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以为再也不会干活的大小姐居然还是早早起来,而且到了厨房开始忙活。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就看到元希悦用托盘端着炖盅往某个方向走去,司徒娟听到外面的下人在议论,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冷笑。
这个小贱人,还真以为她能翻出天去,不还得早早起床伺候我这个母亲吗?随即她就准备好等元希悦来的时候好好晾晾她,让她明白这个嫡母的权威。
要是换作以前,元希悦亲手端着炖盅肯定是来伺候她的,而司徒娟越是看着元希悦忙前忙后,低眉顺眼又傻呼呼说什么应什么的样子就莫名有一股开心的滋味涌上来。
不过这次她的算盘算是落空了,左等右等元希悦就是不来,结果丫鬟来通报说大小姐这是端着炖盅去了老夫人住的偏院,结果气得她一阵暴跳,顺手就把茶杯拂到了地上,吓得送茶的小丫鬟不住磕头认错。
居然是去送汤给那个老不死的,这个小不死的还想给自己找个靠山不成,可惜啊,老不死的一只脚都踏进棺材了,估计得拉着小不死一块儿见阎王,不管你要玩什么花样,我都有办法让你们不痛快。
司徒娟不知不觉地脸上就闪出一丝狞笑,吓得小丫鬟突然就不敢动了,不知道夫人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这在以前可是常有的事。谁知这件事就这么揭过去了,夫人不仅没有责怪她,甚至还亲自伸手把她扶了起来。随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到梳妆台前让人替她梳头。
元希悦当然不知道瑞华院里发生的这些事,她由徐妈妈领路,确实来到了这个许久没人问津的瑞麟院。
这个偏院其实并不荒僻,甚至从院里的陈设上看还是很不错的,只不过确实太冷清了,连带着院里的花草都看着带着一层灰败之色。
徐妈妈先进门去通传了一声,而元希悦就一个人站在院里等,这时她才发现偌大一个院子,竟然连上洒扫的人拢共也就三四个下人,确实太冷清了,难怪春天都快过了,还这么冷,饶是她身体这么好,还是打了个冷战。
没过多久,徐妈妈就推门走出来了,随即冲元希悦点点头,元希悦也连忙端着炖盅进了门。
屋里倒还是很整洁,不太像一个常年卧病的老人居住的房间,可见她从云香那里听到的没错,徐妈妈虽说被司徒娟调去帮忙管理家事,但老夫人这边一直被她关照得还算到位。
元希悦把托盘恭敬地放到桌上,一抬头就看见老夫人周氏正半靠在床头打量着自己,她也大方地迎上老夫人的目光,随即不卑不亢地给老夫人问了一声安。
其实元希悦心里也是在打鼓的,因为其实她和这位老祖母一直都不算太亲近,祖母真正喜欢的孩子,男孩就是在外游学的大哥,女孩是四叔家的玉珂和玉琪两个小丫头,无奈四叔常年在外地做官,令她常常觉得膝下寂寞。而元希悦之前的情况,让人有同情心倒是有可能,但说是真心疼爱就很难了。不过既然自己是来示好的,相信这位日渐孱弱的老夫人也不会觉得反感。
老夫人打量着元希悦现在一副懂事乖巧的模样,心里的感觉也是挺复杂的,看来那一跤摔了之后真的因祸得福了,而且这孩子也越长越像她母亲了。
当初娶这个二儿媳妇,人人都说是天大的福气,也少不了有人说是高攀。要说程清淑本人确实挑不出毛病来,不过总觉得以她当时的身份嫁进来,自己这个说一不二的老夫人就有些拘束。
更何况生这个孙女的时候,本来该从家里玉字辈的排行,可她非要坚持单独为孩子取名“希悦”,还加上一些琐事,就让老夫人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不过清淑毕竟故去多年,多说也无益了。可她去世之后,要不是那个司徒娟百般讨好,看着像是个懂事肯吃亏的,自己也不会一时糊涂就让老二给她扶了正,谁知她得了脸之后反倒露出了真面目。
老夫人想到这些,脸上倒有些愁绪显出来。徐妈妈适时打破了僵局,喊了声老夫人,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防止她着凉,毕竟春寒还没完全过去。
“老夫人这是许久没见到大小姐,心里一时高兴,竟不知说什么好了。”徐妈妈在面对老夫人的时候倒不会像平时面对其他人那样一本正经,倒像是对着多年相处的家人。
元希悦这时也觉得让徐妈妈来穿针引线是无比正确的选择,这位祖母平时本来就见得少,今年甚至过年的时候她都以身体不适为由,干脆就是远远一拜算是拜年了。
现在陡然说要来送汤,虽说不会有人觉得她对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家意图不轨,但没个打圆场的人还真是不行。
经过送青浆果时候的试探,元希悦已经认定徐妈妈跟司徒娟不是一条心,而且今天看来她的心确实一直都在老夫人这儿,所以元希悦才会想到先跟徐妈妈说自己的想法,让她跟着来打前阵。
“老奴这记性也愈发不好了,让大小姐在这儿干等了这么久,汤都快凉了。老夫人,您这几天胃口正好欠佳,来试试大小姐亲手为您炖的鸡汤如何?”
老夫人点点头,算是默许了。
元希悦把炖盅打开,随即满屋子都飘出了一股香气。这香气里除了鸡汤本身的香味,还有一股淡淡的药材香气,老夫人常年吃药,本来闻到药味都会觉得恶心,但这股淡淡的药香居然不令人反感,反而让人颇有食欲。
元希悦把汤盛到碗里,端到老夫人面前,轻轻吹了吹之后将汤勺送到老夫人嘴边。
老夫人抿了一口之后,顿时眉目舒展,这让元希悦看到了希望,赶紧又喂了第二勺。
没多久老夫人就把一碗汤喝了个干净,徐妈妈真正觉得喜不自胜,老夫人这是多久都没有这么好的胃口了。这大小姐还真是有办法,心里不禁对元希悦又高看了一分。
“你这汤有什么讲究,怎么跟我以前喝过的都不大一样。”这是从进门以来老夫人开口对元希悦说的第一句话,而且还是笑着说的。
“回祖母的话,这是我母亲给我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