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司空玉看着那叠资料问道。
“是我让卫一调查的江湖杀手组织的资料。”看着手里的东西,司空冽神情严肃地说道。
“你是说···刺客其实是江湖杀手?”
司空冽点点头:“从看他们自行了断的手法我就有些怀疑,不过一直没有确定,直到仵作那里送来消息,说所中的毒药是江湖门派特有,才真正认定。”
司空玉有些不赞同的挑眉:“也有可能是假借江湖杀手行刺吧。”
司空冽摇摇头:“不,一般人不敢这么做,毕竟这些杀手组织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极其重视自己的名声,一般不会有人冒着被整个杀手组织报复的凶险去假冒他们的。”
司空玉点点头,见他认真地翻阅那些资料,摸着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有没有觉得···父皇对弦歌刺杀一事反应有些大。”
司空冽不以为然的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自小就疼爱弦歌,你不是也可惜我是个男娃么。”
司空玉嘴角一抽,他是被自己的亲弟给吐槽了么?果真最近沸沸扬扬的传言也影响到了他啊。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至于···吐血吧?”
司空冽微抬起头,冷硬的剑眉蹙起一个细微的弧度:“其实我也觉得父皇反应有些大了点儿。可是···你再想想弦歌现在的地位,还有大秦目前所处的环境,有人对弦歌下手,父皇勃然大怒也可以理解。”
地位。司空玉在心底暗暗重复着这两个字,许久才发出一声感慨:“我们大秦武将虽多···但出类拔萃的···实在是太少了。”
司空冽听到这句话心里咯噔一声,将手中的资料一放,道:“武将的培养不仅需要天赋,也需要磨炼和经验。而弦歌,恰好全都具备,可以说她是天生的武将,不过你也不必发出这样的感慨,她手下的四大副将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以后定然也是一名大将。”
弦歌手下的么?
司空冽的话非但没有排解他心底的忧虑,反而让他更忧愁了。以前他没有在意,如今细细观察朝中,武将一派竟大有以弦歌为头的趋势,而且这种趋势随着老将逐渐淡出朝野,新人逐渐入朝而愈加明显。特别是在弦歌大胜沙罗,官居二品武将之后,武官们对她更加推崇。即便是与她党派不合的将领,心底对她也存有三分敬意。不过更让人心塞的是这一切都并非是弦歌有意而为,而是武将一种出于自发的拥护和爱戴。没有人能与她抗衡倒不要紧,战弦歌的忠心他从不担心,他担心的是以后。如果以后的武将也都以战弦歌为尊,以铁甲营为尊···那么皇室的威严皇室的权威又在何处呢?
“大哥,你在想什么?”看着司空玉阴晴不定的脸,司空冽心底微微一沉。
“我在想···父皇的身子好些了没有。”下意识的,司空玉隐瞒了心底的想法。而这并不是出于对司空冽的不信任,而是他觉得···一个上位者应该有属于自己的心思。
司空冽眸子一闪没做多想:“母后在那里应该没有问题,如果有问题母后应找就派人来叫我们了。”
司空玉点点头:“说的也是,不过我还是去看看吧,如果父皇醒着我还有事情要禀告给他。”说着,已经从座位上起身。
“好。”司空冽点点头,然后说道,“如果父皇问起刺杀一事,就说我在查,不日就会有结果。”
司空玉点头答应,然后走出二人共事的书房,司空冽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资料上:“歃血盟···”
寝宫里,皇后正服侍司空乾吃药,经过昨天二人那场谈话,帝后之间的感情明显更贴近了一些,言语之间的亲昵好似平凡夫妇,让前来请安的嫔妃看得一个个面无血色,孟贵妃更是铁青着脸走出寝宫的大门。要在以前,皇后心底多少有些得意,可是现在她只觉得那些不过是浮名,如果人都没了,她还争个什么呢?
司空乾见皇后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他,忍不住笑了:“你不必这么紧张,我现在没事。”
“什么没事。”皇后昨天因为哭过再加上夜里没有休息好,眼圈到现在都还有些泛红,司空乾多次劝她去休息都被她给拒绝,弄的司空乾不停地叹气。“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是要急死我吗!”
