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不受控制地涌入雪岩的灵魂。
不知何时,他站在大楼楼顶。楼底下是激烈交战的能力者,都市设施早已被破坏得不堪入目,这座楼很快也将倒塌。就在这时,他深吸了一口气,从楼顶一跃而下。
失重的恐惧感,让他被迫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激活了体内的某种存在。
“潜能爆发,异能掌握。【原始气流】(AncientHurricane)!”
强大的气流席卷而来,在雪岩的脚下形成漩涡,阻止他继续下坠。
又不知何时,他身处海底深渊,无法呼吸,身体即将被海水的巨大压力碾碎。
即将死亡的恐惧,让他必须奋力挣扎。
“潜能爆发,异能……掌握。【光束反转】(LightInversion)!”
雪岩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光束,直线向上冲去,瞬间便穿透海面,然后再度化为人形。
又不知何时……
全是像这样的记忆。即将在沙漠中干渴而死、误饮用毒剂而濒死、被异能力者焚烧而垂死、即将被铁锁绞死、即将被熔岩烫死、即将被冰川冻死、所爱之人受重伤而心痛如死、能力失控经脉断绝生不如死、被属下找到弱点背叛即将四分五裂而死……
那是无数的绝境,但雪岩一次次地在绝境中潜能爆发,克服逆境、变得更强。
“理解了吗,这就是雪岩的生存方式。”金瞳男人说道,“你拥有在绝境中掌握住能力的体质,换句话说,只要未临绝境,你的成长便会停滞。随机的异能只是表面,突破命运桎梏才是你真正的力量。”
“所以,接纳这一切。这些全是你经历过的过去、本属于你的力量。站起来,然后去外面和那个恶魔对决,这就是你的使命。”
雪岩浑浑噩噩地站起来,大脑一片混沌。
“啊,我要杀死艾拉。”
他漆黑无神的双眼,直视着空间的某方。
金瞳男人说道:“清醒点,我们必须融为一体,只有这样才有资格和她较量。”
“那就来吧。”雪岩低下了头颅。
已经无关紧要了,他心想着。过去的自己,即便残酷无情、罪孽深重,但至少拥有力量,能够守护住重要的事物,不会在关键时刻被敌人控制、伤害同伴。无论如何,那是他自己。就算再怎么厌恶、排斥,终究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正视并接受的话,思考存在意义反而变得可笑。
于是,头再度抬起之时,那双漆黑的瞳孔已然转变为金色,名为雪岩的少年完全接受了过往。
“这就是决战了,艾拉。”他平静地看向远处,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前所未有地冷静,但灵魂却也异常地高昂。
就在这时,他的灵魂空间开出了一扇门,厄勒阿诺斯漆黑而庞大的身躯,从门之中显现。
雪岩微笑道:“等了很长时间吧,艾拉。没关系,很快就会结束的。”
厄勒阿诺斯暴怒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吼声席卷而来。
“不过,这个姿态还真是丑陋。看来得好好教育一下才行。”雪岩身形一瞬,出现在厄勒阿诺斯头顶的正上方。
那硕大的漆黑的头颅缠绕着不详的黑雾。雪岩深吸一口气,攥紧右拳。
“【热能拳】!”
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能量,瞬间集中在拳头的顶点,以磅礴之势席卷大量火光,砸向厄勒阿诺斯的头颅。与此同时,厄勒阿诺斯吼叫一声,在头顶展开护盾。
“原来如此,是用声音使用异能啊。”
雪岩的身形突然消失,连带着巨大的热量闪现到护盾的内部,拳重重挥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中了厄勒阿诺斯的头颅。
“【破灭威力】、【崩坏扩散】。”
即便是这样猛烈的一击,也只能在她头部留下一个微小的豁口。但是,雪岩紧接着将大量能量灌输进了体内,使得伤口迅速向全身崩坏扩散。
厄勒阿诺斯巨大无比的躯体,瞬间便如建筑崩塌般被四分五裂。
怒吼声从残躯中传出,无数条热射线笔直地指向雪岩发射。
“【空间穿梭】。”
雪岩如同鬼影一般穿过那些热射线,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在能力的使用方面,你还远远不在行啊,艾拉。”他的声音显得轻松,“还是放弃战斗吧,你更适合当科学家。”
“呵。”
陡然间,空间中出现了大量的黑色羽毛,如雪一般飘洒着。雪岩神色一凝,看向厄勒阿诺斯那已经崩解的躯体。
“只是打破外壳而已,就这么自傲,你果然没有变呢。”
厄勒阿诺斯冷冷地说着。于黑雾之中,她现出自己真正的身形。
漆黑的、宛若天使的羽翼展开,三根硕大的指针在背后飞速旋转,深紫色的长发若绸带般飘荡着,闪烁着彩色光芒,纤细的身体覆盖着流线型的甲胄,一直延伸到覆盖面部的面具。
雪岩的神情变得凝重:“变得认真了啊,艾拉。”
厄勒阿诺斯说道:“我绝不会忘记,上一个轮回,你背叛我所有信任,最终将我杀死的事情。因此,我要复仇。”
“复仇啊……”雪岩叹道,“确实,这样的话,我也无言以对呢。”
他金色的瞳孔闪烁着。双方都知道已经没有退后的可能性了。
厄勒阿诺斯冷哼一声,一束暗色的光波直奔雪岩而去。
雪岩立即用【防护罩】进行防御,但仅仅抵挡了两秒就被贯穿。
“唔!”
察觉到普通的防御不管用后,他立刻瞬移到数百米之外。但是黑色光波有如会追踪一般,转了个方向后,又直奔雪岩而来。
“【能量抵消】!”雪岩打了个响指,光波立刻消弭了一大半,但剩余的部分依然击中了他的胸口。
随后,他被击中的身影化为黑烟消散,与此同时,雪岩的真身在不远处显现。
“呼,好险。”他轻喘了一口气,“如果不够谨慎,刚刚那一下就结束了啊。”
厄勒阿诺斯不动声色,又发出了十多束相同的暗色光波。
“喂……开玩笑的吧!”
雪岩咬紧牙关。他清楚光波的本质是极其致密的能量射线,每一束的威力都不可小视,即便是全力的【能量抵消】也无法完全消除,【防护罩】更是毫无用处。
“没办法,只能试试那个了。”
他身躯微侧,左手伸到身前。
即使是这种程度的能量射线,本质上也不过是光而已,其破坏力是基于热效应。这样的话,首先想到的对策,应当就是镜面。能够将几乎所有的光反射出去而不吸收热量的装置。
倘若用异能力加以实现,甚至能达到理论上不可能的完美反射镜面。
“【六方镜】!”
雪岩身前出现了薄薄一层,像是防护屏障般的六边形反射镜。这样一来,暗色光波在照射进入的一瞬间,就会被完全弹开。这是雪岩的预想。
但是,在被反射的刹那间,暗色光波突然停滞不动。远方的厄勒阿诺斯,发出了沉闷的低吟声。
“什么——”
以镜面的反射点为球心,光波瞬间爆炸。
没有躲避的余地,雪岩的身影,被彻底湮没在巨大的热量之中。