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经历过外科手术,在医院里被仪器包围着总归是更安全的。
所以尽管有诸多不方便的地方,秦深还是整天往返于医院和公司两地,忙到酒店吃饭时还要瞪着眼睛看文件,有点分秒必争的辛苦感。
好在他在沈牧面前总喜欢装得从容,生怕被嫌弃幼稚。
没被发现每日的忙碌,也少去些被忧心与被叨念。
这天傍晚沈牧正在给齐磊发短信询问案子内情,秦深又准时准点地推门而入。
天气竟然不知不觉便冷了,他瞬间带来满身寒意。
沈牧把手机藏到枕头下,露出淡淡笑意:“你下班了?”
“是啊,带着客人来看你。”秦深也笑。
“客人?”沈牧疑惑。
秦深把门锁起,然后打开手里拎着的大包,瞬间便从里面露出圆滚滚的脑袋。
“汪!”金毛对着主人兴奋叫起。
“小幸运。”沈牧瞬间发自内心的开心,伸手把变胖不少的狗狗抱在怀里:“怎么把你给带来了呀?”
金毛兴奋地跳起来舔他的脸。
幸好秦深眼疾手快,把它拎走教训道:“不准捣乱,它受伤了。”
“呜……”小幸运气得直蹬腿。
“别欺负它了,我没事。”沈牧扶着腰腹说:“医生说我愈合得很好,若是以前这点伤更不算什么。”
“还想怎么有事?”秦深把狗放在他手边,脱下风衣静静地落座。
沈牧抬眸:“这么看着我干吗?”
“一整天都在跟各种对象打交道,开着唇枪舌剑的会,处理着机关算尽的生意。”秦深淡声说:“感觉跟做梦似的,只有看到进门看到你才觉得真实。”
闻言沈牧不禁陷入想不出话回答的沉默。
太多从监狱里出来人都需要很久才能适应变化太快的社会,但猛然要独当一面的秦深却从未抱怨、也从未显得彷徨。
譬如现在大家都用上智能机,兜里再懒得装现金,高铁从北京到上海区区五小时,还有覆盖到每寸土地的互联网……
沈牧不晓得监狱里面会不会接触到这些,也没敢问过。
感觉到房间里的安静,秦深抬手摸他的脸:“胡思乱想什么?”
沈牧忍住难过,转移话题道:“案子有进展了吗?”
“据说,我哥的手机被从李茂他母亲家的旧衣柜里翻出来,我也是花了钱才打听到的。”秦深低声回答:“只是那东西浇坏了,不知法证科能恢复到什么数据。”
“我记得你出事时,所有东西都留在帐篷里。”沈牧至今都想不明白:“到底发生过什么?其实林恩似乎也没什么理由犯罪。”
秦深摇摇头:“若能琢磨出来,当初也——”
他话还没说完,门就被敲响。
医生在外面很生气的喊道:“这不是你家,怎么还上锁了!快打开,万一病人有什么情况谁负责!”
秦深瞬间起身打算藏狗。
“汪汪汪!”
可惜不争气的小幸运已经冲到床尾不服气扯着脖子地狂叫起来。
那英勇的动静让沈牧不由捂住脸,发出没办法的轻笑。
——
医院餐厅似乎包给了私人,导致做出来伙食还算不错。
次日获得许可的沈牧终于下了楼,坐到这里吃起花样百出的营养餐。
“哥哥,我真的错了,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终于滚回的沈歌垂头丧气地坐在对面,再也不见在美国的折腾劲。
“你哪错了,你挺对的。”沈牧认真进食并不理睬。
沈歌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不搭理自己,伸手拉走他的饭碗说:“原谅我吧。”
这回沈牧终于抬头:“早就告诉你要小心,我多怕危险再发生一遍,如果你在美国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后半生该怎么过?”
