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伯(1 / 1)

<>弦月在天空挂着,微弱的散发着夜光。没有都市的喧闹声,偶尔远处的摩托车尾灯如拖着一抹红色的彩光疾驰而去。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绚丽夜景,有的只是空气中散发出的青草味道混杂着海的咸味吹过。

天空中群星闪耀,没有都市光照影响的夜空星星密密麻麻的排布在夜幕中。北斗七星清晰可见如果视力好一些或者有携带望远镜可以清晰的看到一些离得近的星座。

过惯了都市生活的人们来到这里,回到家乡。可以放下一身的疲惫,在这寂静的夜晚慢慢的感受天空的浩瀚和心灵的宁静。如果你忽略那隔壁人家大人的吼声中混合着孩子大哭的声音。跟随着声音响起,“啪啪啪”一道竹板炒肉片做好了。

许亦家有原来只有两层楼房,后面又加盖了2层。一楼是爷爷奶奶住的房间还有大厅佛堂和卫生间,这里是爷爷奶奶休息看电视的地方。偶尔来几个叔公伯公做客,可以听到爷爷那大嗓门和经常出现的一句话:“什么?我听不清你再说一遍。”

上了木质的楼梯到达二楼可以看到比一楼略小的客厅,靠近楼梯的电视柜高达3米,除了摆放各种杂物外还有一台坏了的电视机。客厅的右边是两间客房,左边则是许亦的房间和餐厅。在奶奶腿脚还算方便的时候,时常过来看望的亲戚晚上偶尔会留宿这里。外面一个环绕的大阳台,可以从餐厅,许亦的房间和客厅大门出去。外面有卫生间和洗衣间。

三楼是许亦的父母住的主卧,一个占了一半空间的房间,里面由卧室和卫生间构成。在鹭江这样的设计可以说是奢侈,但在这里。地是自家地,盖成什么样就看你能出多少钱施工。当然光建好没有用,想要住的舒服就得把里面布置好。就如有的人家外墙光纤靓丽,楼层设计的曲线很漂亮,但除了一楼用来招待客人的地方,其他房间全部都只是刷上白墙,空荡荡的只剩下灰尘。

三楼另一边则是大客厅与大阳台,里面的“311款”真皮沙发才换两年,橘黄色的色调,光线射入下能发出皮质反光。中间摆着个大理石茶几,另一边由墙面构成的大电视柜,放着50寸的液晶电视。许亦一直不太理解一年开不了几次的电视机居然要买的比鹭江的家还要豪华的心里。

现在这栋小楼安静的竖立在黑夜中,只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小楼外面是一个半封闭的院子,院子中间的水井盖上铁盖,旁边的红色空水桶系着绿色的长绳。院子的一边是厨房,厨房外的墙上,老式的钨丝灯散发出橘黄色的光。另一侧的四层小楼里,二楼的阳台和三楼的客厅亮着灯。

“回来了啊!”二楼阳台上许奶奶循声探出头来,“把行李放了到饭厅来吃饭,你爸妈都吃完出去了,就剩你了。”没有扶着轮椅的苍老模样,没有失去老伴的悲痛欲绝。13年前的许奶奶红润的脸上充满了笑容,黑白交杂的头发,整整齐齐的贴在上面。她一手拿着衣服一手指着爷爷“去看看鸡笼那边有没有关好门。”爷爷笑着应了声离开,许亦则走进小楼里。

穿过一楼的佛堂,两个蜡烛形的灯泡后竖立着一个大的壁画,上面画着的福禄寿三神,在红色的灯光下看不清脸。木质的楼梯发出“咚咚”的声音,许亦把行李放进自己的房间,先去饭厅觅食。

“奶奶!”许亦招呼了一声,看着奶奶端出一碗盖着铁盘保温的稀饭,冒出微微的热气。

“哎,还好到了,不然就凉了。赶紧吃。”奶奶慈祥的笑着,从上到下大量着许亦。

“奶奶你也坐啊。”许亦看着站在一边的奶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奶奶不坐,奶奶还要晒衣服。就是过来看看我乖孙边帅气了没有。”