二人成婚这么久,皇后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不仅司空乾愣了,皇后也愣了。就在二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时,高公公来报,太子来了。
“你们爷俩说话吧。”皇后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听高公公这么说便顺势起身,见太子已经走进来,便对他道,“你父皇身子还没好利索,长话短说,别耽误他休息。”
司空玉表情一怔,母后什么时候在父皇面前这么强硬了。再看看父皇,笑呵呵看不出丝毫不满,便听话的点头应了。
皇后放心的离开了,司空玉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司空乾,还没来得及问安,就听司空乾问道:“刺杀一事查的如何了?”
没问前朝百官反应如何,也没问政事,开口第一个问题问的竟然是弦歌?即便是怎么心疼弦歌这样子也有些过了吧。司空玉在心底默默的腹诽着,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司空乾的问题。
“江湖杀手?哼!”听完司空玉的话,司空乾不屑的冷哼一声,“江湖杀手好端端的刺杀弦歌?而且还是在城门口那么多人的地方?”
“父皇是说···”
“找出那个幕后指示者,一切就都会水落石出!”
司空玉点头:“父皇放心,三弟已经开始着手调查了,相信不久就会得出结果。”
“嗯。”司空乾点点头,然后这才问道,“朕晕倒···百官有何反应?”
司空玉便把昨日的情形转告给司空乾,当然也没忘记母后的叮嘱,长话短说。
“嗯,你做的不错。”司空乾满意地点点头,除了性格上有些软弱外,司空玉在办事能力上还是能让他放心的,以后再有冽儿和弦歌在左右扶持,他就可以安心了。
不过,他刚这么想,司空玉紧接着一个建议就气得他几乎又要吐血。
“你说什么?你让我把弦歌调到其他军营?”司空乾深吸一口气,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是,我朝武将只有弦歌一人能撑大局,其余将领在练兵及打仗方面都有所欠缺,所以儿臣想着,可以让弦歌一一带领他们,毕竟弦歌经验丰富,练兵独有一套方法。当然。”司空玉又给出另外一个建议,“让其他将领到铁甲营里观摩学习也可以。”
“你知道···铁甲营为什么历代以来都是我们大秦的重病利器么?”司空乾压着胸口的怒火,很是平静地问道。
司空玉微蹙眉头,沉思片刻后才回到:“是因为···练兵有法?”
司空乾点点头:“这是战家几代人逐渐摸索出来的练兵方式,凝的不仅是战甲的心血,还是我们大秦的心血!你可知道···铁甲营的士兵挑选十分严格,征兵处最好的苗子也都先往铁甲营里送,其他军营里如果有优秀的士兵通过铁甲营的审核也可以进入。”
司空玉瞳孔一缩,这个他还真不知道:“那这样子···岂不是大秦最好的士兵都被铁甲营弄走了?”这样子···其他军营的兵不都是二三流的了?
“我们大秦要的就是这样一支集齐所有精英的军队!”司空乾眼底突然迸射出激动地光芒,脸色也一下子红润了,“因为它会如匕首一般直接插入敌人的胸膛!”
“可是···”司空玉有不同的想法,“其余的军队不就很一般了么?”
“十只平平无奇的军队和一只能以一敌百的军队你会选择哪一个?”司空乾眼眸锐利的看着他,“铁甲营是我们大秦的保障,沙罗一战里你也看到了,当其他军队不行的时候铁甲营才会出现。而如今···你却要把铁甲营的主将给调走!糊涂!”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也说了,也可让其余将领去···”
“那样子铁甲营还是我们大秦的秘密武器吗?”司空乾阴沉着脸,看着低头不语的司空玉,两眼一闭,“你出去!以后这个问题无需再问朕,因为朕不同意!”
“可是···”
“没有可是!没有战弦歌的铁甲营就不是铁甲营,没有铁甲营的战弦歌也不是战弦歌,他们相辅相成,你要是想拆散他们···”司空乾的眼睛已经翻着些许冷意,“那就是大秦的醉罪人!”