沈歌答不出。
“我会过不下去的。”沈牧没有骂人也没有扯道理:“如果你觉得我不活也无所谓,那就继续意气用事。”
被吓到的沈歌轻声辩解:“我一直跟着夏队长,他是知道的……后来齐磊出现就没完没了看着我,真的……哥,再也没有下次,如果我再先斩后奏,你就揍死我。”
“揍你有什么用?”沈牧继续喝粥:“吃饭没?”
“不饿。”沈歌见自己蒙混过关,马上雀跃起来,偷偷摸摸地把脸凑近:“哥,美国警方都在调查林恩父女呢,我今天早晨回来又去夏队长那里晃,听说了个你最盼望的好消息!”
沈牧瞳孔微微放大。
沈歌嘿嘿乐:“齐磊正在帮秦深那案子申请重申。”
原本他以为自己讲完这些,哥哥会追问、会激动、会感动万分。
可沈牧却只是对着空气愣了两秒,然后继续低头吃饭。
沈歌不明白:“哥,你盼着如此之久,难道不高兴吗?”
沈牧努力把嘴里的米饭咽下去,压住喉口憋泪的痛,努力表现平静说:“不是每件盼望,都可以用高兴两个字形容,我心里……”
沈歌眨眼。
沈牧笑:“什么感觉都有。”
“哥,其实我也不相信秦深会杀人啊,毕竟我连他乱发脾气都没见过。”沈歌伸手扶住他的手腕:“虽然不喜欢他把你抢走,但不得不说他挺像好人的。”
“多谢您的称赞。”秦深的声音从后面响起。
沈牧瞬间回头,看到他和齐磊一前一后站着,立即哼了声:“当然是好人也不代表讨人喜欢。”
“我看你就是欠揍。”秦深无语地带齐律师落座:“原本想给你哥惊喜,又被你抢先。”
沈牧充满期望地望向齐磊。
齐磊依然一丝不苟,从漆黑的皮包里拿出烫金文件夹,把里面的纸一字排开:“由于夏警官对当年证据的复查和一些新证据的进入,根据刑法第二百零四条,我代表秦深提出申诉,相信法院会采纳并且进入重新审理阶段,但是林恩已取得美国国籍,不可能作为嫌疑人被引渡回国,如果美国警方采纳证据,倒有可能同期进入调查,这件事的情况非常复杂,发生什么结果都希望你能理解。”
这些年沈牧读过不少相关的书,点点头道:“总而言之还是多谢你。”
“这是我的职责。”齐磊云淡风轻。
“喂喂,怎么听你们说得这么绝望啊,不是好事吗?”沈歌问。
“就算林恩真的有罪,我国法院也是无法判决她的。”沈牧对弟弟摇摇头。
“啊,怪不得她跟爸跑得飞快,那如果秦深也取得绿卡呢,是不是就可以到美国审了?”沈歌眨眼:“美国司法公正吗?”
齐磊对这个清奇的想法搞得无语:“……怎么绿卡被你说的和结婚照一样不值钱。”
沈歌斜眼:“你到底是多恨结婚啊,你怎么不去当离婚律师?”
——
秦家二少爷出狱两个月就闹翻案,这事很快就在城内掀起风雨。
很快听到消息的秦夜舟自然不开心,但他在外面必须八面玲珑,酒会上看到光彩照人的许伽子,还得硬着头皮打招呼:“许姨,恭喜恭喜啊,我相信我表弟会得偿所愿的。”
“多谢。”许伽子和他碰了碰杯,香槟却半点没入口。
“不过想必您已准备多时,动作来得比我想象中快。”秦夜舟想要旁敲侧击下她的口风。
“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再说人生在世,是非黑白总有定论,或早或晚有什么区别?”许伽子微微笑起,唇色在吊灯下闪着迷人光泽。
由于最新的八卦,全场焦点都在他们两人身上。
谁都没料到,就在这个时候,宴会厅的门忽然被侍者急急忙忙大开。
很快,便进来四名穿警服的男人,扫视一圈便大步走到许伽子面前,亮出证件说:”许女士,我们怀疑你和机场伤人案有关,请随我们回去接受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