以待,他的目光中隐藏着比钢枪还硬的坚韧。待刘奕冲的战马奔到近前,他便飞也似刺出一枪。那枪头旋转着,卷起一团若有似无的旋风,把空气如玻璃般撞破。
刘奕冲也是身经百战的猛将,立刻便感受到霍义本枪法的迅猛。他要架起银钩已经来不及,便用兽头面具上的尖角去顶。枪头和尖角对撞在一起的刹那间,刘奕冲的魂纹能量也跟着爆发出来。那炎兽之角的温度急速提升,最终变得和融化的铁水没什么两样。他的鼻孔中喷出两股热气,炎兽之角顺势发出巨兽咆哮一般的怒吼。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力量大得惊人,使得霍义本连人带马向后急退出数米,就连手中的枪头也被高温融化。
刘奕冲这时又挥舞起手上的一双银钩,飞速绕着五指旋转,形成车轮般的旋风从两侧杀来。霍义本光是应对那炎兽之角便已使劲浑身解数,这时根本也无心提防。好在两人之间隔着一条长枪的距离,刘奕冲的双钩被限制住,无法接触到霍义本的身躯。饶是这样,那一双银钩一挥,也立时将霍义本胯下的马头割断。失去头颅的马身朝一侧歪斜,霍义本也跟着落下马来。
“纳命来!”刘奕冲驱马跟进,作势便要将对手劈头斩杀。
霍义本则将扭曲变形的枪尖插入脚下的泥土之中,猛地向上一翻,碎土泥沙夹杂着小石子便飞散在刘奕冲胯下的马脸上。那马迷了眼睛,立刻慌乱失了方寸,马头一转便将侧腹部暴露出来。霍义本再将钢枪插入地面,双手握持作为助力,整个人飞身跃起到半空,双脚用力踢蹬在刘奕冲左侧的腰腹上,将其从马背上踹了下来,跌翻在满是马蹄印的草地上。
刘奕冲在跌落的过程中脱手丢下一把银钩,被随后赶来的霍义本用枪头一挑,飞也似甩了回来。摔趴在地的刘奕冲没有防备,那银钩正刺入他后腰,深已入骨。他还想爬起来反抗,但也只是有心无力,只好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接受现实。
一匹白马疾风般驰来,马上一人是邓冕豪的另一位心腹多面将军吕良。他手持一把赤红的长柄钩镰刀,一身紫色战甲威风凛凛。
霍义本听见马蹄声侧目而视。吕良马快,早已到了跟前,刀锋一闪,便和霍义本的钢枪对撞在一起,发出铮的一声响!马蹄朝前疾奔,那凶猛的冲劲带动吕良的刀锋,将霍义本推行出十几米远,终究还是没能接得住,整个人双脚离地,又倒飞出数米才停住。而此时在两人之间的草地上,已然出现两条拖行深陷的泥坑。
“没想到在二皇子的军队中还有如此能人。小子!你的枪法固然好,只可惜没有趁手的兵刃。方才是刘兄大意才会败于你手,现在换我吕良来和你斗。看刀!”
吕良驱马再次杀来,他的魂纹能力瞬时发动,本就不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嘴角也向上弯起,活像一只沐浴在阳光下惬意享受的猫。他是故意做出这个表情的,因为这与他的魂纹能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喜面郎!这就是吕良魂纹能力的名字。是一种必须保持微笑状态才能发挥的能力,亦可以说是一种天赋。当吕良面上带笑的时候,魂纹能量便会转化为力量和敏捷,附加在他的身上。保持微笑的时间越久,能力提升的也越多。
与之前的一刀完全不同,霍义本能够清楚感觉到吕良刀锋传达的那份厚重感。这并非刀锋的重量,而是自生命深处传达出来的一种能量。那能量超越肉体,也不真实存在于世,但却能在内心中激起万丈波澜,拥有粉碎一整个灵魂的力量。
手中只有一把扭曲变形,连尖锐锋芒都不复存在的钢棍。霍义本知道自己已无法接下这一刀,便侧过身去将长枪竖立胸前作躲避状。吕良一刀斩空,刀刃在空中不停,翻转横挥,正击中霍义本的枪身。又是铮的一声响!霍义本握持枪身的手掌顿感一阵酥麻,脚下踉跄后退几步,一屁股跌翻在地上。吕梁的这一刀又比之前增强了数倍威力,已经到了人类躯体无法承受的程度。
吕良正要挥刀将霍义本斩杀,只听有人大喊一声:“霍将军当心!蒋毅平来了。”