司空玉虎躯一震,没想到司空乾竟然会这么说他,于是便苍白着脸抱拳离开了。落寞的背影落在皇后眼底,让她不解的挑起眉头。
“怎么了?你训斥他了?”皇后拿着蒲扇回到床前,细心地给他摇着凉风。
“那个不孝子!”司空乾把脸一转,臭臭的脸色明显是气的不轻,“说什么培养武将···真以为朕看不懂他的心思吗?”
皇后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司空乾斜眼看了她一眼,冷冷得道:“他竟然提议把弦歌调离铁甲营,目的是为了去训练其他军营里的士兵!”
皇后眼底明显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是···糊涂了么?”
“糊涂?你觉得他糊涂?”司空乾越说越气,恨不得把那个不孝子抽打一顿,“他分明就是忌惮弦歌!想要分弦歌手里的兵权!”
皇后惊讶的张大嘴巴。
“朕本以为他是个聪明的人,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把聪明用到这个地方来了!他也不想想,他一旦这么做会产什么恶果!而且即便现在武将里面弦歌一人独大,又能怎么样?还能威胁他的地位不成?”
皇后默默地闭上了嘴巴,神情也很严肃。可是见司空乾气的这么厉害,还是忍不住劝道:“你消消气,他可能一时间就是脑子发热了,说了这糊涂话,等他冷静下来···”
“你觉得他是那种草率冲动的人么?他这么说,必然心里已经打算了许久,而他又不是那轻易放弃的人,以后迟早有一天会拿弦歌下手。去,让高公公宣孟丞相和陆太傅!这个逆子,真是要气死朕!”
皇后本想劝他,可是觉得此事关系重大,便顺从地去门口叫高公公,当她听完司空乾对陆太傅二人的叮嘱后···整个心都凉了。
“你真要这么做?”皇后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要不要这么做,完全看太子自己造化。朕绝不能让那样的悲剧在我大秦发生!”说完,司空乾就闭上眼睛,幽幽一叹,“我本以为培养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却没想到···唉···”
司空玉从皇帝寝宫里出来,就一个人气冲冲的回到了东宫,太子妃见他脸色不对,便贴心的上前问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和谁怄气了?”现在···还有谁能给太子气受啊。
“是父皇!”司空玉正愁无处发泄,便三言两语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太子妃,“本宫只是想提升一下我大秦的整体兵力,可父皇却···唉!”
了解了事情经过的太子妃并没有接着开口,而是在心底默默思索了几番。她是陆太傅的孙女,从小在祖父膝下长大的她眼界自然和其他闺阁女子不同,不然也不会被选为太子妃。关于这件事,其实她也赞同皇帝的说法,毕竟司空玉的想法太不现实,想把大秦所有的军队都培养成铁甲兵一样根本不现实,不然战弦歌也不会一有时间就去沙场练兵这样泛泛的练兵,非但不会提升实力,反而还有可能会降低士兵原有的水平。可是这些话不能给太子说,毕竟做夫妻这么久,她也知道太子看似温润,骨子里却是个霸道的人,他现在需要的是理解,绝对不是劝解。
“父皇这么说,自然有父皇的坚持,必然大秦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个传统。”见司空玉张开的嘴巴复又闭上,太子妃淡淡一笑,“殿下也莫心急,此事关系重大,需要仔细琢磨,不然出了什么差错,对大秦可是重创。”
听到这话,司空玉又想起临走时司空乾对他说的话,脸色更加不好了。
“只是好端端的···殿下怎么想起来改革军营了?”太子妃说的很委婉,但心里却清楚得很,这是太子对战弦歌起疑了。
“莫非···”见太子沉默不语,太子妃大胆的猜测道,“是最近的流言蜚语影响了殿下?”
司空玉眼底明显划过一丝躲闪,但却被太子妃给捕捉到了。心里不由得冷冷一笑。
战弦歌是大秦公主,连三岁小孩子都不信得话太子竟然信了而且还信得这么认真这么防备,真是让人心寒。
“这流言虽不知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放出,可殿下若不放心,可以···自己查查啊。”太子妃建议道,自己查的话他总会放心了吧。
“本宫没有不放心。”司空玉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见太子妃乖顺的低下头,眼眸却突然沉了下去。
是该查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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