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从马上摔下来的那个人是高琼,谁也不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而摔下来,或者说谁都没注意到她是怎么摔下来的。
高琼一摔下来,何必只愣了一秒就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下马来到她身边。
“怎么了?!没事吧?!”
何必见她已是人事不省,正要抱起她去到旁边开阔的地方避免被围观的马蹄践踏到,结果慕容泰却拦住了他。
“皇兄,放下她吧。”
何必瞪了他一眼:“你这人有没有同情心,人家姑娘……”
“人家姑娘有相公担心。”
慕容泰幽幽地看着何必,然后指了指站在高琼旁边的年轻男子。
何必抬头一看,只见方载正尴尬地站在那儿,上前不是,不上前也不是。
何必立刻缩回自己的手:“哎呀,方、方爱卿,原来这是你家夫人啊,也不说一下,多见外啊,快把你夫人抱过去。”
方载尴尬地笑了笑,抱着高琼来到旁边开阔的平地。
这时御医已经赶到,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高琼的伤势后对着何必拱手道:“皇上,方夫人只是头上受了点轻伤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会儿应该就能醒了。”
“那就好。”
御医又转身对着方载语重心长道:“方大人,夫人既是有孕之身就不应再行骑马狩猎之事,虽然身体比一般女子要结实些还是要多加保养以防胎儿不测。”
此话一出,方载立刻愣住了,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她……怀孕了?”
……
……
高琼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帐中,耳边不时传来两个女人低声闲聊声。
她偏过头去,只见莫雨和赵嫔正坐在圆桌边说话。
丫丫注意到高琼醒了连忙戳了戳莫雨,莫雨和高琼立刻围了过去。
莫雨一脸关切地看着她:“怎么样,身上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高琼摇了摇头。
赵嫔笑了笑:“方夫人也真是彪悍,都怀孕了还要去骑马,换本宫可万万不敢。”
“怀孕……怀孕?!”
高琼一下子从床上惊坐了起来:“我怀孕了?!”
“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谨防动了胎气。”
莫雨奇怪地看着她“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
高琼一时语塞,沉默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方载呢?”
“正陪着皇上狩猎呢。”
“他……知道我怀孕的事吗?”
“当然知道,还是他抱着你回来的。”
“那他……”
说到这儿高琼突然闭口不言了。
赵嫔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道:“你别多心,方大人总不能让皇上因为你的事放弃围猎吧,那才是真的说不过去呢。”
高琼不置可否。丫丫见她神色有些倦意忙催着赵嫔和莫雨离开。
“娘娘和郡主还是让方夫人好好休息后再说话吧。”
“嗯,那我们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高琼点了点头,目送着莫雨和赵嫔离开后重新躺下了。
此时的她说不出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究竟是该喜还是该悲,只觉心烦意乱,说不出的不痛快。
没过多久,不知是困了还是累了高琼渐渐睡着。
梦里,她回到了七八岁的时候。
那时,她跟着爹爹第一次一起去方家拜访方伯父。
那时,她还不懂得什么叫喜欢,只觉得跟着方载、方物和方惜颜、方惜景他们一起玩很开心,而且想一直这么开心下去。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明明相处的时间变多了,之间的距离为什么却变得更疏远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高琼在梦中仔细地想着,回忆着。
“高琼,高琼。”
一个熟悉却生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从梦中唤醒。
高琼睁开睡眼惺忪的眼,这才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方载也回来了,正坐在她床边看着她。
还以为自己怀孕后他看自己的眼神会不一样呢,原来什么都没变。
方载见高琼呆呆地看着自己,什么话也不说,不禁皱了皱眉:“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说什么?”
“怀孕的事。”
高琼低着头:“方载,我也是第一次怀孕,我怎么知道……”
“既然有了身孕就该好好休息,明日我派人送你回去。”
“回哪儿?”
高琼下意识地问道。
方载皱了皱眉:“自然是回方府。”
高琼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他道:“方载,有了孩子,你高兴吗?”
方载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起身将桌上的灯烛吹灭:“别多想,好好休息。”
说完,方载离开了。
高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心中出奇地平静,甚至还有些豁然开朗。
她想起来了。
当她喜欢上方载,当方伯父为她跟方载定下婚姻的那刻起,一切都变了。
……
韩玉衡掀开营帐布帘,只见方载一个人正盘腿坐在垫子上饮酒。
“方兄,你现在不守着你夫人请我来喝酒作甚?跟你这种一杯倒的人喝可没意思。”
韩玉衡坐到方载对面,方载替他斟满酒杯。
“韩兄放心,现在我的酒量还行,至少十杯不倒了。”
“怎么,听到夫人有喜就想着找我喝喜酒了?”
方载摇了摇头:“娶妻生子对于方某而言不过就像四季依次变更一般,只是顺其自然而经历的一段路程,你会因为赶路经过一段毫无兴致的路程而感到高兴吗?不过母亲应该会很高兴的,毕竟她对高琼也就只有这点期待。”
韩玉衡差点被酒呛到:“喂喂喂,你这话认真的?”
方载重新给自己倒满酒:“不说这个了,还没恭喜韩兄今日在猎场上拔得头筹呢。不过毕竟皇上在场,韩兄还是应当敛其锋芒,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韩玉横撇了撇嘴:“我已经很克制了,皇上自从大病一场后就一直怪怪的,今日居然说‘小鹿斑比这么可爱,怎么能杀斑比’?话说‘斑比’是什么?他还是我认识的燕国第一神箭手吗?”
方载也叹了口气:“这些倒也罢了,真正让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担心的是皇上至今尚无子嗣,才让慕容仪等人对将来的皇位虎视眈眈,日后必定为我大燕祸患啊。”
“皇上无心女色本是一大幸事,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隐患,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不过这种男女之事连普通人我们都没办法插手,更何况是皇上了。”
“可我看清河郡主与皇上关系还挺亲密的。”
“不可能的,”
韩玉衡非常笃定地摆了摆手:“皇上要真对清河郡主有意思早就纳入后宫了。而且我看他俩之间虽然举止亲密,却不像是男女之情,更像是一种亲人之间的感情。”
“是吗?看来韩兄对清河郡主还挺了解的。”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家伙每天都给我添麻烦,不想了解都难。”
“那韩兄是否对郡主有意?”
“咳咳咳、咳咳,方兄,你这话题转的有点快啊?”
方载不置可否,只笑着看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韩玉衡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身材好又温柔的女人,那家伙没戏。”
方载笑了笑:“抱歉韩兄,我只是看你们经常在一起,所以才会有此疑问。”
“怎么,你还喜欢那家伙?”
方载没有说话,好久才回答道:“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是遗憾罢了。”
“既已成亲,就不要想不该想的了。”
“韩兄说的是。不过我有些话也想提醒一下韩兄。”
“但说无妨。”
“韩兄既身居高位,手握重兵,是太后娘娘最大的依靠,终身大事恐怕难以自主。而清河郡主一无显赫身世,二无意与太后为盟,有些事就要当断则断。”
韩玉衡沉默着不说话,只喝着酒。
方载苦笑了一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你我看似身份高贵,众人前呼后拥,其实也不过是外表光鲜的下人罢了。主子说什么就做什么,他们给你什么你就得接着,不管你想不想要。”
“所以就不要当去下人嘛,”
韩玉衡笑着看着他:“虽然代价会很大,但只要自己觉得值得就好。”
方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营帐外突然传来一阵阵叫喊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有刺客!有刺客!来人啊!保护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