一把单刀从斜刺里劈斩下来,吕良回身架起钩镰刀一接,面上不由眉头一皱,魂纹能力也跟着立时解除。
蒋毅平方才已经见识了吕良的刀法,知道自己不是对手,绝对不能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于是他咬紧牙关,心头涌出一股狠劲,没命地挥舞手中的刀刃。在近距离的拼杀中,他的单刀要比吕良的钩镰刀好用得多,所以一时之间竟能完全压制对手立于不败之地。两人激斗正酣时,霍义本已从地上翻身站起,他所处的位置正巧是吕良的背后,便将手中长枪用力插入吕梁胯下战马的股沟之中。
一声痛彻心扉的嘶鸣从马口中传出,这家伙的双目立时瞪得通红,好似一头发了疯的牛一般朝前方狂奔。马上的吕良反应不及,整个人被从马背上甩飞在半空里。蒋毅平顺势出刀斩其腰腹,霍义本也跃起在半空夺其兵刃。
吕良在空中紧握钩镰刀不放,腰腹却被蒋毅平斩中,系在腰间的金环腰带断作两截,敞露出护甲内的皮肉来。蒋毅平飞身下马握刀直刺,却被吕良一脚踢中手腕未能得手。然而一旁的霍义本却等到了时机,伸手拔出吕良断裂腰带上的银色匕首,猛刺入他的脖颈之中。
此时在邓冕豪的阵营之中,神射将军白人鹏已按耐不住自己的心情。眼见两位同僚惨死敌人之手,他立刻命令旗手竖起全面进攻的黑色旗帜。同时使用自己的魂纹能力种子弓,朝半空里飞射出一箭。
这一箭并非普通士兵的羽箭,而是由魂纹能量幻化出来的种子箭。因为是树风属植物类的魂纹,所以经由他种子弓射出的箭矢,都会吸收植物本体的生命能量。这就像植物吸取阳光雨露茁壮成长是一个道理。
飞入半空的种子箭并非用来攻击敌人,而是在空中炸裂,变为肉眼无法分辨的粉尘。就像蒲公英随风飘散的种子一样飞舞,然后再随着呼吸道传入己方士兵的体内。这种种子粉尘能够大大提升士兵的作战能力,甚至还具备清神醒脑的作用。就算是惧怕死亡的逃兵,吸入之后也会立刻变得斗志昂扬。
面对邓冕豪铺天盖地袭来的大军,霍义本等人只有退守的份。出阵时他带了三千人马,等这一路奔回石牙壁铁索桥的时候,只剩下了七百余人。虽然斩杀了敌方两员大将,可在大局看来,这一仗还是彻底的惨败。
“什么!?一个无名小将,竟然杀了吕良和刘奕冲两人。”邓冕豪端着酒杯坐在铺垫着虎皮的椅子上,面上的表情十分气愤。
“是属下亲眼所见,不会有错。”白人鹏如实回复道。
“他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
“昶瞓霍族人,叫霍义本。”
“他用的什么兵器?”
“一条钢枪。枪法虽然好,但并不是什么好兵器。刘奕冲和他交战时,只用炎兽之角一顶,便将他的枪头破坏。可这人即便落下马去还要拼死抵抗,是个直到战死都不会放弃的勇士。”
“如今他们退守在什么地方?”
“石牙壁后面的群山中。”
“怎么不带人过桥去追?”
“山中地形复杂,而且并不适合大规模作战。如果贸然前进,我们必会丧失掉合围的优势。”
邓冕豪仰面盯着天棚,将手中酒杯放在一边,“万山道……万山道……当年我跟随先帝到此处的时候,这里还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城邦,城里别说是正规军,就连守军都不足一千人。没想到经由五皇子和七皇子这一打理,竟然就变成了易守难攻的天险。”
白人鹏道:“那将军……我们要不要想办法联系一下冯虎纹,对这些残党形成夹击之势?”
邓冕豪立时变了脸色,将一直以来积压在腔中的愤怒,一股脑化为怒吼声:“不要再和我提冯虎纹的名字!否则我先斩了你的人头。”
白人鹏急忙单膝跪地,“是,属下知罪。”
邓冕豪重新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用烦躁的目光注视着白人鹏道:“传我军令,全军退后三十里,给敌方让出足够摆阵的空间来。明日一早,我要亲自会会这个霍义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