“那我变帅了没?”许亦笑着问。

“当然变帅了,我孙子最帅了。不仅变帅了,还长高了。”奶奶走过来,摸了摸许亦的头。

“额。。。”两天没洗的头上一点点白色的头皮屑飘落了下来。许亦看着要掉到碗里,赶紧把碗挪开。

“哈哈,”奶奶畅快的笑起来说,“你先吃吧,奶奶去晒衣服喽。今天随便做几道菜,过两天过年了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奶奶微微驼着背走了出去。

许亦赶紧应了声好。

打着饱嗝把碗筷洗完,许亦回到房间处理衣物。

这个房间原本是许父与许母的房间,但最开始两个人的新房是在楼下奶奶现在睡的那间。这里的陈设多年没有变过。保持着十几年前的模样。

七八平米的房间并不宽敞,里面的老旧衣柜前放着一个梳妆台。玻璃隔着的桌面里摆着十几张黑白的老旧照片。有许亦小时候的照片,穿着露裆裤留着口水傻笑。有许父和许母结婚时候的2寸黑白合照。有许父穿着海军服的淡彩照片。也有爷爷奶奶一起去鹭江的照片。最下面放着两年前最新的照片,是爷爷和奶奶站在**广场上,后面则是升旗台。

衣柜的一侧是1米5的木床,上面铺好了梅花图案的被子,还有一个红色的毛毯卷着放在枕头上。

许亦从行李袋里拿出一件件衣服,挂在衣柜里,老旧的衣柜中散发出一点霉味,木质的衣柜板下方因为发霉的地方变得有点黑。这个衣柜是许父结婚时用的衣柜,到了1年后,许亦房间重新装修的时才会换上新的。

“喂喂喂,喂喂喂。”远处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许亦吓了一跳。从窗户外看去,才看到50米远的电线杆上挂着一个大喇叭,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浓烈的地方腔调。

“现在播放天气预报,现在播放天气预报。今天晚上月亮村最低温度3度,最高温度6度,明天白天最低温度7度,最高温度11度。”用家乡的语调在家乡播报明显更接地气,因为这里主要都是留守老人,外出打工的比例超过了一半。而老人们很多都不识字,甚至连普通话都不会说,

“接下来播报我们镇的天气。。。”

还没播完,一片“咚咚”的声音从楼梯口响了起来,略带急促,由下往上的传到房间里。

许亦探出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几个人就已经走到上了三楼楼梯。过了一会楼上就响起了交谈声,声音时高时低。一会儿就传来高亢的声音,“早就跟你说了不要搞那个工程你就是不听!”二伯那独特的声音让许亦一下子知道来的人是谁,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好奇的走在三楼的楼梯口,许亦探出头看到许父坐在沙发上低着头皱眉,许母则坐在一边皱着眉头倒茶。二伯站在电视前,二伯母则气定神闲的坐在另一边。二伯的脸色潮红,叉着腰指着许父说“当时我就觉得这个工程不靠谱,所以才没和你合作。你看现在怎么样?钱还没要回来吧。”二伯的嗓门很大,语气里偷着幸灾乐祸的劲,口水不断溅出。即使离得远许亦还是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你那边有多少先给我周转一下,我这年过的好不好无所谓,但是工人干活一年总得留些余粮回家过年。”许父强忍着不满,语气低沉。

“我能有什么钱,我也是紧巴巴的过日子。”二伯直接拒绝道。

“你不是准备30万盖个新楼?我这边也没要多,你先周转个20万给我,我再去其他地方借一些。年后就有钱了。”许父口气越发弱。

“我的钱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房子多少年没翻新了要建个楼怎么不行?”见被识破二伯直接拉长了脸。

“我没有不让你建新房,你10万先建,我这边就差一两个月。现在年根了不好借钱,过了这年就还给你。”

“你不是有几百万怎么这点钱出不起?当年你搞工程可是没少赚啊,我在你工地里开个食堂就喝口汤看着你吃肉”二伯一脸揶揄,眼里闪过嫉妒。

“我的钱都压在材料费和工资里了,你也知道现在做工程都是垫子先做后收款。现在工程款没拨下来,拨下来了第一时间给你,那个单位答应年后就给。”许父有些无奈的说。

“你也知道当年在你三弟那开食堂?你三弟干到哪你就在哪干这独家买卖他有找你要过一分承包费?”许母忍不住说了句。

许父压力压许母的手不让她继续说。

“我家开食堂为什么要给你们钱,我们没投钱去菜吗?”二伯母直接反说了一句。

“你投的菜钱就是买病死猪和烂菜叶?去年你们买病死猪肉做菜让二十多个工人上吐下泻是谁出的医药费和补助金?”许亦实在忍不住,走上楼梯。

“小孩子你懂个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二伯恼羞成怒的说。

“这就是你们的家教?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乱插嘴?”二伯母一脸不爽的看着许父。

“你的家教就是让你儿子在工地学工程车,不好好学就算了还出了事故,又是谁跪着求爷爷开口不要我爸要那二十多万的赔偿款!”许亦越说越大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二伯母。

二伯母眼里闪过厉色,刚要开口就被许父的声音打断了。

“够了!”许父站起来喊道,二伯与二伯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许父声音恢复低沉“你们走吧,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多年作为管理者的许父身上的威严在二伯与二伯母心里留下深刻的阴影,二伯母拉着二伯灰溜溜的下楼去。

许亦知道这个二伯是家里最好吃懒做的人,平时有好处都想搂在怀里,亲戚的好处更是眼红不已。许亦的父亲在93年的时候经不起许爷爷的劝说,同时也想带着家里人一起赚钱,就带着许二伯出去干活。最开始做工都不会,只能搬搬砖刷刷墙做零工,过了年后又回来跟许爷爷哭说收入太少,说许父赚钱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喝。

几次干活都不成样子还染上嗜酒的恶习,许父看着自家兄弟不成器也想多拉一把。就把原来承包给别人的食堂交给了许二伯。至于承包费用,许父没有说,许二伯自然乐的装傻。

许二伯在接了食堂后确实想干一番,只是日子久了,又开始懈怠。由于工地里用的都是自家的钱票,等到过年的时候由工头根据钱票的多少一起结算给工人,所以想吃饭除了自己做只能去食堂吃。许二伯做着独家买卖不亦乐乎。

但是有的人贪念总是无止境的。许二伯开始觉得利润太低,比不上自己三弟做工程赚的多,红眼病加上贪婪让他走上一条偷工减料的路。病死猪,烂蔬菜,什么便宜上什么。一开始大家都只能忍气吞声,但是到了03年发生了一件大事爆发了所有人的情绪。

当时的许二伯用病死猪还用剩菜伴着新鲜的菜卖给工人,就发生了前面许亦嘴里说的事。那件事后,许父看着群情激愤,只能把食堂承包权收回,让许二伯回家去。而许二伯在这一年里至少赚了了30多万的黑心钱。

后世的许亦早就已经看清楚了二伯家的面目,许母也颇有微词。但许父顾及着兄弟情总是在许二伯的哭声中时不时的帮忙,哪怕家里困难的时候许二伯想让孩子去学厨艺也是许父掏钱。最后弄来了个更好吃懒做的侄儿,开着烤鸭店不做事,把事情丢给了许二伯。到17年的9月,许二伯喝醉酒后想起要热锅准备第二天早上的烤鸭,点了煤气也没检查就去睡觉。半夜起来后发现厨房煤气没点着,在煤气灶的前面由于天太黑,看不到光线的许二伯用打火机点火照明。

“轰”的一声,许二伯上半身直接被烧伤,被吵醒的家人把他送去了医院。而许父和许大伯为了避免许爷爷知道后受到打击,一直说他去外地办事。

结果临终前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

(本章完)<>

最新小说: 道长别装了,我们知道你会仙术 我当酒吧经理那几年 西游崩坏中 欢夜 陈天龙纪秋水 男朋友出轨之后 这届反派不好当 重生狂妃 大唐:神级皇太子 快穿之名器女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